白铃篇最开始的原稿
这是另一个世界。
这片大陆上,一直没有人给它命名。
八百年前。
在无名陆荒芜北泽之地,有一隐居山林的白玉鹿族,这个妖族生男则为鹿头人身,生女则为白肤美人,但最奇特的是他们那头上那精致美观的白玉鹿角,也正是因为那鹿角的神奇,白玉鹿族遭受了一大群贪婪人类的围剿。男的则被直接被杀,砍下鹿角,女的则要么被驯化,要么被直接弄死。
在那一次屠杀之后。
轩清山中,一处优美静谧的的空地,有一所宅院。
此刻,在宅院上方,有一人正悬在半空,戴着奇怪的白色面具,披着一袭黑色斗篷,其周身还散发着条条黑气。
地面站着一位女妖,名唤白铃,其原型为白玉灵鹿,此时的她将鹿角收起,观其貌,秀色可餐,楚楚动人,美眸清澈含情若深潭静湖,但此时却略带了些伤感,其身着一袭白衣,三千青丝未经编制,只是简单的垂至肩后。
她像是在思念。
这时,面具人对白铃说:“你若肯自此不踏出这轩清山一步,一百年后,那个人的转世自会前来。”
白铃抬头问:“一百年,他一定会回来吗?”
“会,但是……”面具人继续说,“你会等他一百年吗?”
白铃愣了一愣,回答道:“会的。”
面具人听罢,给了她一个银铃,说:“这个银铃,人晃无声,风吹无声,你要把它绸缎红丝之上,只要你等的人一来,这个银铃便会响起。”
她点头,将银铃收好。
……
五十多年过去,风风雨雨,春去秋来,由于轩清山位于妖界边界,进入此山的人很少,人们传言说这山上有一只会杀人的妖,但上过山的人都说山里只有一处无人的宅院。
白铃在这五十多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庭院里,有时又去山上看看风光解解闷,这五十年,她早已没有精装打扮之心,面容带着病娇之态,却使她更增添了几分姿色。
她一直在想着那个人。
“素不相识,为何你要舍命救我……”白铃尝尝嘟囔着。
……
又是一天,轩清山的一处出了些动静。
一个白衣男子仓皇闯进山林,他奔跑着,嘴角流着鲜血,一手拿剑一手捂着胸口,白衣上也带着几条长长的血痕。
看样子他正被人追杀的。
果不其然。不久,其后追来一紫衣男子。
“跑,我让你再跑!”紫衣男子说罢,便一挥手中的长剑,一道月牙状的能量朝白衣男子掠去。
白衣男子转身挥剑劈开能量波,剑上传出金属轰鸣之声,黑衣男子紧随而来,制空旋转,长剑噼里啪啦打在白衣男子的剑上。
“啊!”
又一记重剑,白衣男子被打垮在地,再也跑不动了。
黑衣男子此刻也停止奔跑,手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向白衣男子,脸上带着冷笑。
“骑捷,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去死吧!”黑衣男子说罢,便举起剑朝骑捷刺去,这个名叫骑捷的白衣男子再无力抵抗,等待着死亡。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精神波动嗡的一下,直震黑衣男子的心灵,他手中剑一下子被振飞,身体往后震出几米,差点没摔倒。
骑捷得救了。
一阵香风袭来,待二人回神,只见一白衣女子正背对着骑捷站立着。这个女子自然是白铃。
此刻黑衣男子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白铃,“好美。”黑衣男子心里不禁默念一声。
“离开这里,别让我说第二遍。”白铃对黑衣男子淡淡的说道。
黑衣男子心想:“原来这还真有妖在。”随后便对骑捷说:“我早晚会杀了你的。”说罢便撤走了。
见黑衣男子撤走,骑捷舒了一口气,低头虚弱的说:“多谢。”
白铃转过身来,伸出玉手,柔声说道:“还能站起来吗?”
