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七 翡翠鸳鸯
一十翡翠鸳鸯
明朝崇祯初年,闯王反,天下大乱,贼盗蜂起,大明江山风雨飘摇矣。然春闱将至,大比仍续行之。苏州举子久生与簿益午相伴赴京会试。二人骑马,一跋山涉水,栉风沐雨,行至山东沂蒙。
一日,日坠山,二人行至山中,见前无村、后无店,难寻宿处。正为难之时,忽见山凹内露出房屋一角,不由大喜,遂驱马上前宿。行至近前,见正乃一客店,店房数间,店外满目荒凉,杂草丛生,店口挂一招牌,上书:悦来店。二人入店,见店内无顾客,只有店主与俩伙计。店主与伙计相迎,互姓,店主姓王,俩伙计一唤小甲,另一唤小乙。二伙计见宿乃俩进京赶考举子,马负重包裹,遂互递眼色,热待之。
原此黑店也,店主伙计皆为非作歹之徒,干劫行人、杀人货勾当。日见有肥肉上门,岂能饶之?
二伙计当备丰盛酒食,于酒内下蒙汗药,王殷勤劝酒。薄益午一饥渴,举杯痛饮。久生见店内伙计互递眼色,又见酒色浑浊,遂起警惕,饮酒时,将酒悄然倒于袖口内。短时之后,薄益午中毒倒地,昏睡如泥,久生亦伏桌,佯装中毒,不省人事。二伙计抽刀欲杀二举子,王诡计多端,止曰:“此时不妥,若来客撞见,岂不坏大事?将二人抬至厢房,待深夜动手不迟。”二伙计认为主人言之有理,将二举子抬至厢房,候时杀之。
夜幕降临,久生侧耳细听,四周悄然,欲唤醒薄益午一起逃亡。其连推带摇,仍唤不醒昏睡之人,急之下,只得弃友逃之。
久生奔于山间崎岖上,远处不时传了猫头鹰凄厉哀鸣声,野狼饥饿长嗥声,其毛骨悚然。惊恐之中,突见前有灯,心稍,近前视之,乃一住户。其不多,敲门救。见一姑娘与一老妪开门,其跪于母女面前,泪满面诉告遭遇,乞救助。老妪闻罢,毫不犹豫允之,将其领至柴棚内匿之。
久生心,欲候天明逃出山凹。孰?其离虎口,又进狼窝,原此老妪乃王之老母也。老妪此救举子乃其子欲杀之人,老妪不惧天黑滑,颠小脚行,欲至店内报,让其子追杀之。
此姑娘唤秀敏,眉目秀,小家碧玉也。乃老妪于十几年前捡孤女,认为童养媳,欲年底与王圆房。多年来,秀敏甚厌恶老妪与王为人,然其敢怒而不敢言之。夜里,其老妪去客店报,眼见此举子亡,遂起同之心,欲救其命。
秀敏至柴房,将久生领至堂屋内,谓其曰:“吾母乃王之老母,已赶至客店报,短时领王来杀汝,汝逃,此时不迟矣。”
久生闻之,大骇,两腿发抖,后感动热泪,扑跪地,曰:“姑娘搭救之恩,吾没齿难忘,请问姑娘芳,来日吾定报恩!”
秀敏忙扶起久生,道出姓与来历,忧伤泣曰:“吾于此谋财害命魔窟内,日心吊胆,度日如年,若相公以后中榜,汝驱散乌云,让吾重见晴天。”久生语出肺腑誓曰:“吾后誓来搭救!”秀敏见久生如此意切,遂从衣柜内出一对翡翠鸳鸯,晶莹透彻,恰鸳喙呈红,喙鸯呈黑,其喙红鸳于久生手中,深曰:“相公将此鸳带于身,则会时刻吾之。”
久生视凝脂剔透翡翠鸳鸯,明白姑娘心迹,亦深曰:“姑娘若不嫌弃小生,小生生绝不辜负姑娘。”秀敏赧曰:“汝鸳,吾鸯候之,待此鸳鸯成对之时,吾与汝成双之日。”其又催久生曰:“相公,汝逃,不然,恶贼至,汝命休矣。”
久生洒泪与姑娘告,然未走几,又返身而,谓秀敏曰:“吾逃则矣,若恶贼猜出汝所为,岂不迁怒于汝,招来杀身之祸?吾不能逃,免连累汝罪。”
秀敏见久生乃有有义之人;终生可靠之人,遂言相告曰:“吾已将终身托付相公,何惧相公连累乎?”闻其言,久生愈不肯离去。其急中生智,曰:“相公,用绳将吾缚于房柱,汝逃,定不会连累吾也。”久生闻之有理,将其缚于房柱,挥泪而,去矣。
片刻之后,老妪领恶子与店小甲至。见秀敏缚于柱,秀敏哭诉:“举子凶恶,将吾缚于柱,抢走家中翡翠鸳鸯,逃矣。”
