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一 师兄弟
二十一师兄弟
晋元康年间，山东沂蒙山黄庄，村内有杏林师兄弟二人，师兄王雕，师弟李潇。虽出自同门，生却不同，王雕富，居村中华屋巨宅，娶妻养子，丰衣足食。李潇穷，住山下草庐茅舍，无媒登门，贫穷至极也。
何故也？早年，王雕与李潇同拜于名医柯端为师，柯端曾得神医张仲景之真传，藏有《伤寒杂病论》之医书。二弟子学成之后，伴柯左右行医。王巧于钻营，善于言辞，当众奉承师，甚得柯之青睐。李忠厚善良，格内，涩于言论师之德，日久长，倍受柯厌之。
柯端年老卒矣，世，将医书与众珍贵之药材送于王雕，允王继承家产。世后，李潇净身出户，自茅舍而居之。
王雕凭师之遗产顿风生水起矣，每日医问药甚多，嫌贫爱富，凡贫无资购药皆拒之门，富登门诊，般殷勤待之。言不赔之生，无可图不诊之。
李潇之医术与王雕不分伯仲，所用药材皆己采之，虽对患不分贫富，一视同仁，对疑难杂症顽疾沉疴无珍贵药医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故而登门医渐稀之，唯贫诊，尽力而为，诊金付之多寡无所谓也。
一秋日晚，李潇关门闭户，欲寝之，忽闻柴门有急速叩门声，疾呼李郎中，李忙起身出屋，开柴门，见门立一身着黑袍之中年，月之下，细视之，未识，乃一陌生也。黑袍拱手问之曰：“生可李郎中欤？”李还礼曰：“乃鄙人，君有何病之？”黑袍自报曰：“吾姓胡名岚，一山中村夫也，距十余里居之，不幸吾小儿患病，病危急，请生出诊医之。”李问曰：“汝之小儿有何症状？”胡告曰：“高热不退，呼吸促，肤呈玫瑰疹多矣。”李当诊断曰：“乃伤寒之一症也，需龙吐珠之，吾药，吾师兄王雕有之，请速至村中吾师兄处诊，吾非不出诊，实恐小儿之病误也。”胡哀曰：“吾已至村中之，王郎中嫌吾贫而不愿诊之，恳请李郎中救吾小儿之，若拒之，吾小儿休矣。”言罢，噗跪地，李急扶起，曰：“何劳大礼，吾刻往，尽力而诊之。”
李潇负医箱，踏朦胧月，随胡岚进山出诊。行十余里，见山腰处有一茅舍院落，几间草庐中闪出灯，胡岚灯处，言乃寒舍。入院闻屋内小儿啼，胡屋内呼：“李郎中来矣，勿啼之。”一女子闻声从屋内迎出，乃胡之妻也。李进屋，见炕上躺一垂髫小儿，痛苦万状，掀盖而视之，急号脉诊之，施针灸之，用带来之草药菜菔数两，与生姜数两，捣碎榨汁，开水冲服，一时辰后，小儿稍安，脱离危险，欲痊愈，尚需几味昂贵之中药，李曰：“吾所为至矣，欲，需龙吐珠、人参、绵附、肉豆蔻、犀角等药服之，则可愈也。”遂开药方，让胡照方抓药，不可误也。
胡岚感激之极，愧曰：“今吾囊中羞涩，无资付诊金，李郎中救儿之恩，吾日后必当谢之。”李见胡夫妻呈落魄，权当客套，不以为，遂负医箱告辞，胡欲送归，拒而独返之。
李潇负医箱，借月按返之，行至更未归，闻山下报晓之鸡鸣，如梦方醒，发觉己于一片荒地转行半夜，已迷转矣。如何寻归？思不如胡岚之家，方再行之，遂山腰，竟不见茅舍小院，处寻望，仍不见茅舍之踪，李顿喻之，可能遇邪也。再思之，胡岚非邪恶，若不吾之早已休矣。
