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赌命
三十赌
万历初年,东赌博盛行。辽阳有一嗜赌姓方名宗盛,沙坨村人氏,其赌技高超,以掷骰赌之,其掷骰手法神矣,若欲掷,不显三,欲掷几何则出几何,几乎掷中。其闻名遐迩,人称方赌王也。然其为人豪爽,武功高,其貌似宋皇赵匡胤之然也。立秋后,其挎剑徒步独往青云山山城镇,一姓尚名柏讨赌债,因尚欠其赌债三两银而久不还之。
三日后,方宗盛至青云山下,翻过山,达山城镇。其顺官行之,晨时晴空万里,午后至山下,忽降大雨,恰逢一驿亭,疾奔入内避雨。雨久而不歇,驿亭小吏告,言前山已塌无法行之。
方宗盛焦急,因其与尚柏立有契约,处暑时若不能至山城镇账,则等于将欠债弃之。其问驿吏:“可有另往山城镇欤?”驿吏曰:“有一小穿越山林可至,然闻林中虎狼出没,狐貂成精,险也。”其笑曰:“吾不惧也。”
雨渐歇,方不惧妖邪,经驿吏,出发矣。一之上,其见大树参天,荆棘丛生。见山林中有一破庙,多年失修,窗倒门歪,苔痕上阶,荒草入门。举目视之,见庙门之匾额已无,不何庙。入庙,见供桌尘积掌厚,蛛网密布,已难识供奉何佛。时天色渐暗,其:吾武艺高,何惧鬼邪?于歇一宿,日赶不迟。遂庙外挥剑砍柴,于庙内生火,盘膝而坐,烤火暖,欲行囊内水饮之。
时,隐约闻走步声,有人进庙,方举目视之,火之下,见一灯少女,丫鬟着装,黑夜之中,荒草野林,焉有少女出入往之?其惊问:“汝何人?”丫鬟从容曰:“吾乃白府丫鬟,白府于附近,白夫人见有亮,派吾来观之,言陋危,若有客人,请入府歇息,厚待伺候。”其婉拒曰:“吾一,处尚能避雨寝,不扰汝家主人,多谢。”丫鬟问:“请问君贵姓大名,持何业也?”其告姓名,言一过客也。丫鬟闻罢,其行礼告辞,匆匆然去矣。
方觉腹中饥,将火添旺,欲行囊食,忽闻香味从庙外飘入。循味望之,见庙门外灯闪动,丫鬟返,手左手灯,右手拎食篮。灯之下,见丫鬟身后,有披红狐裘俩女人,一乃青春女,另一老妪。三人进庙,丫鬟将食篮下,一大壶酒、一大碗饭、俩熏鸡与数盘小菜,至其面前。老妪曰:“本欲请方壮士至陋室歇,壮士不肯前往,无奈,将酒菜送来,请壮士尽食之。”方见酒菜,顾不得礼节,言声多谢,将熏鸡抓起,大口撕咬食之,又将酒壶起,对准壶嘴,灌酒入口中,其顿觉心气爽,不禁呼曰:“爽哉!”