骑捷见状,应和一声,便被白铃扶了起来。
“你的伤,看上去挺严重的。”白铃说。
“没事。”刚说完,便咳出了一口血。
“还没事呢,这样,你若不嫌弃,先到我的住处去。”
“那便多谢姑娘了。”
……
在回去的山路上,骑捷不让白铃搀扶,他选择自己走,两人在路上互相介绍了自己。
骑捷:“你是妖吧?”
白铃听闻说:“对,那,你是人类?”
“嗯。”
“你也排斥妖吗。”
骑捷揺摇头,说:“不,只是以前父亲他们讨厌妖,他们说妖怪杀人不眨眼,但妖怪从没伤害过我和家人,而且你虽为妖,但是却还救了我,所以,怎会排斥你们呢。”
白铃听闻叹了口气说:“要是人人都这样想,便好了。”
……
来到庭院,骑捷自己在处理伤口,白铃自己在屋里坐着,手托着香腮,眼神迷离,她在回想一些事情。
“她是好妖,她没害过人!”
“你们谁敢伤害她!”
……
一幅幅场景在白铃脑海中浮现,她看了看那银铃,拿过来,使劲晃了晃,但银铃没有发声。
……
“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你自己的空间囊里有衣服吗?”白铃对骑捷说。
“我有带的,不用操心了姑娘,等我伤好了,我便告辞,不会麻烦您太久的。”
“没事的。”白铃说,“但是,你若出去了这里,那黑衣男子还会来找你麻烦吗?”
“没事,我有法子。”
……
一轮明月已挂在天空,骑捷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大门被拉开,白铃在骑捷身边坐下并问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好吗?”
骑捷说:“恩,在人界,虽然有一些坏的人,但,好人还是更多一些,有一些天真无邪的孩童玩伴,有相爱的年轻情侣,还有白头偕老的老夫老妻,虽然我过的不怎么样,但是我知道,这世界还是有值得期待的。”
“嗯……”白铃嘟囔着。
骑捷继续说:“还有那神秘的狐仙山,传说听说那里出现过龙吼声,我倒是一直想去看看。”
白铃说:“我也听说过。”
随后骑捷又说了一些有趣的事,白铃终于微笑了一下。
骑捷:“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白铃看了一眼骑捷,没有说话。
“你为何不经常笑呢?”骑捷问。
白铃没有回答,站起身来说:“挺晚了,你早点休息吧,这样伤才好的快。”
……
骑捷选择在庭院的亭子处依着柱子休息睡觉。而此时,白铃在屋内点着火烛,缝制着衣服,是一件精美的男人穿的衣服,但当然不是给骑捷缝的。
第二天一早,骑捷便在庭院之中练剑,虽有伤在身,但他的剑法依然不失流利。
白铃也早早的起来了,看了看骑捷,便说:“我出门了,你在这好好呆着。”
骑捷应声回答,白铃便出去了。
“这个地方,果然只有她自己。”骑捷说罢,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脸上带着凝重。
“不行,我做不到。”骑捷这样想着。
骑捷就这样,在庭院中一直等,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是白铃还没有回来。
“她干嘛去了?”骑捷心里竟有了一点担心。
“出去找找她!”他心里想着,便出了门。
……
黑森森的山林之中忽然吹过几阵风,使树林一片哗然作响。
“白铃!”骑捷拿着夜光石在林中呼唤着。他已经找了有些时候,甚至怀疑白铃也许回去了。
有往前走了一段时间,终于找到了白铃,她正双手环抱着腿蹲坐在一颗树下,头埋在怀里。
“白铃!”骑捷惊喜的喊了出来,并冲到她跟前蹲了下来。
她突然打了个激灵,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子,有点惊讶道:“你怎么……?”
“你不回去,在这干嘛?”骑捷质问道。
“我,我……”白铃顺着眼,有点拘谨的说,“我怕黑……”
骑捷一听轻声笑了一下,说:“你妖力这么强,还会怕黑啊?”
