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幕
“千万不要有事啊……”
站在东首各大门派人群边角处的柳月,一双明眸内紧紧地盯着场内那一黑一白两团正在做着激烈比斗的身影,先前消失的焦燥之色再现,而且较之那时更甚万分,左右一双纤手紧握成拳,指甲浅浅刺入肉中尚不得知,身体因焦燥而微微颤抖着……
虽然,以柳月如今的修为眼力,还不能将场内两人的每一丝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但起码能看个大概;况且,同为雪山派弟子的她,自然早就从雪落刹那的收势变招时的细微变化中,看出了下一招将要施展的就是雪山剑法中六大最具杀伤力招式中的杀招,一枝独秀。
深知这一杀招的威力和所会造成的可怕结果之下,柳月不禁心绪大乱,既不想本门大师兄因此横死,也不想那个令她难以忘怀的陌生男子身首异处,越想越是左右为难,心绪亦越是慌乱,神思不定。
就在上下各点缀着一朵梅花的梅枝枝头还距凌风身前约有半丈许时,突然,驾御着掌中梅枝似缓实疾向凌风胸前要害飘去的雪落口中一声低吼,声音就仿若深山凶兽般,内中夹杂着丝丝深刻的痛苦,不可抑制地藉以低吼声将这股痛苦从体内发泄出来。
同一时间,雪落体内透发出来的气势暴涨一大截,眼眸内稳稳透射出丝丝似是痛苦又似是畅快的血色光芒,散落地点缀在梅枝上的十余朵梅花,几乎不分先后地各自凋落而下,一刹那随风飘散开来分化为近百片花瓣,从不同方位携带着轻重不一的凄厉呼啸声以某种特定的精妙节奏,向着凌风全身上下各大要激射而去,“嗤嗤”地劲气激荡声大起,不绝于耳。
一时间,凌风全身都仿若笼罩在了一片红色花瓣的海洋中,煞是好看;但再加上那不绝于耳的凄厉呼啸声,以及正四处纵横的阴寒杀气,那将又是另一番感觉,令人大感诡异,魂飞魄散,不寒而栗。
双方在外观战的众人,大多数人看着眼前这副可称得上美轮美奂的情景,再感受到从周身席卷而过的凛冽杀气,全身都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虽然雪落此招所指的目标不是自己,只是这股席卷而过的凛冽杀气,已是令人感觉到脖颈直冒寒气,由内而外地感到一股直透心底的冷意,身上汗毛倒竖。而极少数修为卓绝的顶尖高手,虽然不致如此境地,但也是不禁感觉全身发冷,心底涌起阵阵凛意,很是不舒服。
看着将自己全身各大要害都笼罩在内的片片梅花花瓣,感受着阵阵极为凛冽的阴寒杀气接连不断地席卷而至,冷意直达心间,凌风微一挑眉,似是不屑地低哼一声,眼眸内刹那间浮现一层淡淡的血色,自体内陡然爆发出一股更加凛冽的的阴寒杀气,苍白的右手骤然再次一紧,青锋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霎时,周身上下却出现了漫天剑影,携带着更加凛冽的阴寒杀气迎去。
此招剑势为凌风在剑冢内潜修五年,集全身所学之精萃于一式间,也是自创的三招剑势中最具威力的一招,名如其势,叫“剑化万千”,专破像“一枝独秀”这种大面积杀伤型的招式。
在外观战的众人,全身不禁再次打了个寒战,浑身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更有不堪者直接双脚一软,当场颓然倒在地上,眼内尽是骇然、恐惧之色。就连那些修为卓绝的顶尖高手,此刻也不禁全身一震,犹如大夏天的突然坠入冰窟,从头到脚一片冰冷,一刹那间全身汗毛倒竖。
正驾御着漫天花雨如深山野兽一般凶狠地扑向凌风的雪落,突然间只觉得一股令人感到愉悦、恬静的感觉如海浪般卷进脑海,处于杀意暴虐中的脑海顿时轰鸣一声,瞬间清醒了过来,眼眸内隐隐透射出来的丝丝血色光芒亦随之敛去,一片茫然浑噩,手下剑势不由自主地缓了一刹那。
紧接着,又是一股令人寒彻心扉的阴寒杀气如摧枯拉朽一般卷进依然处于浑噩状态的脑海中,雪落只觉得脑袋一阵如针扎一般的透心疼痛,条件反射地一收正捏着剑诀的左手,屈指捂住脑袋,痛苦地呻吟出声。
“锵!”
