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面人

  安东尼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他以同样的低声贴在了阿琳娜的耳边说道：“我都变成这样了你都认得出来？”</p>

  阿琳娜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安东尼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用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孔注视着她，轻声说道：“妈妈，你是来带阿琳娜回家的吗？”</p>

  “是啊。”，安东尼垂下长长的睫毛，伸出手来轻抚阿琳娜的脸庞，她的语气柔和地像是春日里的暖阳：“妈妈带你回维林诺。”</p>

  当“维林诺”这个词从安东尼口中说出的时候，阿琳娜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变了，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笑着点头：“我们是要去见爸爸吗？”</p>

  “...”</p>

  安东尼微微愣了一下，接着说道：“是去见爷爷。”</p>

  “好。”</p>

  阿琳娜牵住了安东尼的手，表现得乖巧无比，两人一起朝着警察局的楼上走去。</p>

  瓦莲京娜没有与她们一起，而是独自留在了这个小屋里。</p>

  她皱着眉头，嗅着空气中荡漾着的一股淡淡的月桂花香，脑海中全是刚刚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p>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黑发的东方女人给了她一种非常强烈的熟悉感，但一时之间，她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绝世美人。</p>

  ......</p>

  阿琳娜确实是一个非常懂礼貌的小孩，一来到警察局大厅的时候，她就乖巧地与大厅里的一些她能叫得上名字的警察打着招呼。</p>

  “威廉叔叔，阿琳娜要去维林诺找爷爷啦！”、“伦恩叔叔，阿琳娜要走啦！”、“海伦阿姨，再见~”</p>

  独属于女孩的甜甜声音充斥着这个警察局，即使是最寒冷的冰块在听见这样的话语后也会解冻。</p>

  于是很快，阿琳娜与安东尼两人变成了警察局里面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们，而每个人在见到阿琳娜的母亲以后心中都会不由地惊叹一声这是一个怎样漂亮的东方女人啊。</p>

  她们确实应该回到维林诺去，像弗仑萨这种小地方贫瘠的土壤根本不适合这样鲜艳美丽的娇花。</p>

  安东尼的本意是带着阿琳娜直接离开这里，但在阿琳娜开口之后，也只能无奈地跟着她道谢：“伦恩先生，谢谢您对阿琳娜的照顾...威廉先生...”</p>

  就这样，从楼梯到门口，短短十几米的路程，安东尼花了快十分钟才走了出去。</p>

  出门的那一瞬，她轻轻撑起那把红伞，将她与阿琳娜两人遮盖，只留下两个窈窕的背影。</p>

  警察局中的人们注视着她们的背影，雨水在街面上浩荡奔流，浑浊的水花在腿肚上跳荡，而那个撑伞的女人却轻盈得像是涉水过河的白鹿，脚踝上金色的链子哗哗作响。</p>

  她们轻快地来到了警察局的对面，有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p>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收起雨伞，安东尼皱着眉头看向一旁乖巧坐着的阿琳娜，只是现在她脸上再也找不到之前那样甜甜的笑容，换成了一副冷酷的面孔。</p>

  “你身上的气质很难掩盖，是我见过所有人当中最为特殊的。”，阿琳娜抬眸看了一眼安东尼，淡淡地说道：“而且‘愚者’途径的序列6是‘无面人’，这让我可以变化成不同容貌的人，同理，我也能很好地观察到每个人的不同。”</p>

  “好”，安东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确实知道“无面人”的能力，并且他这一趟来找阿琳娜，正是冲着这个来的</p>

  “无面人”可以永久地变化成不同容貌的人，并且还能模拟目标的声音，只要听过，就能再现。</p>

  “我需要你变成我之前的样子。”，安东尼再次开口：“就是男性的样子。”</p>

  “虽然我们之前没有见过很多次，但这并不难，我能精准地回忆起认识的每一个人的外形和气质特点，并把握住他们独特的气味……”，阿琳娜笑了笑，紧接着，她当着安东尼的面，伸手轻轻一抹，脸部的五官突然变得模糊起来。</p>

  在片刻之后，再度出现在安东尼面前的，赫然是一张鼻梁高挺，嘴唇极薄，英俊里带着些许秀气的脸。</p>

  这正是他之前的那张脸，唯一缺少的东西是一副金丝眼镜。</p>

  “不错，就是矮了点，我应该比现在的你要高上十厘米左右。”，安东尼点评道。</p>

  但阿琳娜没有说话，下一刻，安东尼便听见她体内骨头和韧带发出啪嗒的声音，整个人猛地窜高了一截。</p>

  “你没有那么高，大概只比我高了五厘米左右。”，这一切变化结束以后，阿琳娜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嘲讽：“作为男人来说，你有点矮了。”</p>

  安东尼皱起了眉头，面前这个家伙的话精准地击中了他的痛点。</p>

  并且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还是用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语气，陈述了“安东尼并不高”的事实。</p>

  再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以后，黑发的女人小声地说道：“再高一点点吧...才18岁长高一点也不奇怪，不是么？”</p>

  “...”，阿琳娜看了眼安东尼，没说话。</p>

  “好吧好吧...”，安东尼有些懊恼了揉了揉秀发，觉得自己刚刚表现得有些不太理智，开始转移起话题：“接下来我们要去维林诺，你坐过火车么？”</p>

  “没有。”，阿琳娜坦率地摇头：“火车是近代的产物，我被囚禁起来的时候它还没被制作出来。”</p>

  安东尼微微愣了下，在他的记忆里，火车大概是在四十年前被发明出来的，如果按照阿琳娜的话语来看...她的年龄岂不是比自己大得多？</p>

  “你今年多少岁了？”，安东尼问道。</p>

  “十八岁。”，对面黑发黑瞳的男人简单地回答道。</p>

  “十八岁？”，安东尼重复了一遍。</p>

  “零三千二百一十个月。”，黑发的男人看着安东尼的眼睛，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p>

  黑发的女人撇过头去，不想去看对面那张太过熟悉的脸：“说实话这个笑话不是很好笑。”</p>

  “你这个老太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