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女人和风筝(上)

  一般来说,在演唱会上,尤其是在这种私人性质的演唱会上,唱歌倒是其次,演唱跟台下观众的互动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在这次演唱会上,钟蕊却自始至终一句话没有说过,一直是专心认真地表演着。一连演满曲目单上的十四首曲目之后,就退下台去,任凭台下的人怎样鼓掌,呼啸也不见上台来。

  纵然台下的观众已经被她的表演觉得迷得如痴如醉,但是她这种表现,还是让许多人心生不满。就连我们这堆人里,也有人出言不逊。而这个人自然是就是嘴巴最不干净的方天雄,我当时正在跟楼兰雪说话,所以并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我只知道,他刚说完这句话,后面那位邋遢的大叔就伸手在他头上用力地拍了下来,“死胖子,说话小心点。”

  方天雄他爸是流氓头子,他自己身上也从小就沾染了流氓气,被这大叔拍了这一下便噌的一下跳了起来,转过身恶狠狠地望着这位大叔。

  大叔的嘴巴嚼着口香糖,怡然自得地说道:“想打架吗?这他妈是我专业啊。”

  方天雄看了一眼原本蹲着,现在全都站了起来的黑色西装大汉,有些害怕地眨了眨眼睛,“有本事就不要人多欺负人少。”

  大叔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瞄了一眼他的几个手下,大笑着站了起来,再次用力拍了方天雄的头一下,“你都傻的,你他妈当我郭靖啊?我他妈流氓耶。”

  说到这里,他看着脸颊憋得通红,但是却敢怒不敢言的方天雄摇了摇头,“我真不明白,你那个死鬼老爸那么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怎么生出你这种不知所谓的傻鸟来?你到底是不是流氓的后代?嗯……我看你搞不好真是你爸的绿帽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方天雄红着眼问道。

  “装牛逼之前,要先搞清楚这是谁的地头,知道吗?傻肥鸟!还有啊,没事多吃点猪脑补补脑。”大叔装着苦口婆心地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摇着头走了,一边走,一边叹道,“回去告诉你死鬼老爸,你就说你彭叔叔看到你这副呆样,真替他伤心啊,哈哈哈哈。”

  当这个人报出自己的姓的时候,我的眼睛便自然而然地盯往他的双手。只见他的右手完好,而左手除了大拇指和食指以外,其他的地方都蒙上了黑布。当看到这一幕,我的脑子便马上弹出一个人的名字,“彭……耀?”

  听到我喊出这个人的名字,正站起身来,看着彭耀离去的背影的钱不易,朝我看了过来,“你认识这个人?”

  我看着钱不易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我听过他的名字。”

  钱不易走近我这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不远处盯着这边的方天雄,答道:“这事情说起来就有点麻烦了。”

  “没关系,我们边走边说。”钱不易说着,就拉着我往外走,把方天雄和楼兰雪他们都抛在了身后。

  等到走出了剧场,来到马路边的时候,钱不易才又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我很好奇钱不易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关心,不过我想想这些事告诉他倒也无妨,反正对我跟张盛都没有坏处。我于是把乌兰跟我们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我刚说完,钱不易就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原来是苦肉计。”

  “苦肉计?什么苦肉计?”我不解地问道。

  “我是说,张盛的父亲把彭耀逐出帮,根本就是一出苦肉计。”说到这里,钱不易赞叹地摇了摇头,“真没想到,原来彭耀跟张盛的父亲之间,竟然是这种关系。”

  “你都在说些什么呀?”我看着钱不易,笑着问道,“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钱不易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算了,这些事情你还是暂时不要知道的好。总之,彭耀,方天海,还要有张盛的父亲里面的这些事情,远不止是黑帮仇怨那么简单。”

  我看钱不易故弄玄虚的样子,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刚好这时候,楼兰雪和黎文慈也都快要走过来了。我于是说道:“那好吧,你还有事吗?没事跟我们一起去喝点东西吧,时间还早。”

  钱不易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要回去跟我父亲通个电话,你记得不要太晚。对了,还有件事,周五你有重要的课吗?”

  “周五?”我想了想,“就一节建筑摄影,选修课,可上可不上。”

  “那你周五跟我一起去趟香港吧,周一回来,行吗?”

  “没问题啊,公费旅游能有什么问题。”

  钱不易笑了笑,“你这家伙,好了,你去吧,我先走了。”

  钱不易说着,就要去开车,这时候我想了想,还是走上去,问了那个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很想问的问题,“刚才方天雄那么丢面子,他要是叫你帮他找回场子,你会怎么做?”

  钱不易一边点火,一边漫不经心地望着前往说道:“方天雄只不过是个小角色。”

  说完,他的车就发动,离开了我的视野。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车尾灯,我的心里反复揣摩着他这句话的含义。这句话里实在有太多的意味了。

  我正想着,楼兰雪和黎文慈已经走了过来,楼兰雪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嘿,想什么呢?严肃得跟面包似的。”

  我转过头看了看楼兰雪,说道:“小生正在忧国忧民忧天下呢。”

  “得了吧。”楼兰雪啐了一口,“去哪儿玩?”

  “开房去。”

  “去死吧你。”

  楼兰雪和黎文慈两个人联手在我身上砸了一拳。

  我们三个人打闹了一阵之后,便搭了一辆的士,到学校旁边的酒吧去玩。因为我的脑子里始终在晃荡钱不易跟我说过的话,所以对喝酒并没有什么兴致,喝得很少。黎文慈酒量不好,稍微喝了一点,也不敢喝了。只剩下楼兰雪一个人狂喝暴饮,一瓶威士忌,差不多有四分之三是她一个人喝掉的,而她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真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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