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如果我有罪（二合一4000字）
“太阴神君，您怎么在这里站着？”</p>
且说夜孤冷送别师尊后，御剑飞行，直冲青冥，仅仅用了多半个时辰，便由天师宫上空赶赴至花果山外，拦截在正欲转身离去的嫦娥身前。</p>
“我受你师尊邀请，再度下凡传道，可能是来的匆忙，没有提前告知，以至于巡查小队的队长去通禀了挺长时间都没回来。”嫦娥说道。</p>
夜孤冷道：“不好意思，我师尊有事去天庭了，孙师叔一人管理着花果山百万猴妖，分身乏术，因此可能耽搁了片刻。仙子请随我来，我带你进山。”</p>
说着，他默默打开录像功能，将自己与嫦娥拍摄进同一画面之中，准备晚上发帖。</p>
帖子的标题他都想好了，就叫我和嫦娥的日常。</p>
有真实视频打底，他觉得自己肯定能活成别人梦想中的模样，顺便再收割一波粉丝，如此面子和里子都有了，可谓一举双得！</p>
“对不住，对不住，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现在才忙完。”少时，正当夜孤冷带着嫦娥穿行猴妖军营时，猴子带着那名巡逻队长御风飞来，拱手说道。</p>
嫦娥摇了摇头：“是我来的太突然了，没有提前告知，怪不得妖王。”</p>
猴子笑道：“待会设宴，一来为神君接风洗尘，二来庆祝神君再度驾临花果山。”</p>
嫦娥微微一笑，婉拒道：“不必如此麻烦……请问白骨何时归山？”</p>
猴子：“……”</p>
怎么都找白骨？</p>
天界。</p>
西天牢。</p>
白骨带着钱玄光降落在大牢门前，向主动迎上来的守卫道：“你们典狱长大人可在牢中？”</p>
“在牢中，请大人出示令印，小的方便为您通禀。”</p>
白骨出示巡查令，很快便被守卫带到一座漆黑如墨的宫室内，见到了一名身材瘦削，眸如寒星的年轻官员。</p>
“巡查使大人，这便是我们的典狱长，墨皓，墨狱长。”天牢守卫点头哈腰的为双方介绍：“狱长大人，这位仙子是陛下钦封的三界巡查使，白骨，白大人。”</p>
墨皓微微颔首，起身道：“知道了，你先去忙罢。”</p>
“是，大人。”那守卫躬身领命，出门之际顺手带上宫门。</p>
“巡查使请坐。”墨皓伸手一指桌前的座椅，平静说道。</p>
“多谢墨狱长。”白骨坦然入座，钱玄光就像一名长随般站在他身后，连头都不敢抬起，更别说直视墨皓了。</p>
“巡查使担负着巡查天下不公的重任，今日来到我西方天牢，莫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公不法的事情？”墨皓开门见山地说道。</p>
白骨笑了笑，直率说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想要向墨狱长求一份人情。”</p>
墨皓抬目望向钱玄光：“为了他？脱罪的话有些困难，他贪的实在太多了。”</p>
“不是脱罪。”白骨笑着开口：“我没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不会令墨狱长为难。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假释名额。”</p>
“何为假释？”墨皓诧异道。</p>
白骨对此解释了一番，终了说道：“您看如何？”</p>
墨皓微微眯起丹凤眼，沉思良久：“这种制度一开，势必会将我以及西方天牢推上风口浪尖。”</p>
白骨说道：“唯有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才能御风而行，顺势而为，就看墨狱长有没有这份勇气了。”</p>
墨皓道：“我有多大勇气，就看巡查使大人能给予我多少支持了。”</p>
白骨：“……”</p>
一个词汇突然从他脑海中蹦了出来。</p>
结党营私！</p>
……</p>
……</p>
“元帅，影鬼传来消息，三界巡查使白骨今日又去了西天牢，并且带着一名重刑犯会见了典狱长墨皓，如今他们双方正在商谈中，影鬼怀疑他们要进行某种不法交易，为防止影响到我们的收网计划，建议我律令司即刻前往，阻拦他们双方勾结，形成朋党。”</p>
就在白骨与墨皓交谈甚欢时，一名白袍书生飞速冲进雷部律令司，向雷部律令大神邓元帅启禀。</p>
邓元帅，本名邓忠，面色发蓝，发如朱砂，巨口獠牙，气息彪悍，相比较于元帅的称呼，反而更像一名猛将。</p>
事实上，生前死后，他都是闻仲手下大将，随着闻仲被封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他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混了一个元帅身份。</p>
