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暗

  安东尼头一次体会到由于眉毛而带来的切身福利。</p>

  在之前，如果他想要插入救济餐的队伍里面，还需要用几个银币去诱惑那些流浪者，但是现在，当他来到队伍尽头之后，那名男性的流浪者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就默默地向后站了一位，将位置让给了他——这是对美丽的敬畏。</p>

  但这时是下午两点，已经过了发放救济餐的时刻。</p>

  “您好。”</p>

  安东尼用手轻轻敲了敲教堂的窗口，里面立刻传来了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中午的救济餐已经发完了，晚上的救济餐要到六点的时候才开始发放！”</p>

  “我不是来领救济餐的。”，安东尼笑了笑：“在发放救济餐之前，我和贝拉小姐一样，都是这里的信徒，今天刚从外地回来，准备在这里祷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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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从窗户里面打开了木质的隔板，然后探出头来，安东尼者才注意到，刚刚与自己说话的人居然是“炮手”，这个家伙应该是找了些理由，从警察局里面逃出来了。</p>

  但由于刚被抓起来过，所以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在教堂做义工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本来就不算陌生。</p>

  “你认识贝拉么？”，炮手微微皱起了眉头，在他的印象中，贝拉小姐似乎每次都是独来独往的，很少听她提及到有什么朋友。</p>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和贝拉小姐是同事。”，安东尼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对着炮手微微一笑，明艳动人。</p>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张完美无缺的脸，炮手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慢了一拍，但是他立刻反应了过来，换上了一张笑脸：“哦哦，原来是这样，我这就给您开门。”</p>

  ......</p>

  片刻后，安东尼与炮手一起，站在了教堂中央的神像跟前。</p>

  他抬头仰望那一尊高大的黑夜女神神像，却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尊神像，与他以前见到的有些不同，但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差别。</p>

  “这位小姐，我是尼克斯，敢问您的名讳？”，在这种独处的机会下，“炮手”自然不会对不起自己的外号，非常自然地与安东尼攀谈了起来。</p>

  “我吗？”，安东尼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安妮·柯蒂斯，您叫我安妮就好了。”</p>

  听到了“柯蒂斯”这个姓氏之后，“炮手”的嘴角非常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立刻改变了自己准备与面前这位小姐一起祈祷的想法：“好的，安妮小姐，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您自己了，我还要有些事情要做，不过请在四点之前结束您的祈祷，要是时间太长了，我会很困扰的。”</p>

  “好。”，安东尼，不，现在应该叫做安妮了，她点了点头，目送着“炮手”的离开，然后轻轻地跪在了黑夜女神的神像跟前。</p>

  平心而论，虽然除了丰收女神教会以外，他对大多数的教会无感，但对黑夜女神教会还是心存敬畏，毕竟这位女神司掌着“死亡”与“安宁”。</p>

  她极少降下神谕来强调自己的存在感，而是如同夜幕，静静地铺满天空，静谧而宁静。</p>

  这样的一位神明，不论是任何人对她都怀抱着敬畏。</p>

  默默地做了一个黑夜女神教会通用的手势之后，安妮跪在那里，朝着四处张望，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诺大的教堂里居然看不到任何一个神职人员。</p>

  这在任何一个教堂里，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p>

  她正要起身察看一番这里的景象，却突然感到自己的腿上有着一种灼热的感觉。</p>

  安东尼连忙换成了一个半跪的姿势，轻轻掀起裙摆，露出了大腿上，环绕着的那一圈由牛皮制成的、贴身袜圈——女士的裙子上没有口袋，她只能凭借这样的方式来携带一些简单的物品。</p>

  她从打开袜圈上绑着小包，从中取出了一沓小小的卡牌。</p>

  安东尼先是看了最上面的两张“母亲”与“死神”，但是这两张卡都平静无比，没有任何灵性的波动，紧接着再向下翻，安妮这才注意到，在三十二章卡牌最底端的那一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p>

  但说是光芒，其实很不贴切，因为它向外散发着的是“黑暗”。</p>

  就在安东尼将这张卡牌拿在手中之后，她身体中的灵性立刻变得不受控制起来，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卡牌之中疯狂涌去，与之一起的，还有一丝淡淡地、从黑夜女神神像上溢出的气息。</p>

  身体内的灵性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抽之一空，安东尼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就在这时，她看见几个神职人员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其中两个男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狭促的笑意。</p>

  知道自己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安东尼连忙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站了起来——如果在这里昏迷了过去，那么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p>

  但赶来的那些人似乎一眼就看出了他此刻的外强中干，一面伸手搀扶他，一面笑着问道：“这位小姐，你需要什么帮助么......”</p>

  安东尼阴沉着脸，他用眼角的余光瞟向教堂的大门，却发现其在此刻已经重新上了锁。</p>

  他的心底突然飘过一阵恐惧——此刻他虽然站着，但其实已经虚弱地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如果这几个该死的家伙真想要对他做些什么，那么他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p>

  “该死，放开那个女人，她是柯蒂斯家的人！”</p>

  就在这时，“炮手”的咒骂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很粗犷，用公鸭嗓子来形容完全不过分，但在此刻安东尼的耳中简直堪比最动听的钢琴曲。</p>

  四名神职人员在听到炮手的话语之后，微微迟疑了一下，旋即便松开了手，有一个人解释道：“这位小姐刚刚的状态看起来很差，我们只是...”</p>

  “够了。”，炮手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一个公主抱将安东尼抱起，嘱咐了其中一个神职人员几句之后，便抱着安东尼来到了教堂的后院，在这里停着一辆神职人员专用的马车。</p>

  “小姐，您的身体好像不太好，我现在送您回柯蒂斯庄园，可以么？”，炮手将安东尼放在了马车上面，皱着眉头问道。</p>

  在安东尼虚弱地点了点头后，炮手拉起了马车的门帘，即刻出发。</p>

  就在离开灰鸽子街的同事，一阵无比低沉的声音在安东尼的耳边响起：“......黑暗神拿回神格后，祂重新变回那个恐怖的、拥有伟大力量的古老存在。”</p>

  “祂将诸神拖入战场，掀起众神之战。祂给世间带来永无止尽的黑暗，听到祂的尊名，所有生灵都会瑟瑟发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