经丫鬟荐之,老妪乃白府主人白夫人。其问曰:“方壮士可往山城镇欤?”方点首应之。其行礼曰:“老身有一,不可言否?”方爽曰:“尽言无妨。”其曰:“吾女婿前日往山城镇办物资,却误入赌坊,欠下赌债,赌场老板将吾女婿扣押。吾母女欲前往赎人,然山崩毁,故烦壮士助之,将赎银捎送女婿,让其还赌债,早日归之。”言罢,其从怀内出银票三两。方酒酣兴起,下银票,拍胸曰:“易也,汝女婿姓甚名甚?”白夫人曰:“女婿招赘,亦姓白名古力,与赌场老板尚柏熟,见面则喻矣。烦请方壮士,让吾女婿归之。”其身侧青春女,噗然跪地,曰:“恳方壮士吾夫万无一失,然归之,小女将谢之。”方又拍胸曰:“尽心,吾将尽力为之,白子归也。”母女致谢告,出庙去矣。
白府母女与丫鬟走后,方痛饮食肉,不亦乐乎。酒极也,其一生未曾尝过,晕晕然之时,见一穿黑貂裘后生不何时入破庙,进庙后,皱鼻嗅之,赞曰:“酒!闻酒香气,断定酒乃酿春也。”方举目见黑裘后生背负钱袋,额尖鼻小,贼眉鼠眼,其貌不扬,方疑问:“何谓酿春?”黑裘后生曰:“吾能嗅出,酒用数十山、野菌酿成也,尚需密封年,人之寿数十年,焉有用享之时?”方闻之,半信半疑。后生续曰:“适才吾从庙外闻之,君欲往山城镇,吾亦去也,不如结伴而行之。”方爽曰:“巧矣!汝陪吾饮酒食肉,结伴而行不迟。”后生摇首,曰:“吾已食晚餐,多谢。君可善赌?今夜寒风大,难以入睡,不如吾二人以赌乐耳。”
方本乃赌王,闻赌博,刻赌瘾盈然,中其,遂点首允之。黑裘后生从内衣出俩骰,言掷骰子以点数大小论输赢,将骰子掷入饭碗,大一点赢十两,方应之。黑裘后生掷,胜一局,后几局,方渐加大赌码,二人虽互有胜负,然方胜多负极少,久之,后生钱袋渐瘪,其赌技虽高,焉能胜赌王?时天亮,后生不服,欲孤注一掷,谓方曰:“吾二人后一掷定胜负,则何如?”方后生钱袋,曰:“汝钱袋已磬,已输银三两,身无分文,如何赌之?”后生嘿嘿冷笑,誓曰:“赌场之上,规矩应输家定,吾发誓不后悔,赌后一掷,吾以黑貂裘作价三两银赌之,汝细观裘,可值否?”方摸貂裘,如丝绸般柔滑,货价实,遂应之。
一掷决输赢,押注银三两,若后生赢,则尽捞,若庄家方赢,则加倍赢之。双方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然,不敢稍有大。后生掷,掷出,其内心暗喜。方后掷,其心不慌、不乱,十拿稳,亦掷出,其大喜,点数等同,庄家赢!后生见势不妙,疾呼:“有诈也!”呼罢,其起身欲逃。方早已之,其会耍赖,嗖!拔出宝剑封住其去,不后生转身,噗!一臭屁,恶臭难耐,方忙手捂鼻,后生趁机逃之夭夭,瞬间无踪矣。
天亮后,方整装上,至山城镇,见尚柏。尚曰:“本来吾开一赌坊,攒足三两银,欲还账,然不久前,有两后生进赌坊扰之,一穿白狐裘,另一着黑貂裘,欲与吾赌。二人赌技高超,吾三两银尽输。后穿黑裘行,留穿白裘。时过不久,忽见白裘变成一白狐,不何故也。”方觉稀奇,疑曰:“汝编故骗吾,焉有?”尚曰:“吾焉会骗汝,若不信,请随吾后院视之。”言罢,其领方至后院,见一硕大白狐关大铁笼内。尚谓方曰:“汝乃识货,白狐裘价值三两银,足以抵汝欠款,汝若允之,吾刻令人制成裘衣,还账罢矣。”
方闻罢,忆昨晚白夫人所托之,噢!白府乃一狐族居地也。问尚:“汝可闻一名唤白古力之人?”尚白狐,曰:“其于赌场自称姓白名古力,莫非狐也。”
方顿喻:白夫人给吾三两银票,为白狐赎身。吾既饮白府酿春,又银票,既人之托应忠人之,不分人狐也。其谓尚曰:“吾从不滥杀无辜,吾见白狐甚可怜,不如释之,汝欠吾赌债则一笔勾销,如何?”尚闻之大悦,连声允之,忙派手下将铁笼抬至镇外,开铁笼,将白狐释。白狐蹿出铁笼,跪地叩谢,方与尚拜三拜,转身青云山奔去矣。
