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 奇笔
一八十奇笔
天津武县蔡村有一村民姓蔡,靠杀猪宰羊为业。其年轻力壮,能肩扛数斤肉行走如飞。其始龀之时,正值满灭、民国兴之年,村里办学堂,其父母望子成龙,遂入学堂习之,然其调皮不拘,架斗殴,学无上进,习字歪斜如蚁爬,实属朽木不可雕也。其学堂辞退,后拜屠师学艺,成一屠夫也。
民国十年腊月一日,蔡至外村帮工,归时已暮色降临,月牙高照。其行至村,忽见一人蜷缩于侧,双手捂胸,口喘粗气。其趋而视之,俯身问:“嘿!汝何为?吾助否?”此人咬紧牙关,难言之。其细视,见此人瘦脸高鼻,胡白,目戴镜,已旬,身着长袍马褂,头戴圆帽,足踏皮鞋,似一文人装束者也。
蔡此人定病倒旁,随时命可休矣。其胆小怕事,恐招惹麻烦,遂弃之而逃。然逃之不远,其又:吾若弃之不,此荒草野外,兵荒马乱年月,此人必死无疑。吾身为屠夫,杀生无数,闻人言,死后入地狱,必遭磨难,何不积德而为之,将来入地狱,亦能减罪矣,言,救人一命,胜级浮屠,吾何不为之?
蔡至此,折身返,扶病者起,肩扛归之。其气喘吁吁至家,已夜时分,其妻见之,惊问何人,其告妻,所遇。其妻不悦,欲嗔之,其谓妻曰:“此病者急救,汝守片刻,吾至村东请费郎中,刻返。”言罢,出门去矣。
片刻之后,蔡领费郎中归,费郎中诊病者之脉,脉已微矣。费摇首叹曰:“此人虚脉,心欲衰亡,属司命之所属,吾无奈何也。”其闻后,亦无奈也。
费郎中走后,蔡病者耳侧,急切问:“生何处人氏?吾送汝归之。”病者未答,其手颤胸,断续曰:“送……汝……。”蔡忙伸手入其怀摸之,出一物,原一毛笔,欲问此笔何用也,病者张口欲言,未言出,咽气身亡矣!
蔡不所措,一陌生者亡于吾家,若外人晓,何以答之?人命关天,若官府晓,官司定缠身,吾如何脱之?现尸无去处,何以之?其与妻议,于房后荒野处,挖一坑葬之罢矣。趁夜黑风高,其与妻锹挖之。待坑挖妥,其不忍裸尸埋,用破棉与炕席裹之以葬。其自以为神不鬼不觉,孰不,本村夏琥夜归,无意见之。
夏琥何人也?其不务正业之痞子,一赌徒也。夜从赌窟归,行之村外,夜色朦胧中,忽见蔡夫妻锹于荒野处挖坑,其甚疑之,悄然至前视之,见蔡正埋一死尸,其大惊。其与蔡因赌博早有隙,故欲告官府,告蔡杀人灭尸以陷之。
日,蔡毛笔细视之,见笔杆刻有三字:城金。其:城金定乃病逝者之,此怪矣,吾暂存此笔,切不可因此节外生枝。遂用手帕包裹,藏于柜中。
午后,蔡出门购物,行于大街之上。忽俩警察前,猛将其抓捕。其大惧,问曰:“因何捕吾?吾犯何罪?”警察抡拳击之,喝曰:“汝杀人矣!”
蔡押至警局,警长恐吓其曰:“汝必代杀人货之经过,休存侥幸,汝村夏琥已目击汝作案之经过,可随时人也。”其大呼冤枉,遂将夜遇病者过程详述之。警察将费郎中传至警局询问,费郎中如实言之,愿以命担,蔡非杀人者也!
警长与费郎中曾故,闻费之言,遂顺水推舟送其人情。下令此案到此为止,不追,蔡无罪释,其恩万谢费,咻咻然归之。
年关临,蔡与妻赶购年货。其妻见有鬻春联者,其妻曰:“年矣,何不购副春联,家贴以贺之?”其拒购,谓其妻曰:“何必购之,家有毛笔,吾自能书之。”妻讥笑曰:“汝之字如蟹爬,何以贴?定人嗤笑不休也。”其曰:“休得小窥于吾,吾可习也。”言罢,径自购纸墨去也。
蔡归,将红纸裁齐,墨妥,从柜中毛笔,蘸墨挥笔,竟得心应手,运笔自如,其书一副春联:生意兴隆通四,财源茂盛达三江。妻从未见其毛笔写字,见之,目瞪口呆,其书后见字工,苍劲有力,亦呆也,此何为?吾焉能写如此靓丽之字?莫非神助乎?
此春联贴出,众见之,闻蔡亲自书写,无不惊叹。左邻右舍无不夸赞,皆购红纸其写春联。蔡热心肠,助人为乐,来者不拒,从早写至晚,累其腰酸腿麻,然此笔书写,手却依然。其挥毫如飞,两日之后,全村各家均贴其之佳作。事不胫而走,传至四乡八邻,者纷至沓来,其运笔书之,其声籍甚,一时远扬矣!
年关过,蔡为己之书法众赞誉而正沾沾自喜时。一日,门外有一年轻男子见,其出门迎,见此青年头发中分,目戴眼镜,身着服革履,甚气派,寒暄数语,请入家中。宾主落座,青年一揖,谓蔡曰:“蔡生,汝可识李金生?”蔡摇首,问:“李金何人也?汝问吾可识否,何意也?”青年答曰:“李金乃书法家,独树一帜,自成一体。吾见生所书春联,字体与其极相似,难分假,故远而来问之?”
蔡闻青年之言,猛忆起逝者所赠之笔,笔杆上刻有三字:城金。莫非城金乃李金也。其毛笔让青年视之。青年解开手帕,细视笔杆上刻字,惊呼:“此笔正乃家父心爱之物,家父之笔,乃城金也!”青年急问:“现吾父于何处?”
蔡喻矣,原此青年,乃逝者之子也,现寻上门来。其将原详述之,青年闻罢,顿泪满面,泣曰:“吾唤李兴,为李金之子,吾家居京城。年前,吾父友之邀,前天津参加一书法大会,后音皆无。现天津军阀混战,火车停运,道堵塞,难入天津寻之。吾焦急之时,有一友汝所书春联告于吾,吾见字体与吾父所书同也,寻来,登门访之。”
蔡领李兴至房后荒草地,寻埋尸处,锹挖,挖出破棉与炕席所裹尸体。李兴见未腐之尸正乃其父也,扑通跪地,嚎啕痛哭。
尽蔡未能救李金之命,然其义举李兴激,李出重金酬谢,蔡婉言拒之,称应如此为之。。
李兴重殓其父,租车载其父灵柩归京时,蔡此笔欲物归原主,李兴拒,愿将此笔赠予蔡留念,蔡欣然留之。
殊不,从此以后,蔡此笔虽用心书写,然竟难写出潇洒飘逸、遒劲有力之字,众无不惊奇,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