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斗蚁
二十九斗蚁
朝宣德年间,杭州城金镇有一樵夫姓金名爽,自幼打工于豪绅王府,虽年少,敏捷壮,面如枣,人送绰号“小红哥”。
一日早,金爽砍柴时,于一岩石缝内见红蚂蚁群爬动。细视,喜上眉梢,罕见蚁也,曾闻镇内老曰,红蚁善斗,一般蚁非蚁对手也。大悦,速砍一竹,捉数十红蚁放进竹,下山负柴归,将柴放至柴库内,见王员远出未归,遂独自携红蚁城内“斗蚁阁”速奔而。
时杭州,异繁华,寻欢作乐处甚,除名胜古迹、茶肆赌坊,尚有斗禽斗鸟诸场。,有一甚少见处,乃斗蚁赌场也。
始,斗蚁乃江湖杂耍也。艺人游走江湖,选地撂摊,当街放一小方桌,桌上放两竹,口对着口。待艺人敲击口,拔开塞,两竹中百蚂蚁闻声而出,互厮杀,到分出胜负,艺人端盘收观众赏钱,以谋生。,精凭技巧,遂设置场馆,除自馆内诸蚁开斗,亦接受挑战,诸观众押注赌以输赢,斗蚁渐成赌博风也。
东门斗蚁阁早成为斗蚁赌博场,阁老板姓李,为人奸诈,当年从艺学成,遂于城内馆开张。近数年,培育批善斗黄蚁,凡入馆赌博,输倾荡产矣,百姓咬牙切齿,恨已入骨矣。
金爽疾驰赶至斗蚁阁,闻馆内人声嘈杂,喝彩声不断。大厅内摆有数张大桌,皆围满赌徒。至中间一桌,用竹竿敲桌面,谓众曰:“今日,吾为众换口味如何?汝押注,以论输赢,吾旁观取乐耳。”言罢,拔开塞,从内爬出群红蚁。众人睛视,大吃一惊,见蚁红色,身子虽短粗,蚁钳突出,地实属罕见,猜蚁善斗也。
李掌柜于院喂鸟,忽见伙计速至,言金爽带来稀奇蚂蚁,欲斗馆内养蚁。李掌柜闻金爽至,知乃王员伙计,人称小红哥,焉敢轻视,速至堂桌,细视蚁,心中暗忖:馆内白蚁虽经调教,欲于红蚁斗,胜算不大,用己黄蚁与斗。遂面露喜色曰:“诸,小红哥带来宝贝,难一见,今日,吾让众人大开眼界!伙计来也,速至院库内取吾红竹,始斗。”
片刻,伙计从院取一涂红色竹。众不知竹内何蚁,待摆桌,敲竹开斗时,从红竹爬出黄群蚁,色如蛋黄,与红蚁同,蚁钳突出,强壮有力。老观众尽知,李掌柜轻易不用黄蚁,今日有恶斗矣。众赌徒押注,赌双方赢皆有,纷纷下注,屏气细观。
蚁乃群居昆虫也,蚁皆带有群味,一旦遇不同味蚁,即刻斗。黄蚁与红蚁似乎同时遇敌,用触须告知同伙,瞬间摆开架势,始斗。
争斗惨烈,有两两扑撕咬,有抱团而战奋勇。片刻,双方斗蚁虽腿断膊折甚,仍厮杀不止,蚁尸横七竖八,战场真乃残酷也。
双方旗鼓当,死伤仿。战,双方皆剩一蚁,欲再扑厮咬时,忽见一大手伸入战场,取竹将二蚁分开,顺势将红蚁收入竹内。众人兴未尽,欲嗔来搅局闹,待侧脸细视,皆无言矣。来非别人,乃金爽主人,王员也。
王员乃善人也,开十余店铺,爱施舍,济困扶危,亦嗜斗蚁,近年生频繁,光顾斗蚁阁少矣。不知何,今从地归,恰闻金爽持蚁搏斗取乐,速至观究竟,见金爽持红蚁输赢不,遂伸手阻。
李掌柜见王员至,计上心头,皮笑肉不笑拱手曰:“来王老爷至,久违!现众人已押注,斗蚁需有输赢,中途而止,不斗蚁规也,如何处?”王员闻罢,哈哈大笑曰:“李掌柜,王某焉能不知,如般,众押几何,吾让金爽至钱庄取资,补与众人,可规乎?”