一声亢亮的金铁撞击声响彻全场,直接钻进众人耳内深处,轰鸣作响,良久不绝。
声落,花散,影收,人分退。
右手紧紧地抓握着青锋剑剑柄,石青色的剑锋依然颤动不已,震荡出轻微之极的剑吟声,丝丝血迹顺着剑柄、剑锋滑落而下,却是虎口震得撕裂,凌风卓然挺立的身体亦是突然微微一颤,一丝殷红的鲜血缓缓溢出嘴角,滴滴血珠沿着下巴没落在地。
“哧”地一声,雪落猛力将手中剑锋cha进地下,藉以这股阻力和支撑力才堪堪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旋即“噗”地一声,向前狂喷出一大口血箭,刚稳住的身形因而再次一颤,差点儿就此软倒在地,脸上早已是一片煞白,毫无一丝血色。
显然,雪落的伤势较之凌风严重得多,只能借以剑拄地才以支撑着身形不致当场软倒在地。
事实上,确实如此,在方才的一瞬间,凌风以其独特的双极剑意迫得雪落心神瞬间失守,在后者剑势一缓的那一刹那,一举破入对方剑势内,干脆利落地瓦解了个点滴不剩。虽然一举得胜,也保全了两人的性命,但凌风也因此受了本不该受的内伤,借势飘退开来。而雪落可就非是如此,是实实在在地被凌风一剑劈飞,虽是保全了性命,却是受了严重之极的内伤,至少数月内是别想再跟人动手了,连内力都不可轻易提聚。
“大师兄!”
见雪落落败受伤,站在东首各大门派人群边角处的诸位雪山派弟子当即呼喊出声,不知是喜悦还是痛苦,各展身法扑入场内抢着去伸手扶向摇摇欲坠的雪落。
随着众师兄弟来到场内的柳月,却是径直走到凌风身前,充满感激、喜悦地低声说了句:“谢谢!”
听到这声“谢谢”,凌风当即抬起头来直视着俏生生站在身前的柳月,似欲盯进对方的眼神深处一般,眼眸内刚刚敛去的淡淡血色再现,一闪而逝,随即不置可否地微一点头算是回应,右手随意一颤一挽,青锋剑剑锋上的血迹已是被当空震落,随着剑锋归入鞘中,在半空中划过道道优美的弧线,摔落在地上绽放成朵朵妖异的血色梅花。
从柳月身旁轻轻地擦肩而过,凌风步履沉重地缓缓回到青城派众人间站定,不顾眼下的复杂情境,微闭双目,凝神敛息,开始默默地运功疗伤。
看着凌风如同陌路一般,不声不响地与自己擦身而过,柳月心下滑过一股失落、难受的感觉,转过眼来,随着众师兄弟将已然昏死过去的雪落扶出场外,下山而去。
虽然凌风与雪落的一场比斗已经结束,但双方众人却是仍有不少沉浸在刚才那令人心神驰醉的惊险一幕,回味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比斗,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地刺激。
见众人还没从刚才的比斗中回过味来,站在各大门派正中的空智上前步入场内,直盯着对面的长空无忌,声若洪钟地低喝道:“长空教主,不知贵教何人上场应战?”
显然,空智打算亲自上场一战,以激起各大门派被凌风连番打击下,此刻已是低落之极的士气。
站在长空无忌身后的“白眉鹰王”殷天正正欲应声上场,却被前者先一步回头摆手阻止道:“殷老前辈,小子既然身为教主,自然应该身先士卒!”
“可是,教主,你身上的伤……”殷天正目光看向长空无忌胸前将衣衫浸染成殷红一片的伤口处,急声劝阻道。
不待殷天正将话说完,长空无忌再次一摆手,洒然一笑,以不可抗拒的口吻温声道:“无妨,鹰王莫再多言!”
陡闻长空无忌如此语气,殷天正心下顿时一凛,再转眼看到对方已经红润的脸庞,竟然隐隐间微泛光芒,晶莹如玉,不禁暗暗佩服这位新任的少年教主功力深不可测,微一躬身恭声道:“是,属下遵命!”
对着殷天正微一点头,嘴角边含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长空无忌昂然步入场内,在空智正对面两丈许处傲然站定,扬声道:“空智大师,小子不才,斗胆来领教大师的少林绝技!”
看着对方转为红润的脸庞,再闻及那中气十足的话语声,以空智的修为亦不禁大吃一惊,眼眸内闪过惊色,看了一眼长空无忌胸前那可怖的伤口,突然喟然一叹,斗志顿落一截,暗自感叹道:“难道老衲真的老了吗?今天在这光明顶上,竟然接连出现两个武功卓绝的后生小辈,令老衲都感觉有束手无策之感!一个剑术超群,一个功力深不可测!唉,后生可畏啊!”
感觉到空智的气势消减,虽然搞不清楚个中原由,但长空无忌却是懂得“兵之道,一退一进,此消彼涨”的道理,气势当即攀升至极致巅峰,信心亦是因此陡增,心底豪情万丈,大喝道:“大师,请出招吧!”
空智正自暗叹突听长空无忌一声大喝,再感受到对方那暴涨的气势和流露出来的万丈豪情和自信,心下再凛,虽然知道此战已是输多赢少,但为了少林寺的声誉,却也是决不容许自己退却,当即敛神,合什一礼道:“长空教主,老衲得罪了!”
于是,在接连不断的突变之后,明教与各大门派的比斗再次打响。
小半晌后,长空无忌终以一人之力尽败各大门派诸多高手,大扬神威。
无奈,各大门派只好依约退下明教总坛光明顶。<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