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童然反复运气，才憋住了涌到嗓子眼儿的嘲讽。</p>
他狠狠将球掷向左边，陆思闲极快地伸手，指尖即将触到篮球的刹那，眼前忽然一花，那颗球竟从视野里凭空消失。</p>
童然则趁着陆思闲愣住的瞬间绕过了对方，运球疾跑，直冲篮下。</p>
篮球除了体积大些，和硬币和扑克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死物罢了。</p>
只要找好角度，连活人都能变消失，更何况一颗球？</p>
但魔术不是魔法，他只能有针对性地视觉欺诈一个人，其他防守队员不在盲区，只当他晃过了陆思闲，争相上前围堵。</p>
童然可不怕他们，一过二直接上篮，球在篮筐边沿绕了一圈，落入了网中。</p>
“您还满意吗？”童然模仿陆思闲的态度，格外嚣张地问。</p>
陆思闲表情有些迷惑，但并没有追问，只是盯他盯得更紧，几乎是贴身防守。</p>
此后几分种，两人不停地交锋和对抗，偶尔童然能抢到机会，但大多时候还是陆思闲占据上风。</p>
直至双方分差拉到足够大，陆思闲似乎觉得胜券在握，终于不再跟着他，又恢复了球赛刚开始的状态，悠闲得像在摸鱼。</p>
童然有了喘息之机，不断给队友喂球传球，试图重新控制节奏，但队友们频频失误，脾气也越来越暴躁。</p>
“操！你他妈在给谁传球呢？！”同队里一个叫马跃的中锋接球失误，被陆思闲截走了篮球，可他不想着防守，转头就冲童然发起火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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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然都被骂懵了，反应过来后便冷笑：“不是你自己洞穴鱼转世没长眼睛吗？”</p>
其余队友见势不妙，忙上来劝架，唐白横在两人中间当和事佬：“别吵了，比赛还没打完呢，剩下的时间稳住就行。”</p>
“稳瘠薄稳，他倒是稳得跟狗一样，满场子找不见人！”马跃充分发扬了逆风喷队友的风格，“操了，哪儿找来的菜鸡？”</p>
童然正要回嘴，忽听一人冷声道：“输不起就别玩儿。”</p>
陆思闲臂弯里夹着篮球，懒洋洋地站在一旁，明明没比马跃高，可盯着人看时偏偏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p>
马跃青筋一跳，心火直往上冲，但刚刚还像头喷火龙的他居然没什么过激反应，只低声骂了两句便偃旗息鼓了，像有些害怕似的。</p>
等人走远了些，唐白小声跟童然解释：“不好意思啊弟弟，这人我们也不熟，刚在球场上随便拉来的，不知道他球品这么垃圾……”</p>
“没关系。”但童然情绪已经败了，心想这球打得真没意思。</p>
马跃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并不是a大的学生，只是女朋友在这里读书，今天本来还想表现一下男友力，结果输得没面子不说，还被个小白脸给镇住了！</p>
那姓陆的小子又没他壮，自己怎么就像被下了降头似的，跟人一对视就莫名其妙怂了？</p>
马跃越想越憋火，越想越不忿，一心想要找回场子。等再上场时他就和陆思闲杠上了，也不管输赢，只奔着膈应人去。</p>
陆思闲没当回事，跟溜鱼似的耍着人玩儿，他轻慢的态度让马跃越加愤怒，理智也摇摇欲坠，于是趁着护球恶意肘击，狠狠顶在了陆思闲肋骨上。</p>
当时童然就在附近，见陆思闲微躬着腰，脸都白了，立刻就想起对方肋骨的旧伤，忙扶住他，担忧地问：“你没事吧？”</p>
陆思闲摇了摇头，眼神却冷了下来。</p>
马跃起先还有些忐忑，可见陆思闲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而是选择了忍气吞声，他立马气焰高涨，得意洋洋。</p>
但他没能得意太久，就在陆思闲第二次罚球失误，马跃奋力起跳想要争抢篮板时，忽见陆思闲阻挡在了他眼前，长臂一捞勾住球，以一种形同盖帽的羞辱性姿势，越过他的头顶单手将球扣入了篮筐。</p>
“嘭——”</p>
剧烈的一声响，马跃收势不及撞在了陆思闲身上，犹如撞上了铜墙铁壁，整个人被掀飞在地，大脑阵阵发晕。</p>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脑中那根绷紧的弦彻底挣断，跳起来就冲陆思闲去：“我操/你妈的小杂种！”</p>
就站旁边的童然赶紧去拽他的胳膊，却被马跃撞倒在地，右手还被重重踩了一下。</p>
