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 偏方圣手
一一十四偏方圣手
明朝万十八年，有一游医至直隶香河县，此游医姓董明，不方人氏，年命，头戴葛巾，身着长袍，体高挑，面黝黑，鼻高挺，目炯然，长绺。其自称“偏方圣手”，日医幡游走街巷，医幡上绣：“病皆，方至病”八字。其劳累则于道侧稍息，闭目养神，口中念念有词：“游走江湖，普济众生，有钱则付，无钱传。”念一遍，举酒葫芦饮一口，甚悠闲也。
夏一日，董明正于树下纳凉，一中年女至，疾声求曰：“董郎中，请至吾家视之，吾小儿淘气，上房掏雀，不慎一蜈蚣入口，现腹痛难忍，求生救吾儿。”董明闻之，起身，紧随女至其家。
至女家，其小儿腹痛之极，正捂腹满地滚之，嘶声哭喊，气喘吁吁。董明见之，命女一生鸡蛋，磕开入碗，将蛋液灌入小儿腹内。稍待片刻，又命女斤食，让小二饮之，饮后，小儿顿恶心难忍，大口呕吐之，一尺长蜈蚣裹蛋从口呕出。蜈蚣出口，小儿顿止哭而然。董明问小儿：“汝腹痛乎？”小儿摇首曰已不痛。董明点首曰：“汝病愈矣，日后上房掏雀之时，口叼一小木棍，则蜈蚣难入口矣。”小儿点首谢之，女行大礼，跪而谢之曰：“谢董郎中救吾儿之命，吾家贫困之极，生见吾家有值钱之物，尽管之。”董明笑而摆手曰：“无医资免矣，汝只呼吾偏方圣手可，吾则心满意足矣。”言罢，挥手告辞，幡行之。
董明未分文而去，此中年女遂走家串户宣传董明之医德，并称董明乃偏方圣手也。此一传十、十传，不胫而走，偏方圣手之号于城内传遍矣，众略偏方二字，直呼董明为圣手，其盛远扬矣！
董明以圣手称出，患者纷至沓来求医，始无资之穷者，后富者亦求之。其病与众不同，一不抓药、二不付资，皆用偏方，病愈后，患者随意付资，穷者可免矣。如此之郎中焉能不众爱之？穷者爱之，富者亦爱之，人求医不欲钱乎？
城内有一姜姓富，其老母患哮喘顽疾，至春初，哮喘益发严重，如风箱不停，痛之极也。其为老母遍求杏高手，多年医不愈，闻董明偏方圣手也，遂求之。董明视其母之气色，命其将五味子斤入瓦罐内，加水煮沸时辰，待药汁凉透，入红皮鸡蛋三十枚腌之，置阴凉处腌十日，日早晚鸡蛋一枚食用。姜富依而行之，其老母月之后，果顽疾愈矣，富大喜，赏白银两以谢之。
董明声大振，于城内租房设一诊所，不料却遭一人妒之，此人也？此人姓吴德，城内一郎中，乃尤县令之内兄也，其自开药店，自设医所，仗其妹夫之官势，将城内所有医疗生意独揽之。尤县令亦为其内兄撑腰，其颁一令，凡城内行医者应县衙发之医牌，然其只独发吴德，其余皆不发之，若无医牌均按非法行医处置，轻者罚款，重者入狱，故而无医牌众郎中迫行，或远走异地。
吴德独揽城内医疗之生意，患者不得而已，至吴德医所诊脉开方，后至吴德药店凭方购药。吴德诊病只认钱财，其诊费与药价随意涨之，贫者无资休登门，故姓愤而言之，“无德药铺朝开，有病无钱休进来。”
吴德正得意无竞争对手之时，忽圣手至，开偏方能病，并对贫者义务诊之，圣手之义举欲砸吴德之饭碗，其焉能不妒之？其至县衙，求妹夫将圣手以无医牌之罪，捕之入狱。尤县令虽护其短，然护短难以护理，尤县令皱眉曰：“吾闻此圣手诊病，一不开药方，二不资，此非郎中也，姓用偏方病，吾有理捕之？内兄，静观其变，作道理，待此者出差错，捕之不迟矣。”