方于山城镇居数日后,欲归,为便于携带,其将赢银三两兑成银票,尚告辞。尚送,谓其曰:“仁兄免吾欠债,吾甚感激,归恐遇妖邪,今吾送汝一符箓,请随身携之。”言罢,出一符箓。方疑问:“贤弟何来符箓?”尚答曰:“数日前,所来黑裘必乃妖也,吾恐其来,吾不得不防,遂请一术士,将符箓备之,今请仁兄携之,可防妖邪近身,一不扰矣。”方谢而之,贴于怀内胸前,防患于未然。
方整装归,至青云山,突阴风起,从山林丛草内突蹿出十余,持兵刃,为首额尖鼻小,贼眉鼠眼,方识出,乃黑貂也。黑貂持刀喝曰:“汝若识,下所赢银两,离开,吾等汝生归之!”方迅拔宝剑,哈哈笑曰:“黑貂,汝以其裘赌,实则以赌,早已输吾,今劫汝输银,实属穷凶极恶也,哈哈哈!汝等若能胜吾手中剑,银尽之。”黑貂一声唿哨,十余小妖围而攻之,然方有符箓贴胸,发出亮,诸妖难以近身,远围嚎叫,不方归之。
方挥剑左突右闯,难以出围,难难分之时,忽闻远处一声吼:“方壮士,休要担惊惧怕,吾援来也!”方闪目观之,见白古力携家丁十余,持兵刃疾奔而来。黑貂见之,冷笑曰:“巧矣!吾将汝等杀之。”其挥刀前,仍不退却,双方兵刃,林中刀剑影,尘土弥漫,双方拼死斗之。
双方拼斗酣时,忽闻半空中喝曰:“黑貂,汝以身誓赌,早将输之,今已不能生矣!”声震耳欲聋,突一雷电闪耀,击中黑貂,成火球燃之,瞬间灰烬矣。众小妖大惊,见不妙,逃之夭夭,无踪矣。
方白狐致谢,白古力曰:“何谢之有?汝救之恩尚未报答,惭愧之极也。”方问:“汝如何黑貂设伏劫吾?”白叹曰:“话长矣。”其详述:
来白狐族与黑貂族数年来存于青云山之中,占地盘,均修炼成人。白狐族顺和善良,然黒貂族却不然,黑貂首领黒貂后生,其姓刁名兀勒,其阴狠毒辣,于山林中横行霸。其早已觊觎白古力之妻,白妻貌昳丽,其垂涎三尺,欲霸之,恨无下手之机。
彼日,白奉岳母之携一家丁去山城镇购物,刁趁机尾随,怂恿白去赌坊行赌,白刁怀歹,本不愿去,然经不住诱惑,赌瘾愈发,遂入赌坊。二施赌技,赢尚三两银,白忘乎所以之时,刁于茶中掺入“显草”,白误饮,法力尽失,现出身,尚囚入笼中,尚欲以其裘还债,欲杀之。
方白夫人之托,欲用三两银赎之。刁得方欲救白,欲用赌博,赢白三两赎银。然刁万未之,方乃赌王,刁输红眼,竟发誓赌裘,实以赌之,输后耍赖,亡逃之。
刁用显草将白现,本欲借刀杀人,不方走白。刁闻之,于方归途设伏,欲杀方,夺走输银。白待方归时,欲于白府设宴招待,谢方救之恩,突闻方刁劫,于山林内苦斗,难以突围,遂领诸家丁驰援之。
方闻罢,疑问:“适才半空闪电,将刁击毙,何因也?”白刁灰烬,曰:“刁于庙内发誓以其裘赌之,庙内供奉武大帝,乃武庙也。武大帝又称荡魔大帝,刁誓言焉能不应验之?”
言谈中,白夫人与白妻携诸丫鬟至,皆跪倒致谢方救之恩,方大感其诚,上前扶起白夫人,曰:“等小,不足挂齿,何必如大礼?”遂将三两银票从怀内出,归还之。。
众迎方进白府,方见白府院内堂厢房皆雕梁画柱,漆彩画,前出廊后出厦,房屋走廊毗邻,甚气派也。白府大厅设宴招待,宴席备有山珍味,酒酿春。方开怀畅饮,酩酊大醉,扶入内室歇息,酣然入睡之。
日天亮,方醒,睁目视之,见己竟睡于破庙内。其于破庙内寻之,于角落寻至一破匾,上书:武庙。其出破庙,遥望周,见山林遍布,未见白府丝毫踪迹,众白狐已不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