未李掌柜搭言,王员从怀内取出一银票,让金爽办。持金爽存红蚁竹,扬长而矣。
众人分钱,觉王员举怪异,大善人竟做赔钱傻。不知李掌柜如何思,皱着眉回至院,谓心腹曰:“吾黄蚁斗强,十余年,养育十余群,斗遍杭州无敌手,吾以为斗败红蚁稳操胜券,竟斗手!王员为何伸手阻,带走一红蚁,为让金爽照再抓,培养欲打败吾黄蚁,赢回斗蚁阁。尔听令,即刻如……”
斗蚁阁十余年乃王员私宅。一日和李掌柜喝酒,被灌大醉,于李掌柜怂恿下,二人斗蚁,王员以宅作押注,稀里糊涂输给李掌柜。王员岂肯善罢甘休,出打生时,处寻找有斗杀能力蚁,寻年无。今日,从地归,闻金爽放下柴,持一竹出门。斗蚁皆知,竹乃存蚁工具。疑金爽斗蚁,速至斗蚁阁,见金爽与李掌柜斗蚁,恐一红蚁受伤,遂上伸手阻。
金爽取钱分众人,战兢回王府,见王员。不安,不知己斗蚁阁,惹祸否。王员欣赏红蚂蚁,抬首望,见金爽窘迫不安,笑曰:“小红哥,汝可助吾矣,竟能于山上捕捉如罕见红蚁。真乃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全不费功夫!”金爽见老爷对己无嗔言,放心曰:“老爷,吾知大人地经商,故吾独试探李掌柜,欲知黄蚁厉,见用黄蚁。据称,李掌柜对黄蚁单独调教,器极,现需除黄蚁,方能除强攻击力,经试,吾红蚁即能斗败黄蚁,赢回宅院,无疑也。”王员曰:“汝言有,现红蚁剩单一,汝于何处再捕?”金爽曰:“老爷,吾父母早逝,自幼老爷养大,养育恩该报答矣。李掌柜作恶端,应让遭损,吾计划首步,即日进山再捕百余红蚁,培养数日,再与斗。”
王员知李掌柜诡计端,阴险毒辣,有安排,阻杀金爽进山捕红蚁,觉金爽进山危险,不愿让冒险而为。遂附耳于金爽,策谋如如行。
日早,日尚未出,依计而行。一身披红衣樵夫进山捕红蚁。细心搜寻,谨慎行。,于一隐蔽岩石下驻步。手持竹,趴于地捕蚁,时,嗖嗖几声响,从身蹿出仨黑衣,速至樵夫身抢走竹。而,诸黑衣将竹口朝下,未倒出红蚁,竟倒出数块小石粒。再抬首细视,樵夫已掩面,瘫于地不作声。黑衣上,拉开手,见樵夫非小红哥,乃一陌生青年也!