吴德遂派手下，暗中监圣手之举动，伺机谋害之。
逾年春，杨柳初发，阴雨连绵。吴德见此天气，心中暗喜，其喻此阴晦之气候，众童子最易患湿疹之疾，如传染病，全城童子几乎尽患之。众童子患此湿疹必饮其熬制疹汤，此疹汤已熬制多年，价昂贵，其年皆获暴利。患湿疹之童，浑身极痒难耐，挠之溃烂成毒疮，故不服此汤药则命亡矣。城内姓明吴德趁火劫，亦不得不购之。
吴德见暴利又至矣，遂命手下熬制疹汤以待之。果不出其所料，城内已有童子患湿疹，而正蔓延之，吴德暗喜，预料不出几日，其药店前门庭若，购此汤药者必蜂拥而至，其发大财矣！
然而，月过后，吴德药店门前冷落萧条，竟无人前来购此汤药，其惑然，派手下查之。手下查后禀报，言患湿疹之众童已圣手愈，圣手义务诊之。吴德闻之，气急败坏问曰：“此游医如将湿疹愈？莫非偏方能愈乎？”手下曰：“此游医命诸户熬柳叶汤，用柳叶水为患童沐之，沐后皆愈，未患者，以沐预防，亦不患湿疹矣。”吴德暴跳如雷，喝曰：“吾辛苦备制疹汤矣，白失数十两纹银，此账必让其偿之！此怨不报，枉为人也！”
心狠手辣之吴德施诡计以泄恨，其命手下一王姓少年食巴豆多许，王少年顿腹泻不止。待此少年面色蜡黄、浑身无力之时，其将王少年携至县衙，诬告游医，言王少年用柳叶水沐后，患重腹泻，若非其医及时，则命亡矣，求妹夫将圣手捕之。尤县令见有人物，遂命衙役刻将圣手以庸医之罪捕之。
县衙大堂之上，圣手以理争，尤县令亮出人王少年，圣手辩曰：“吾不曾为此少年病，此少年并非患湿疹之疾，者用柳叶水沐浴与腹泻乃牛马不相及之事也，吾嗅其口有巴豆之味，定食巴豆所至腹泻也。”王少年闻之，恐阴谋败露，惶惶然不敢言语。尤县令大惊，此游医焉能嗅出巴豆之气味？邪乎？其仗官威，喝曰：“大胆庸医，竟敢胡言乱语，狡辩之，来人，赏其四十大板论罪之。”正欲抽签下令，忽闻衙外人声鼎沸，喧哗之极。
姓闻圣手无辜捕，皆愤愤不平，遂围拢衙门外数者，振臂高呼：“圣手无罪，非庸医也！”“栽赃陷害不可之！”尤县令闻之大怒，命众衙役逐之，众衙役挥鞭驱姓，姓气急，拣石块击抗之，人喊马嘶，街面顿时大乱。
正此时，一辆华丽马车驶至。车上坐有一家老板之模样者，旁有骑马护卫者数人，其见此情景，令护卫查之。护卫查后禀，言有一用偏方病之游医者，号称圣手，得罪当地医霸吴德，遭吴德陷害，尤县令以庸医罪捕其入衙，姓不平，为其鸣冤而生乱。老板闻之，点首曰：“闻偏方大病，此游医竟敢称偏方圣手，定有过人之处也。”遂命停车入衙以查探之。
此老板入县衙，尤县令不老板人，竟敢擅闯公堂，正欲发作，护卫上前亮出身份，尤县令骇然跪倒扣头，高呼万岁，原此老板乃当圣上也！万携护卫多人至京津微服私访，日至香河县衙，正遇圣手审。正巧万小恙，觉浑身无力，精神疲软，随身医诊之，久而不愈，闻审游医号称偏方圣手，已愈疑难杂症多人，遂让圣手为其诊之，若病愈，则无罪释，若医之无效，则发配边疆以之。
