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三 麻衣道人
二一十三麻衣人
嘉靖中，冀中定府苑县秦良，定州人氏也，其性格刚，疾恶如仇，而立年科中，为官多年，两袖风，口碑极佳。秦因少时家境贫寒，少食体弱，身患肝疾，职间，日夜操劳而不得休闲，病渐，虽四方医而仍难愈也。
城内有豪门黄氏，家有恶少兄弟黄兆虎黄兆彪，仗其姐夫奚钧朝中刑部员外郞，横行无忌，欺男霸女，为害一方，民皆怨之。
一日，值城内端午庙会，四郊乡民纷至沓来，熙来攘往，摩肩擦背，热闹非凡。时，黄兆虎携众恶奴汹汹然至，众人见之，恐惹祸端，纷纷避之，唯有一远郊父女不其故，翁携姑娘仍前行而不避之。黄飞马行至，见有人竟敢阻而不避，大怒，举马鞭欲抽之泄怒，侧鼠目而视之，见姑娘窈窕靓丽，小家碧玉也，顿鞭，起淫，欲劫入府而暴之，遂令众恶奴劫之，父女大骇，跪地饶，然黄悍然令众恶奴掠之，翁拼护女，黄下马，举足踢之，中翁心口，翁口吐鲜血，噗然倒地亡矣！女恸哭救无以应，黄劫女归，众人见之，愤怒不已，然惧黄府恶势，皆敢怒而不敢言之。
有不平告于县衙，秦良闻之，怒发冲冠。秦早有惩恶少之心，今见出案，决为民除害。其置病体于不顾，立亲率众捕快闯黄府至内室，见女裸缚于床，黄兆虎欲暴之，秦急令救女，将黄锁擒归衙，升堂审问，黄兆虎供认不讳，画押，不以为然而笑曰：“吾不惧也，小小县衙能奈何吾焉？”秦言曰：“汝休得猖狂，不杀汝，难平民恨矣！”遂将黄入死牢，姓闻之，无不为秦之义举拍手赞之。
经审，害老翁周氏，乃本县望亭村人也，其女周晓燕，其妻王氏。当晚王氏见夫与女儿赴庙会未归，寻至县城，闻噩耗，大戚，哭倒于县衙。秦良亲扶起，慰之曰：“吾为汝主，定为汝雪恨，汝暂且携女儿归，佳音静候之。”
当晚，秦端坐书房，秉烛伏案，忍病痛持笔书写呈文，欲报上司。忽门外衙役进室来报，言黄府差人携金见，秦闻罢，拍案而起，怒曰：“凡黄府来，吾概不见！”片刻余，衙役又报，言衙外来一身着麻衣之人，送书信一封，大人过目。秦信细阅，见上书：……若大人法外施恩，黄兆虎归，贫愿献金丹一粒包大人病愈矣，……“阅至，秦愤然掷书信于地，斥曰：”人必黄府所遣，又赇于吾，吾能徇私？以吾易之，快将其驱之！“
三日过，定府刘立至苑，秦远迎入署。秦定刘府至，必为黄兆虎脱而来。寒暄数语后，刘然曰：“黄兆虎一案，吾已喻，今京城刑部来函，令吾等妥善处之。”秦其何，黄府之婿奚钧从中作梗也，刘府其贿而来，其无非欲纵凶犯耳！秦起身一揖曰：“黄兆虎，恶霸也，岂能纵乎？其为非作歹，恶行累累，数日内，民之诉状已成丘矣！若不严惩，如何民待？”刘愠然，施上司之威而令曰：“汝务必妥善处之，不可也！”秦颜曰：“害亡于市井，民众皆见惨状，人关天，凶犯理应偿，何况王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若不按大律法处之，恐天理难容也！”刘闻罢，怒然吓曰：“汝若不刑部之，其后由汝自负！”言罢，汹汹然拂袖而去。
秦良己病危，弥留将至，遂查黄兆虎之数罪，疾书呈文，报至上司。秦暗忖：案棘手也，若批文难下，节外生枝，黄许逃脱法，岂不便宜恶少耶？若批文下，须待秋后处斩，恐吾已卒也。遂未等批文至，下令将黄推至法场斩立决！法之时，倾城雀跃，姓无不欢快。
案了却后，秦良已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不饮食。一日晚，秦唤夫人近榻前，欲留遗言。时衙役禀报，言上送书信之人又至衙外，急切见，秦允之。人入室，烛之下，秦细视，见人眉发皆白，银须飘然，发髻高绾，虽年已古稀，然骨骼奇，气宇轩昂，双目炯炯，其身着细麻布袍，手持拂尘，上前行礼曰：“无量天尊，今贫为大人之病而至，献金丹一粒，不大人敢服否？”遂将一小盒呈上。秦因其送信而余怒未消，今见其来，责问曰：“汝何人所遣？汝与黄府可有关？”人神秘笑之曰：“大人毋盘问，今大人服丹，大病可愈矣。”遂于袖内又短香两支，短香约半尺余，笔杆粗，送与秦夫人，续曰：“若日后大人遇难，夫人可燃香，吾嗅而至，可救大人于危难之中，切记！贫告退。”言罢，退出，须臾无踪。
秦良惑然开盒，见盒内有金丹一粒，金闪闪，香味扑鼻。秦手持金丹暗忖：吾见人非黄府所遣，若黄府复仇，焉能目张胆遣人送毒？然吾与其素不相识，焉能无故下毒？则，其又赠香两支，言吾遇难之时相救，人何许人也？因何救吾？咦！若其下毒，吾之不得也，吾已病危，黄府然谋害朝廷官，必遭满门抄斩，以己之卒易黄府之亡，值也！”
