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费玉其人

  “先生不觉得我是个怪人吗？”费玉有些意外道。</p>

  对费玉来说，这样的感觉很奇妙。</p>

  就好像遇到了真正能懂他的人，无需过多解释，这位先生便能想他所想。</p>

  “说不上怪人，只是陈某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一段岁月罢了。”陈九笑道。</p>

  “原来如此。”费老板长叹道。</p>

  能遇到一个懂自己的很不容易，费玉也对眼前这位儒衣先生生出了好感。</p>

  “在下费玉，还未请教先生名讳。”费玉道。</p>

  “请教说不上。”陈九抬手道：“陈某单名一个九字。”</p>

  “先生能知我心，也不枉费某走了万里路，能遇个真正懂的人不容易，我请先生喝酒。”</p>

  陈九倒也没推辞，就这么答应了下来。</p>

  酒自然是费玉自己的酿的酒，这边域地界，连水都是稀缺的，更别说是酒了。</p>

  “这酒是自临安带来的，就剩这么几斤了，拿来招待先生再好不过。”</p>

  费玉取来酒囊，递给了陈九。</p>

  “来。”</p>

  费玉道了一字，便提起酒囊，豪饮酒水，一口下去便觉得浑身清霜，连日的奔波顿时烟消云散。</p>

  陈九饮下一口，细细回味着。</p>

  他长舒一口气，说道：“这酒有些年头了吧，滋味当真不差。”</p>

  费玉笑道：“二十年的老酒。”</p>

  换了旁人他是舍不得拿出来的。</p>

  陈九笑了一下，接着问道：“话说一半，费老板却是说起别的事了，还没说是因为什么改行做了卖水的生意的。”</p>

  “这个啊……”</p>

  费玉细细回忆了一下，说道：“也不能说是改行，其实费某还是在做玉石生意，只是比以往做的少了些，这水的生意，不过是顺路罢了。”</p>

  “我听寺院里的主持说，卖水的倒也不少，多是十余珠一碗水，唯独你这卖的便宜，这样抛去路途劳顿，费老板也赚不到几个钱吧。”</p>

  “陈先生说的不错。”费玉也不再推辞些什么，索性承认道：“费某身为商人，却是生了怜悯之心，实属不该。”</p>

  陈九说道：“又何必说成不该呢，多行善事，总归是不会有错的。”</p>

  “从商最忌讳的便是怜悯，这样的商人大多都赚不到几个钱。”</p>

  费玉自嘲道：“就好像费某，走了几十年，也没存到几两银子。”</p>

  陈九看了他一眼，直言道：“费老板本就不是为了财钱来的吧。”</p>

  “先生何必拆穿我呢……”</p>

  费玉无奈一笑，在这位先生面前，他是想个自己找些面子都找不着。</p>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卖水的活当初本是打算做一做便收手，可后来却不自然的成了平常，将其视为了自己的应尽之事，说来也奇怪，这卖水的活儿啊，还真是来的迷迷糊糊。”</p>

  “瞧着那些个孩子喝水的模样，我也觉得心中欢喜，久而久之，费某也喜欢上了这里，虽然这里贫瘠，但这儿的人却很是喜人，虽说面上都不怎么干净，但他们却比外面的人都要干净。”</p>

  “一口水便能满足的地方，也是真正淳朴的地方，这儿是费某心中的世外桃源。”</p>

  陈九听着眼前这位四十余岁的掌柜儿，心中不免有些触动。</p>

  转眼几十年，仍有少年心性，这一定可不容易。</p>

  陈九灌了一口酒，笑道：“费老板比旁人都懂得知足常乐。”</p>

  “知足常乐说不上，只是……”</p>

  费玉摇了摇头，摆手道：“算了。不说了，谁还没点少年心性呢，只是我这少年岁月有些久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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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陈九，问道：“话说回来，先生到这儿来又是为了什么？”</p>

  陈九笑道：“来拜访几位长武高僧，在这停留几日罢了。”</p>

  费玉摸了摸下巴，有些担忧道：“如今长武和大乾起了战事，先生这一来，可还回的去吗？”</p>

  陈九说道：“费老板不必担心，陈某自有办法。”</p>

  “既是这般，费某也不多问了，说起来，费某也有两年没有回大乾了，还没打起来的时候，这边域就紧张的很，时常有盗匪出没，而进大乾的关卡也关闭了，这两年来，费某就没再回过家。”</p>

  费玉舒了口气，说道：“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想念啊。”</p>

  陈九问道：“费老板这些日都会留在这里？”</p>

  费玉点头道：“暂留三日，接着便往远处去，这卖水的活儿不好做，往年没开战的时候，从大乾取水，只需几日功夫，如今从长武取水，就要走更远的路，一个来回也要个把月。”</p>

  陈九说道：“陈某在此也待不了多久，再过几日说不定就要回大乾了，不过倒是可以为费老板带封书信回去，也好道个平安。”</p>

  费玉愣了一下，说道：“当真可以？”</p>

  “当然。”陈九说道：“不过是带一封书信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p>

  “陈先生，这……”</p>

  费老板心中有些激动，一时间感谢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p>

  陈九说道：“费老板也不必着急，写好了让人拿到这里的寺院就好，如今陈某暂住在那里。”</p>

  “好好好，就是不知道能报答先生什么，我这有些玉石，不如先……”</p>

  费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九打断了。</p>

  陈九晃了晃手里的酒囊，说道：“费老板莫不是忘了这酒？便将这当作是差使钱吧。”</p>

  费老板摇头道：“那怎么能行，此回大乾路途危险，几两酒又怎么能够。”</p>

  “足够了。”陈九说道。</p>

  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如今黄昏都过了，天色已晚，陈某便不多叨扰了，费老板还是闲处理自己的事吧，报答一事也不必再提了，陈某什么都不缺。”</p>

  费玉无奈说道：“陈先生，你若是什么都不要，费某反倒是不好意思了。”</p>

  “下次多卖些水就好了，就当是陈某那一份吧。”</p>

  陈九说着便迈开了步子，口中道了一句：“陈某就先告辞了。”</p>

  “这……”</p>

  费玉望着陈九的洒脱的身影，心中却是愁的很，说道：“陈先生，我送送你。”</p>

  “就几步路，也没什么好送的，费老板还是别麻烦了。”</p>

  费玉张了张口，叹了一口气，他对着陈九离去的身影抱了一拳。</p>

  “费某便替此地的百姓，谢过陈先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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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