“召集百名律令司官员，随我一起去西天牢收网拿人。”邓元帅闻言当即起身，抬手间召唤出一柄寒光闪烁的巨斧，跨步而行。</p>
而随着他走出宫室，一名名精神抖擞，正气凛然的官员各自从一间间官舍内走出，默默跟随在他身后，待他走出律令司时，后方跟着的属官足足有一百零八名。</p>
宛如大佬出街，引人注目。</p>
彼时，西天牢内。</p>
墨皓的桌案不知何时变成了酒桌，两个同样抱着“结党”心思的天官推杯换盏，气氛和谐。</p>
“白骨，你与这钱玄光是什么关系？”酒过三巡，墨皓寻思着该说点正事了，便故意将话题引到钱玄光身上。</p>
“实不相瞒，我在人间有些家业，需要各方各面的人才，钱玄光为人虽然不行，但放在人间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高手，可以帮衬着我做一些事情。”白骨说道。</p>
墨皓心中一动，笑道：“你在人间很缺人手吗？这西天牢内有很多天才罪犯，用不用我为你介绍几个？”</p>
“都能带走？”白骨挑眉问道。</p>
“只要你满意，都能带走。”墨皓肯定说道：“作为西天牢的典狱长，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p>
“咚咚咚，咚咚咚。”白骨刚要答应下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p>
“怎么了？”墨皓神色不愉地问道。</p>
“典狱长大人，不好了，律令司的邓元帅带人过来了，指名道姓的让你出去迎接。”</p>
墨皓脸色微变，喝声道：“他邓忠又不是我的上官，凭什么让我去巴巴地迎接他？去告诉他，本狱长就在这里等着，他爱来不来。”</p>
“是，大人。”门外守卫应了一声，紧接着脚步声渐渐远去。</p>
“墨兄，这律令司是个什么机构？”白骨注视着墨皓双眸道：“你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p>
墨皓吸了一口气，神色逐渐恢复平静：“怎么说呢，这律令司就是根搅屎棍，他们的大统领叫做邓忠，花名邓元帅，因为雷部体系庞大，所以闻仲就命心腹邓忠成立了律令司，对内执法。</p>
开始时还好，他们在雷部怎么搞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无关。但后来这邓忠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居然带着手底下的律令官将手伸出雷部，伸向其他神仙。你说这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p>
白骨眼中闪过一道讶然，说道：“很明显，他们已经不满足在雷部内部耀武扬威了……不过他们行事如此张狂，就没人抵触他们的吗？”</p>
“怎么没有？”</p>
墨皓摇了摇头：“抵触他们的神仙不胜枚举，可光抵触有什么用？</p>
每当他们开始公开拿人的时候，就会公布出确凿的证据。</p>
你刚来天庭可能不太清楚，咱们天宫内虽然有司法天神，但却没有司法机构，这就导致只要他们拿出了确凿证据，上报给司法天神，就能获得罪犯的代为处置权。</p>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而言，没有后台的就直接杀了，有后台的就送进天牢，再以天牢为中心，展开新一轮的较量。”</p>
“竟如此复杂？”白骨听的有些发愣：“我没明白，明明有司法天神，为何不组建司法机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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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天尊只是名义上的三界至尊啊！”墨皓提点道。</p>
白骨一点就通。</p>
玉帝是不想成立司法部门吗？</p>
扯淡。</p>
他不想成立司法部门，设立司法天神作甚？</p>
只是如今的天庭众神，绝大多数都有三教背景，一旦成立司法机构，检察出圣教弟子违法，那这案子办还是不办？</p>
办的话，得罪圣教。不办的话，新鲜出炉的司法机构就会成为笑柄。</p>
还不如维持着如今这种“人治”现状，各部门领导管理各部门的事情，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时再上报灵霄殿，请帝裁决。</p>
“砰！”</p>