时至巳时，李潇方归。闻师兄王雕于村中喝骂，言昨夜三更贼入室行窃，家中龙吐珠、人参、绵附、肉豆蔻、犀角等药盗之。李闻罢，大吃一惊，失窃之药乃昨夜所开药方之药也！
王雕疑李潇窃之，携侍登门寻隙，喝问之：“吾失窃之时，闻师弟一夜未归，何故也？”李潇答曰：“吾进山为患出诊，返时迷，故一夜未归。”王又问：“为何患出诊？”李曰：“一陌生，吾不识之。”王再问：“陌生可身着黑袍？”李点首，王怒曰：“吾疑失窃之药材与黑袍有，请，吾寻居所而索之。”李暗思：若吾言居所已无踪，师兄焉能信之？遂谎称曰：“乃逃荒无定居，吾亦不居也。”
王雕无奈，侍搜之，侍于李潇茅舍内翻箱倒柜，未见失物。王气恼，竟逐令曰：“吾失窃之药材，师弟必喻之何人所窃，视同门之分，吾不究之，请汝远离黄庄，另寻处谋生，勿于吾目下扰之！”
李潇穷困潦倒，无资于处再茅舍，得忍之。数日之后，王雕见李仍居于处，未见有远迁之。狠心之王侍纵火，侍夜至李之茅舍，于屋后纵火烧之。火势燃起，李惊醒，逃出屋，疾呼救火，居于村僻处，村民闻讯，奔至火场，几间茅舍已火噬，成灰烬矣。村民尽，纵火非王莫属，无证皆不敢言之。
李潇无家可归，负药箱持医幡处游走行医。冬一日黄昏，雪花飘飞，朔风呼啸，李行至沂城，忽闻女泣声，循声望，见远处侧，有一年轻女子抚一老妪痛哭，至近，急为老妪诊脉，脉微弱，未休矣，饥寒而至于。李张望周，见远处有一破庙，遂负起老妪至破庙内，从药箱内药，架柴火，置药锅煎之。不多时药煎成，扶老妪服之，老妪渐醒。老妪与女子乃母女，母女二人感激涕零，跪地谢之。
经问，李潇方母女二人从河逃荒乞讨至，行至地，饥寒交迫，母终难以持之而晕倒，老妪郭氏，孀妇，女儿名玫儿。李仅有之干粮给母女食之，己得忍饥一晚。
李潇与母女夜宿破庙内，柴添火，烤火避寒。李饥肠辘辘之时，忽见一人手大食盒进破庙，人拂身上之积雪，火映照之下，李识出人乃胡岚也！李潇惊呼：“胡兄，汝害苦吾也！”胡上施礼曰：“吾李郎中受难于，故而寻至，欲以汝畅谈之。”李疑问：“胡兄何吾于乎？”胡笑曰：“酒足饭饱，后再言之。”
胡岚于火堆旁，席地而坐，从食盒内出碟肉菜、碗饭与一壶酒。尚未让，李潇举一碗饭，狼吞虎咽食之。胡问旁母女可识李，母女将适才之详叙之，胡赞曰：“李贤弟真乃舍已救人之善也！”遂请母女共食之。
二人饮酒，玫儿于一侧添柴温酒。胡岚曰：“贤弟所遇之难吾尽喻之，王雕失窃之名药，乃吾之所为也，吾恨嫌贫爱富见死不救之劣行，故而窃之，不殃贤弟，吾之过也。”李潇曰：“非也，非胡兄之过，吾师兄早有逐吾之，吾已欲迁之，不该火烧吾居舍，害吾漂泊于。”胡曰：“王雕之恶行必须惩之，以吐吾快。”李劝曰：“若兄惩恶，必疑吾所为，冤冤报何时休，劝兄勿行耳。”胡叹曰：“贤弟过于仁义，善软弱，必更受欺凌，吾已决，尽心，吾自有安排，决不牵连贤弟也。”
二人谈至亮，胡岚告辞，李潇送至庙，胡实言告曰：“吾乃修行数年之狐仙，异类也，今秋日，吾全家欲遭劫，躲入深山避之，不幸小儿患大病，亏贤弟尽力救之，方脱险，现劫数已过，吾无以报。”从内衣出一小袋，曰：“袋内装有炒黄豆，给贤弟以备饿时食之。”言罢，晃身逝矣。