久生逃离险境,天亮时,逃至大庄镇。此时,其饥肠辘辘,觉饥饿难忍,进入一家饭馆饱餐。当结账时,方银囊已失悦来店,其分文皆无。掌柜不依不饶,遂让饭馆诸伙计痛欧之。可怜细皮嫩肉久生殴,惨呼痛。惊动一骑马途径老道,老道寻声入店止之曰:“此区区饭钱,何至于此?由贫道付可。”言罢,出一锭纹银付之。久生感恩戴德,对老道纳头拜谢。老道扶之,止曰:“使不得,此小事一耳。”
久生举目视之,见老道气宇轩昂,骨骼奇,背负宝剑。谈中,老道告久生,其道号阳子,乃游走江湖,四方为家之人。见久生面相,乃一文曲星也,遂出资相救,问:“公子为何沦落如此尴尬之态?不妨诉出,贫道或许能助之。”
久生痛心疾首,起诉遭遇经过,从怀中出翡翠鸳,曰:“亏姑娘秀敏救吾,将此宝物赠吾,愿将终身托付与吾。为救其脱离苦,吾必须至县衙告之。”
阳子捋须沉吟良久,曰:“汝虽欧,誓死不出翡翠鸳付之,汝对秀敏实意令人感喟,然京中春闱将至,汝若至县衙人命官司,难免拖延时日,此岂不误考?汝若贫道之言,应至京城赶考,此案告发由贫道之。”阳子言罢,闭目,手合十,掐诀念咒后,扬手从中一金宝,赠久生,作为进京盘缠,久生惊奇不已,阳子仙人也,忙伏地磕首,千恩万谢,进京赶考去矣。
此时,悦来店内,王与小甲小乙频举杯饮酒,为获两举子三两银而庆贺。几杯落肚,三人耳红面热,论分赃之事。王曰:“此,吾家损失巨大,竞失传家之宝翡翠鸳鸯,吾为店主,故而,吾应二两,余下汝二人均分之。”
二伙计不应,从席间跳起,小甲怒曰:“当初办店,已定,获资均分,汝因何贪多?”王与二伙计争不下,动手撕之。二伙计一怒之下,将王杀死,将尸埋于荒野。二人恐老妪寻子,走漏风声,一不二不休,决意夜至王家,欲将老妪与秀敏灭之,斩草除,以绝后患。
阳子言出如山,急至县衙报案。人命关天,县不敢怠慢,亲自率众衙役进山,围住悦来店。将二伙计擒获,押县衙。县升堂,问案,写成公文,待刑部批,至秋后斩之。
久生赶赴京城,会试中榜,殿试中进士,皇上命为苏州府。其走马上,刻派人至沂蒙寻秀敏,然几派人,皆无而返,不秀敏下落。此间,欲亲媒妁纷纷登门,所女方内阁首辅家小姐,或封疆大吏家千金。对于诸媛,久生摇头谢绝。为少惹麻烦,府居然声称,于故乡已有结发妻子,待之。
一年后,不见府妻来苏州,众正疑惑之时。一日,一老道突访府,久生闻之,疑仙人至,忙出迎,见来正乃昔日搭救,阳子也。迎仙客入厅,宾客落座,阳子曰:“贫道访府上,媒来矣,吾有一女徒,唤素仙,欲返俗出嫁,吾将徒素仙许配大人,不大人意下如何?”
久生面对昔日恩公,不能婉言拒之,挚曰:“仙师吾苦衷,当时于山东大壮镇,仙师曾救吾于难中,吾已向仙师言过秀敏救吾之经过。”言中,其从怀中出一翡翠鸳,续曰,“秀敏将此家传宝赠吾,其终身于吾也,吾焉能忘恩负义、辜负其深?吾已立下重誓,非秀敏不娶之!”
阳子呵呵大笑,朗声曰:“贫道徒儿脾气亦怪哉,其亦立下重誓,非府亦不嫁之!”言中,亦从怀中出一翡翠鸯,与久生所正一对也!
久生见之,莫其妙,惊愕不已,瞠目结舌。阳子又哈哈大笑,曰:“当年于沂蒙,贫道助县捕恶后,王老妪案涉其身,畏罪自缢矣。贫道赶至时,王家只剩秀敏一人,贫道可怜秀敏姑娘无依无靠,其为徒,素仙,现将其带至江。此翡翠鸯乃徒儿让贫道带来让大人观之。”
一对翡翠鸳鸯于一起,莹莹发,似有生命灵腾比翼而飞。于此时,守门仆人进来禀报,言府外有一女子欲见大人,声称阳子之徒,于府外候之。。
有人终团圆,悲喜加,二人相拥,抱头痛哭,众人见之,感动至极,无不潸然泪下。秀敏桌上一对翡翠鸳鸯,感喟曰:“吾曾言之,此一对鸳鸯成对之时,吾与郎成双之日。”
阳子又哈哈大笑,抖动胡须曰:“贫道早已备妥,待有人高擎烛入洞房,此翡翠鸳鸯成双,将比翼齐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