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搭伴上路
马车奔跑中带来凉风习习,卷起车帘,只见窗外莺飞草长,燕舞蝶绕,那鲜润的绿像一簇簇绿色的火焰,“蓬”地在你的眼前点亮,一派生机勃勃。近处的青山绿水,远处的黄土漠漠,就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彩画一般在眼前缓缓展现。
程恒与吴泰熙毕竟是少年人,出远门去都城的行程令他们兴奋,心里隐隐地有种话本英雄闯荡江湖的幻想和期待感,出了城不久,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他们便将离情别意暂时地放到了一边,开始挽起车帘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大声地说笑起来。
在他们的感染下,程悦心头那一点沉甸甸的别绪也松了许多,脸上露出笑容与他们说笑起来。
在路上歇了一次,在天黑前赶到了平阳郡,寻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来不及吃晚饭,卸了车,放了行李,便要赶到商行去寻明日往都城方向的商行,好结个伴,商队大多养了几个保镖之类的护卫,结伴一同行走比较安全。
程悦未见识过商行会馆,见他们出去寻商队,也眼巴巴地瞅着,恳求地看着戚氏,说自个也可以换了男装去的。
戚氏看着她哀求的眼神,虽知她夸张的成分多,可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默允了。
程悦欢呼一声,换上男装,跟着程恒、吴泰熙到了商行。
商行门口倒没有想象的热闹非凡,只是陆陆续续地几个人进进出出,这打探的事吴泰熙就老练得多了,他赔着笑脸询问了几个人,寻到了商行的一个管事,那人道:“你们来得不巧,今天刚有个商队往都城去了,上午才出发,恐怕这几天没别的商队了,等上几天罢。”
程恒兄妹两人的脸垮了下来,吴泰熙虽有些失望,却依然不依不饶地问道:“这位爷,明天可还有别的商队?不直接到都城的也行,先往那个方向,在途中咱再寻别的商队。”
那人道:“你且寻别人打听打听罢。”
吴泰熙道:“爷,这南来北往的事有谁还能清楚过您呀?您看我们都是小家小户的,在途中可不敢耽搁得时间久了,生怕这盘缠不够,您就帮帮我们罢。”又奉承了许多话。
那人被吴泰熙一口一个“爷”叫得舒坦了,眯着眼笑道:“亏你求了我,换别人也不知道的,就告诉你罢,明日江南秦家有一队人马要回都城的,不过他们可不是寻常商队,不住在商行里,也一般不与别人搭伴的,你若要去都城,且寻他们求求去,允是不允,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程悦心一动,会是秦衍一行人吗?
吴泰熙千恩万谢地道了谢,问明了秦家人的住处,却是在城里的一处秦家私宅里,离商行不远,隔了两条街,又到了秦家私宅。
不想到了秦家私宅,好不容易寻了个管事能说得上话的,好说歹说,秦家的下人却不肯让他们搭伴前往,让他们寻别的商队去。
程恒黑了脸,甩袖道:“不就一商贾么?拿腔拿调的算什么,不愿意就罢了,泰熙你也真是,终究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与他苦求什么,没得看低了自己,走罢。”
吴泰熙怔了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未说,苦笑一声。
程悦看着哥哥黑口黑脸的样子,也有些无语,他还是有些书生意气,公子爷儿的傲气,吴泰熙与他年岁相仿,在世情上却明显比程恒懂得求人之道,看来他这些年来操心劳累的事可不少,不由得又看了吴泰熙一眼。
吴泰熙叹了口气,刚要离开,却瞥见不远处一个淡青的身影在两个小厮的拥簇下走来,眼前一亮,拉了拉程恒的袖子道:“你看那公子气度不凡,像不像是秦家的主子?”
程悦也转头望去,怔了怔,古巷里灯影微晕,照着来人,眉目清雅如画,举止从容优雅,正是秦衍。
她低声道:“正是,秦家少爷,也是秦家如今的主事人秦衍公子。”
吴泰熙面露喜色,抢上去行礼。
秦衍怔了怔,清冷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扫,停在程悦的脸上,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怔了怔,想起了这个“他”是那个她,一双清澈如湖的眼睛凝视着她。
程悦忙上前行礼:“秦公子,在下程悦,这厢有礼了。”
他淡淡地回了个礼,问道:“程……公子所为何事?”
程悦忙将想结伴一同到都城的话说了,听得程悦等人要去都城,他平静的眼波下似有什么闪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的,明日辰时在东郡门口见罢。”
程悦三人皆想不到这事这样便办妥了,高兴地向秦衍道了谢,秦衍也不回应,只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进了宅门。
客栈里,晚饭时,戚氏又一次郑重地询问吴泰熙:“吴小哥,一去都城天长地远,可不是件小事,你可想清楚了,你如今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吴泰熙端着饭碗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正望着他的程恒兄妹,沉默了一会,说:“夫人,谢谢你好意提醒。这个决定我已经慎重地想清楚了,不会后悔的,只是不会给夫人一家带来不便罢?”
程恒听他应了,眼里有些喜色,一叠声地说:“不会、不会……”
戚氏叹了一声道:“好罢,你既然决定了就随你罢。”
晚饭后,吴泰熙往马棚里刷马加草,程悦打了水去房里,正要往厨房里还水壶,瞥见吴泰熙在刷马,便走了过去,问是否需要帮忙的。
吴泰熙忙摆手,让程悦站远一些,免得滴下的脏水污了她的鞋子。
程悦笑道:“我如今可不是娇小姐了,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妹妹罢,我要怎么帮手?”
可吴泰熙终究不允许,只好站在一边,看着吴泰熙仔细地将马身擦洗干净,说:“你对马儿真爱护。”
吴泰熙点头道:“它陪伴了我几年,就如同我的亲人一般。”
程悦道:“我可以摸摸它吗?”
吴泰熙点点头,灯光下:“自然可以。”
程悦试探着近前摸了摸马匹,马身上有淡淡的味道,但因刚洗刷干净了,并不难闻,它突然偏头添了程悦的手心一下,微微的痒,程悦“呀”的一声缩手,心里却有淡淡的喜悦,忍不住又伸手去摸,“咯咯”地轻笑起来。
灯光下,月影中,吴泰熙凝视着她清雅的笑脸,眉目温和,笑容和煦。
他想起他向叔叔说起他想离开平远到都城时,婶婶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喜色和叔叔视线躲闪沉默不言的神情,方才心里的郁郁似在前面着妍如春光的笑容里冲淡了。
头顶星光闪烁,地上灯火如萤,一切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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