李潇惊奇不已，持小袋庙，觉小袋沉甸甸，开视之，见袋内非黄豆，乃闪耀目之金豆也，惊讶之时，见胡岚返，李潇疑问：“胡兄何而返之？”胡曰：“尚有一未之。”视玫儿，见虽面黄肌瘦，非如花似玉之美女，官端，二目炯，遂问母：“吾从中媒，老人家可愿将女儿嫁与李郎中否？”郭氏慨叹曰：“李郎中乃下难寻之人，恐吾女儿配之不。”胡再问李：“贤弟下如何？”李赧色曰：“同乃沦落，应一家人也。”胡哈哈大笑，随笑声，逝无踪矣。母女二人惊异，方胡乃仙也，忙与李齐跪地，叩谢之。
李潇虽有金，仍以病救人为业，于沂城内购一宅院，悬壶济世。与玫儿喜结良缘，母女苦尽甘来，勤俭持家，玫儿贤惠，善理家务，一家人乐融融。李医术精湛，诊病仍不分穷富，皆一视同仁，故诊络绎不绝，生红火，声誉远扬之。
王雕逐走李潇，独霸方圆里之医务，甚得也。宅院分后院，院寝室诊所，后院药库厨厕。冬一日夜，灯笼欲至后院如厕，行至后院，忽一阵旋风起，灯笼燃之成火球，怪哉！惧而弃之，火球飞往药库，点燃门帘，火势上房，腾而起，见状，疾呼救火，众闻讯，趋而救之，已晚矣，药库烧之殆尽。顿足捶胸，懊悔之极，多年积蓄之珍贵药材付之一炬，坐地号啕如泼妇般。众村民见之暗喜，纵火逐师弟之恶行今得报也！
自，王雕无珍贵药材配方，收入锐减，以药充珍行骗之。沂城有一富户许享，家趁万贯，当地首富也。老母突患伤寒，邀王入府医之，王诊脉，老母所患伤寒属脉浮以火劫之，亡阳惊悸，卧起不安之类型。王遂开桂枝芍药汤药方，汤内需加龙骨，龙骨稀少昂贵，王药库曾有之，已遭火灾焚之，无以，遂用蛇骨替之。
许享之母服之，病不愈，而加，许享亦闻王雕以充珍行骗之，觉药方存疑，遂将药渣人验之，见龙骨非。许享诉讼于官，沂县令刻将王雕捕之入狱，以贩假药论罪，欲判之。
王雕锒铛入狱，妻邹氏处人救之，耗尽家财，为救夫，竟将师传《伤寒杂病论》之医书典当之，仍无。邹氏一筹莫，无奈，厚颜李潇助之，李不计嫌，义不容辞，至县衙，登门见县令，自报曰：“吾乃王雕之师弟李潇也，案不应以告一面之词论之，县令大人准吾将药渣验之，以真而之。”县令允之，出示证，李潇细验药渣之成分，见龙骨用蛇骨替之，遂辩曰：“龙骨乃世间罕见之物，实难寻之，吾师兄不得已而为之，蛇俗称为小龙，骨亦可称龙骨，药效微，故而许享之母难以愈矣，恳请大人释吾师兄，许母之病仍用药方，吾愿无偿医之，若不愈，吾愿与师兄同罪论之而无怨也。”
县令早已闻李潇乃当地之名医，备受姓之爱戴，遂开面允李之。李仍用王雕所开之药方为许母医之，采用龙骨，再加生姜大枣，许母连服几日，病愈矣。许享大喜，遂撤讼，王终出狱而安之。。
李潇至当铺，出资将《伤寒杂病论》之医书赎。王雕得乃师弟李潇救出狱，铭感内，赤膊负荆登李家门请罪，痛哭涕曰：“吾禽兽不如，愧对师弟之极，请师弟责罚而无怨也。”李跪而扶之曰：“师兄何至于，吾兄弟二人应协力继承师之医术，传后而不绝也。”遂出《伤寒杂病论》之医书，曰：“书完璧归赵，请师兄珍藏之。”王泣曰：“师弟应得真传，吾无颜手触之。”
胡岚闻之，慨赞曰：“李潇不计嫌，恢弘大义，怨将恩报，真乃仁之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