秦夫人与众劝秦良勿服金丹，恐有毒。秦手持金丹冷笑曰：“吾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自幼无惧于权恶势，区区小丹，焉能惧之？”秦不顾夫人与众人劝阻，坦然服下，片刻之后，秦觉腹内绞痛难忍，滚翻于床，突大叫一声，溘然断气！
秦夫人扑夫身恸哭，痛骂麻衣人：“汝天杀恶！害吾夫性，吾与汝拼无休矣！”哭嚎之间，猛觉夫之心脉博动，惊喜止啼，细观之，彻夜候之。如三日后，秦忽长吁数声醒之，夫人转嗔为喜，秦醒后，觉口涩，连呕数口黑血，顿觉心气爽，俄而觉腹内饥渴难忍，连呼备食，饱餐一顿，精神焕发。众见之，无不称奇也。
翌日，秦良下床步行，病痊愈。秦差人寻麻衣人，欲谢救之恩，然数日未，竟不其去矣。秦猛悟：麻衣人之所以如，乃试探吾也！当日吾擒恶少之后，其送信至衙，言欲以药易而试吾，若吾贪生徇私，必休矣！待吾斩除恶少，其又献药而不言已之所处，在探吾背后有无亏心事耶？噫！人非同一般，定乃仙人也！
因秦良批文未至而行之，遭奚钧启奏，状告秦目无上司，无视法度。批文未下而擅行刑之。嘉靖皇上准奏，将秦削职，关押于府狱中候审。黄府闻之大喜，乘机上下点，罗织秦之罪名，欲置秦于死地而后快。
秦夫人心似煎，束手无策，猛忆麻衣人所赠短香与其所言：“若日后大人遇难，夫人可燃香，吾嗅而至，可救大人于危难之中，……”遂置案于庭，设供焚其一支，朝天叩拜，香烟袅袅，上云霄，片刻，夫人闻空中鸟鸣，举目仰视，见一仙鹤飞至，绕庭三圈，长鸣而去。夫人未见人至，见仙鹤至，不其，终日悒悒然，祈夫然归之。
秦良身陷囹圄，倍凌辱，刘府讥笑曰：“汝当初不听吾言，不妥善处之，执行之，落下场，悲夫！”然秦毫无怨悔之，毅然曰：“吾为无愧也，虽死无憾！”秦为已除暴良而欣慰。一日午后，忽闻狱外呼：“圣旨到，秦良旨！”旋，狱门开，见一太监手持圣旨入，秦跪迎，心吾休矣，不太监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查苑县县秦良为官廉，除恶良有功，状告之词不咎，现官升，定府府之职，钦。”秦没皇上会有恩举，领旨叩拜，高呼谢主龙恩。
何故也？数日前，嘉靖早朝，上殿之时，忽见一仙鹤飞至殿前，口衔书信，丢于门前，后翅远去。嘉靖惊诧，信细阅，见信无抬头落款，上书：苑县秦良为官廉，疾恶如仇，大得民心。恶少黄兆虎抢劫民女，滥杀无辜，罪该处斩，秦县因虑朝内权贵作梗，未待批文而将其法，得民心大悦也。皇上圣，应谅之。嘉靖甚惊异，以为天降神也，急令御前护尉往苑查之。后获实，遂下圣旨两，一将秦良升为府，另一将刑部员外郞奚钧与定府刘立削职为民，以惩其贪赃枉法之罪，另将黄府财产充以惩其作恶行贿之罪，赔偿周晓燕白银千两。庶民闻之，额手称庆，无不快哉！
秦良归，行至苑，姓夹迎之，秦弃轿步行，频频拱手民致谢，欢声震耳，场面热烈非凡。数日后，秦离苑赴定府上，姓挽留不住，遂举县万人欢送，送至十余里之外，秦多劝归，姓才洒泪告之。
秦良率数名护卫，携家小至定远郊沟村外处，忽闻一声呼哨，从旁树丛内蹿出十余名盗，为首乃黄兆虎之胞弟黄兆彪也！黄刀秦狂笑曰：“吾在等候多时，今汝休矣！”黄府炒，家中老少鸟散，唯黄兆彪贼心不死，率恶奴十余狐朋狗友数几匿于沟村，伺机复仇，闻秦良上必从过，遂埋伏于丛林内以待之。。
黄兆彪率众恶奴横刀拦，众护卫挥刀前拼杀，双方混战，实力悬殊，众护卫渐不支。秦夫人见，急掀轿帘焚支短香，朝天叩拜，香烟袅袅，上霄，短时，众闻空中鸟鸣，举目仰望，见麻衣人乘仙鹤飞至，麻衣人喝曰：“黄兆彪，汝猖狂之极！劫杀朝廷官乃剐刑也，吾本无开杀戒，今不得已而为之！”遂黄挥拂尘以击之，气浪力大千钧，黄脏震裂，吐血身亡！众歹徒见神仙下凡以助对方，大骇，色无主，落荒远逃之。
秦良脱险，跪地谢曰：“谢仙救之恩，吾有何德何能？有劳仙多救吾，让吾感激涕零。”麻衣人笑曰：“勿谢，请起，一吾慕大人为官廉；二吾前乃贫困秀才也，吾赴京赶考，乘船过江，风高浪急，船覆遭溺，汝前乃渔翁也，仗义救吾脱险，今吾得成仙，来报前之恩也！”秦起身问曰：“敢问仙何处修炼？”麻衣人答曰：“吾乃蓬莱仙境修炼成仙也。”言罢，仙鹤振翅欲归，临之时，麻衣人高声曰：“愿秦大人雄才，为民福以师表天下也！”其声震四方，响彻云霄。仙鹤振翅高飞，渐远渐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