就在他努力梳理着天庭的复杂脉络时，狱长室宽厚的大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只见邓元帅手持巨斧，带领着一百零八名律令官跨门而入。</p>
嚣张，十分嚣张。</p>
墨皓气的脸都白了，伸手戟指邓元帅：“邓忠，你是想造反吗？”</p>
“墨狱长，你的事发了，请随我们去一趟律令司罢。”邓元帅冷冷说道。</p>
墨皓冷肃说道：“邓忠，你律令司无权提审本官，莫说是你，就算是闻仲来了，他也没有这个资格！”</p>
邓元帅嗤笑一声，从身上摸出一份卷轴道：“墨皓，知不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p>
“本官不想知道。”</p>
“我来告诉你，这上面详细记载了你所有滥用职权的行为。只要我将这卷轴向司法天神那里一送，随时可以定你的罪。”邓元帅说道。</p>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墨皓严肃说道：“无论如何，今日我都不会随你们离开。”</p>
……</p>
看着他们双方唇枪舌剑，渐渐吵出真火，白骨想法微变：</p>
玉帝只设立司法天神，不设立司法机构，或许并不是无奈之举。</p>
而是……没有必要。</p>
只要他还是名义上的三界之主，只要封神榜还在他手中，那么他始终是天宫的最高司法长，重臣之中，谁犯了错，谁有罪，该如何惩罚，肯定都绕不开他，绕不开他就意味着他能够一言而决。</p>
至于那些不重要的臣子，任由三教拉扯，相互敌对难道不好吗？如若手底下的臣子都来自同一股势力，或者说拧成一股绳，只怕他才会如鲠在喉。</p>
“你闭嘴，本官不想再和你吵了。”争执许久，墨皓猛地高声喊道：“邓忠，我再说一遍，你没有提审本官的权利，甚至你没有提审任何神仙的权利，但是，我身旁的白骨巡察使有这份权利，如果我有罪，就让她来惩罚我，还轮不到你越俎代庖。”</p>
邓元帅眼中寒光一闪，望向白骨：“白骨巡察使，您要包庇这罪官吗？”</p>
墨皓不再言语，只是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骨。</p>
白骨沉吟片刻，道：“邓元帅且先回去罢，我会替您好好调查一下墨狱长滥用职权的事情。”</p>
邓元帅举起手中卷轴，沉声说道：“这里面已经将他的所有罪证都写清楚了，巡察使大人先看看？”</p>
白骨摇头说：“那是你们调查出来的，不是我调查出来的，不当用。”</p>
邓元帅横眉冷对：“巡察使可知我等根脚？”</p>
白骨脸色一冷，严厉说道：“你是在威胁本官？”</p>
邓元帅：“……”</p>
他的确是在威胁，可他不敢承认啊！</p>
诚如墨皓所说，他这个雷部的律令司统领，处置雷部外神灵时，在法理上根本就比不过这位巡察使。</p>
毕竟大天尊金口玉言，昭告天下，巡察使有权巡查三界不公。</p>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见他没有再顶嘴，白骨脸上的寒意稍去，冷冷说道：“我毫无背景，比不上邓元帅根脚深厚，所以您今日可以不给我面子。只不过他日本官盯上雷部时，也希望邓元帅可以理解。”</p>
邓元帅：“……”</p>
天下承平已久，哪个组织里面没有腐化之徒？如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巡察使敢查的话，肯定能够在雷部揪出一连串的败类。</p>
届时那些同门恨的恐怕不是对方，而是自己了。</p>
“好，很好。”努力压下心头憋屈，邓元帅死死望着白骨道：“希望巡察使大人能够秉公执法，莫要滥用职权，包庇邪恶，否则纵然将官司打到大天尊哪里，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p>
“慢走，不送。”白骨淡漠说道。</p>
未几，邓元帅带着一众律令官败兴而归，白骨收回目光，冲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墨皓说道：“我没想到欠你的人情这么快就还上了。”</p>
墨皓撑起身子，向白骨一揖到地，感激道：“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p>
看着他额头上的冷汗，白骨心生感叹：世人都说神仙好，可即便是上了天，封了神，却不还是得委曲求全，夹缝求生？一不小心，甚至还有性命之忧。</p>
这些看似光鲜亮丽的神仙们，未必能有人间的一只小妖快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