“啊！！！！！！”</p>
童然差点儿以为那声惨叫是自己喊出来的，可当他抬眼，正好见到篮球从马跃面部弹开，露出一张鼻血横流的脸。</p>
而陆思闲面无表情地甩甩胳膊，凉飕飕道：“手滑了。”</p>
童然：“……”</p>
众人：“……”</p>
短暂的沉寂后，童然直接喷笑出声，丝毫不在意马跃阴沉的脸色。</p>
其余人则顾虑到马跃的面子，都尽力憋着，以至四下里只有童然的笑声。</p>
陆思闲不明白他怎么能笑成这样，心情却莫名好了点儿，上前拉起童然，不经意间注意到对方红肿的右手，微拧着眉问：“怎么样了？”</p>
童然慢半拍才意识到陆思闲在问什么，他轻轻动了动手指，感觉骨头应该没事，“去医务室擦点药就行。”</p>
“去医院。”</p>
童然本以为陆思闲所谓的“去医院”只是建议，哪知对方竟真的陪他去了医院。</p>
直到上了出租，童然还是不敢置信，虽然他认为一块儿打球有助于增进友谊，但也没这么快吧？比法国投降都快。</p>
他索性就问了：“你居然这么好心？”</p>
陆思闲懒懒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感受着车窗缝隙吹来的沁凉晚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p>
童然见陆思闲无意回答，也就识趣地打住，只当陆思闲的三好学生人格上线，转而说：“其实没必要去医院，没准医生还会嘲讽我晚来一点伤都痊愈了。”</p>
“你不是玩魔术的吗？”陆思闲莫名来了一句。</p>
“是啊。”</p>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陆思闲忽然睁开眼，侧首看他，“受了伤最好仔细检查一遍，如果留下暗伤，以后你就知道痛苦。”</p>
陆思闲的语气很正常，表情也不见异样，但童然能感觉出对方语气里的认真和严肃，想到陆思闲正是受伤病所困，如今挣扎在放弃理想的边缘，他忍不住就说：“手伤的确会影响技巧，但只要我喜欢，别说只是手伤，哪怕双手断了我照样能当魔术大师……”</p>
见陆思闲扯了扯唇角，一副“我静静看你吹牛”的样子，童然继续暗示：“加拿大有位魔术师出生就被诊断患有先天性疾病海豹肢症，但他认为魔术能带来奇迹，让他双手再生，所以一直利用残缺的双臂来练习魔术，现在玩纸牌魔术也能玩得很好。”</p>
陆思闲静静地听着，没有作声。</p>
“总之只要足够热爱，我不认为有什么能限制我的，”童然生硬的总结，“就像还珠楼主眼睛坏了照样能写书，贝多芬失聪了照样能谱曲，阿姆斯特朗患了癌症一样能重返赛场，拿到环法七连冠。”</p>
大哥听懂了吗？我的重点在最后一句！</p>
若非童然此时的人设还是刚刚和陆思闲见过几面的“不认识”的路人甲，他都恨不得直说了！</p>
陆思闲终于给了回应：“阿姆斯特朗吃兴奋剂，终身禁赛。”</p>
童然：“……”</p>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p>
fine，我闭嘴。</p>
此后一路，童然都没怎么开口，陆思闲则始终闭着眼，连姿势都没有挪一下。</p>
到医院折腾了一通，果然没什么大事，医生帮童然简单地包扎了下，告诉他大概三五天就能康复。</p>
童然虽说有预感，但确认不会影响到月底的交流赛，他还是微微舒了口气。</p>
从医院里出来，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月色温柔。</p>
童然侧目看了眼陆思闲，“谢了啊，我请你吃饭吧。”</p>
陆思闲望着街对面的信号灯，淡声道：“我还有事。”</p>
童然不知陆思闲是真有事，或者只是拒绝的借口，但也没太在意，今天他俩的关系可谓突飞猛进，总不能再说不认识了吧，于是趁势问道：“那要不加个微信，下次一起约球？”</p>
陆思闲顿了顿，随即摸出了手机。</p>
成了！</p>
童然心里的小人在跳桑巴，鱼咬耳了！</p>
他立刻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你直接扫我吧。”</p>
陆思闲：“扫什么？”</p>
童然：“微信好友啊。”</p>
陆思闲：“我说了要加你吗？”</p>
童然脸皮很厚：“那我加你好了。”</p>
陆思闲这次没拒绝，回头点开了微信，屏幕荧蓝的冷光照见他唇畔若有似无的笑意。</p>
“嘀嘀——”</p>
扫码提示音响起，童然即刻点了申请好友。</p>
可他等了半天也没见通过，忍不住抬头，就见陆思闲正慢吞吞地输入备注名——</p>
【不认识】</p>
童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