黑衣大呼上当,依李掌柜安排,监视王府动静,见一樵夫手持竹匆出王府,遂尾随,中调虎离山计。真小红哥已从另上山,再寻谈何易,忙归复也。
乃王员计谋,猜:李掌柜知吾持红蚁归,会派金爽上山再捕,李掌柜派心腹尾随,以阻吾再捕红蚁。遂思对策,让府内与金爽仿假扮,佯装先行进山捕红蚁。半个时辰,金爽再绕进山捕红蚁归。李掌柜知,火冒丈,痛骂心腹无能,中计,则无奈也。
时,金爽已将百余红蚁交王员,王员喜笑颜开,曰:“首步成功,待吾培养数日,即可李掌柜下战书矣。”金爽曰:“吾闻李掌柜培养黄白两蚁,黄蚁凶狠善斗,白蚁则差矣,待吾潜入斗蚁阁,除掉黄蚁,则稳操胜券矣。”
数日,红蚁培养成,皆身强壮,取另蚁试,战无不胜也。金爽欲行策,谓老爷约曰:“吾今夜行动,早吾回来与否,务必持红蚁挑战李掌柜,若再耽搁,李掌柜亦能寻至红蚁,则糟矣。”王员心思确实如,不可失,遂点首允。
当日晚,气阴沉,金爽身着夜行衣,身小敏捷,顺翻墙进斗蚁阁院。院有一台,上设假山,旁有土堆,挂诸绿竹,台乃培养白蚁处。已知,李掌柜选中黄蚁,于红竹内培养,不轻易放至土堆内,以免与白蚁混。
金爽蹑手蹑脚爬至土堆,取两绿竹负于背,悄来至仓库窗下,舔破窗纸,见内空无一人,库内亦有一小假山,上有土堆,旁挂红竹。必乃培养黄蚁处,从窗钻入,欲将蚁换。
时,猛响炸雷,借电闪光瞬间,见库有人走动。大骇,恐被发现,见库内不远处有一厚木板,掀木板,借电闪光视,见木板下有地洞,速跳下,又拉木板复盖,于洞内暂匿。
金爽匿于洞内,闻头顶响杂乱脚步声。屏气闻李掌柜曰:“欲下雨,众伙计,速将室台移入库内!免淋湿……”片刻,头顶上被压住。脚步声渐失,推头顶木板,纹丝不动。暗自叹曰:咦!为避雨,台压于木板上,吾难出,将休矣!
地洞黑不见指,摸索处,摸至数十酒坛。乃李掌柜酒窖,始能呼吸,数时辰,洞内空气愈稀薄,觉难受,欲敲木板救,又思,若被李掌柜发觉,败露,则老爷难胜,恐难赢回宅院,岂不便宜李掌柜?否!吾必强忍持。
王员一夜未寝,见金爽一夜未归,觉不妙,猜金爽遇不测,须急救。遂忙让备数份厚礼,携红蚁竹,往斗蚁阁。中途,请德高望诸乡贤,为蚁斗作证,将挑战李掌柜,以雪当年耻。
一行人至斗蚁阁,王员下战书。李掌柜阅,见战书清楚示,王员赌注乃王府临街店铺,而李掌柜赌注,须斗蚁阁宅院足矣。
李掌柜不愿迎战,又思若不迎战,势必于众丢颜面。遂吩咐伙计取红竹,备斗。片刻伙计从库内取来红竹,待双方置桌,摆开架势,倒出蚂蚁,始斗矣。
桌上黄蚁与红蚁始拼斗,捉对厮杀,异惨烈。片刻,蚁尸横卧,黄与红剩一,输赢决于二蚁拼斗,众屏气观,王员与李掌柜皆暗捏冷汗,二蚁皆身强壮,黄连杀数红,精神抖擞,红亦灭数黄,威风凛凛,二蚁触须搭,即刻拼死斗。不红蚁更胜一筹,一回,将黄蚁掀翻,持双钳狠掐对方颈,黄蚁挣扎翻滚,瞬间毙,红蚁抖动双钳,似主人示,吾胜矣!
诸乡贤当场宣布,斗蚁王员获胜。安慰李掌柜:“今蚁斗,差微乎,欲手,红蚁似有神助,终获胜,请李掌柜认输矣!”
时,李掌柜瘫于地。经营十余年斗蚁阁,终功尽弃,归主矣。自知无颜,交房契,财产,携妻小远走矣。。
王员让安排酒宴,宴请诸乡贤。率数丁速至院,处寻金爽,众翻箱倒柜,将台移至室。终发现地窖,于地窖中寻至金爽。见小红哥面色发黑,窒息已亡。王员急派人请郎中,经急救,小红哥渐苏醒,死回生矣!
金爽精神复,自言魂出地窖,飞斗蚁现场,附于一红蚁身,轻捷强力,将仅剩一黄蚁掐毙,今始苏耳。众闻,无不惊奇,皆呼怪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