尤县令见此人下跪，高呼万岁，董明此人乃万皇上也。现皇上令其病，其小心翼翼仰目视之气色，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叩首曰：“圣上之病不难矣，只用鲜猪肝捣烂，用忠奴泪调之，连服日，定精气充沛，浑身疲软则愈矣。”万闻之大喜，令尤县令备之。
不多时，数个鲜猪肝备至，然忠奴泪无处寻之，遂问圣手处寻？圣手曰：“忠奴泪乃对圣上忠心耿耿之人所之泪也，对圣上患病伤心落泪而得之，此泪药效极也。”尤县令为表忠心，讨好圣上，曰：“此泪非本官莫属也。”此言一出，正中圣手下怀，遂举杯求之，然尤县令用力挤眼，良久而无一滴落之，亦难乎，其母亡之皆未落泪，此岂能之？圣手出谋曰：“若大人不落泪，对皇上不忠也，可让手下抽大人耳，则泪定出矣。”尤县令无奈，令衙役动手抽之，然衙役犹豫，举手不敢下落，尤县令催曰：“汝尽管大胆抽之，若不从命，本官将命人抽汝之耳，抽之。”
衙役只得从命，抡臂抬手用力抽之，连抽数余，尤县令痛极出泪，圣手用杯之，又连抽余，泪满一杯，圣手止曰：“已够，明日续而抽之。”尤县令手捂红腮，心中气急：汝却豁出，吾可惨矣，现吾暂忍之，若圣上病不愈，吾绝不轻饶，以汝欺君之罪而诛之。
圣手口中念念有词，将药调之，万服后，果觉浑身舒畅，精神奋起，喜曰：“此药极佳，朕居此，待病痊愈，走不迟。”圣手曰：“吾视忠奴泪之不济，可用尤大人之亲属替之。”万问曰：“其人可替之？”圣手曰：“其内兄吴德乃郎中也，可替之，其二人泪换用之，可济也。”万点首准奏，遂将吴德唤入衙内以替之。
吴德入衙，亦不能随意落泪，与尤县令同，必痛抽耳方可泪出，故其泪与尤县令换班用之。不出几日，二人脸抽肿，痛之极，寝食不能也。
万服圣手调之药，日后，果然精力充沛，浑身力用之不尽，其大喜，亲手为董明题写“偏方圣手”四字以表彰之，并封董明为御医，随驾京以伺之。董明叩首谢恩，曰：“草民愿随驾京，然吾手下缺配药之助手，吾视尤县令与吴德可胜，请圣上准之。”万频频点首，准曰：“然也，准奏，让二人汝徒弟，随意唤用之。”
尤县令与吴德之脸肿似猪头，此又成圣手之徒弟，二人气撞顶梁，然皇上口谕，岂敢不遵？无奈，忍气吞声叩首谢之。董明吩咐二人曰：“吾诊所备之，汝二人亦家备之，明日启程，随驾返京，不可怠之！”二人唯诺从命。
二人虽惟命是从，然内心却恨董明入骨，咬牙切齿，欲之而后快。二人密谋欲下黑手害董明于死地，当夜三，命手下纵火于董明诊所，火势凶猛，吞噬诊所。天亮之时，大火熄灭，二人亲至董明诊所废墟查之，欲拣董明之尸骨以告之皇上，言董明不慎失火而自焚。二人趋而视之，不料见董明竟酣睡于废墟之上，毫发未损！二人大惊失色，方董明非凡人，乃神人也。二人惶惶然跪于废墟前，哀求圣手饶之。。
董明将二人纵火行凶告之于圣上，万闻之大怒，将二人绳之入狱，候之待审。次日，万寻董明，寻遍全城，未见董明之踪，其早已不去向矣。
万叹曰：“噫！圣手愈朕之疾，非偏方之所及，乃神助其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