“……”
骑捷将白铃扶起,看了看此刻抖抖索索的白铃,一种怜爱之情不禁涌上心头。
骑捷问:“你有过多少次自己不敢回家。”
白铃微微摇头说:“不知道……”
骑捷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将身上的外衣给白铃披上,拉起她的手,说:“走,我们回去。”
此刻,白铃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温暖,从被牵着的手涌上心间,她苦守了这么多年,不管她妖力再怎样强,可毕竟,她的心是很柔弱的。
白铃一手摸了摸被披在身上的衣服,一手紧紧抓着骑捷的手,美眸时时注视着骑捷。
奇怪,她此刻没有怕黑。
两人回到了庭院,骑捷还是在依着亭子,白铃手的柔软,笑容的醉人,充斥着他的思想。
而白铃此刻也在闺房之中沉浸在思考里,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有那么一刻的念想使她产生罪恶感。
在以后的每一天,白铃只要是出门,骑捷一定跟着,两人在山中漫步,谈天说地,没人打扰,也不必在乎时间。
“接着!”骑捷摘了个野果子,擦了擦,递给了白铃。
“尝尝,甜不甜?”
白铃红唇微张,咬了一口,突然脸色一变,怪可爱的样子,说:“好酸啊。”说罢,把果子还给了
“不会啊,我这几天都在这摘的果子,很甜的呀。”骑捷说罢,便咬了一口白铃咬过的果子。
果子明明很甜啊,骑捷一脸疑惑的表情,让白铃掩嘴笑出了声。
骑捷真不知道白铃的笑点低到什么位置。
山林的夜不再黑暗,天空也是繁星点缀。
已经一个月了,这天晚上,已到深夜,骑捷没有睡着,他见屋里的烛火还亮着,就前去敲了敲房门,没有动静,他便慢慢打开门,只见白铃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她手里还抱着衣服。
骑捷把她手中的衣服拿起,那这是一件十分精美的男人衣服,骑捷心想:“给谁做的?”
他把白铃抱到了床上放,给她盖上了被子,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脸,但他还是制止住了。
“明天再不离开,也许就走不了了。”骑捷这样想着,便出了屋门,来到了亭子那。
他彻夜未眠。
第二天,白铃早早就醒了,出门见到骑捷。
骑捷:“醒了?”
白铃:“恩。”
“我今天要走了。”骑捷用平淡的声调说。
白铃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不过她很快收敛起脸上的表情。
“奥……”
……
白铃:“从这里,再往前走便出了轩清山,我便送你到这了。”
“多谢这几天的收留,我走了,再见。”骑捷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白铃突然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这句话,算是把骑捷彻底问住了。
骑捷转身向后抱住白铃,此刻,只有飘落的群芳衬得此景。
被骑捷松开,白铃掩不住泪的流下,手缓缓地拿出了一个玉质的葫芦,说:“这个葫芦,你拿着吧,这是我族人留给我的,能保你性命。”
虽然骑捷推谢,但还是接受了。
……
骑捷走了,最终没有说自己会不会再回来。
白铃继续过上了以前的生活,怕黑,又成了她的弱点。
几天后,在一处牢狱里,一个男子四肢被锁链捆住,他身上血淋淋的,有数不清的血口,头发更是乱蓬蓬地,左眼还被挖了出来。
仔细一看,他竟是骑捷!
他面前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正大声对骑捷怒骂道:“让你成功混入那女妖身边,你为何不杀了她带回白玉鹿角!”
骑捷面色狰狞,虚弱地说:“她,不是坏妖,为什么要杀她……”
此后,骑捷再也没有回去过轩清山,但那一次分别,却不是他和白铃见得最后一面。
四十多年后,一百年的时间,到了。
一辆马车急急的行驶着,在一处山林口停了下来。
骑马人是一个头带斗笠的老者,而在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
老者开口说:“这里便是轩清山了。”
白衣男子应了一声,便四下观望。
“小伙子,冒昧的问一下。”老者说,“你为什么要来这啊?以前来过?”
白衣男子回答道:“我以前没有来过,说来也奇怪,就想上山看看。”
老者没有说话,待到白衣男子走后,老者抬起头看了看山林,他的左眼竟然是瞎的。
“你,还在吗?”老者慢慢的说。
山林中的庭院里传出铃铛的响声。
没有人笑,没有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