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久别重逢
天顺上京，皇宫之中。</p>
数位御医守在宫中，时刻听令。</p>
这些日来，御医轮番上阵，查探那少年的病况，情况愈发好转，众人也不由地叹了口气。</p>
萧景明被海棠送回了上京。</p>
堂堂皇子，受了这般重的伤，又怎能落在外面。</p>
却见一位大监推门而入，身着龙袍的天子走入房中。</p>
“见过陛下……”</p>
“嗯。”萧华压了压手，示意其不必声张。</p>
御医低头上前。</p>
萧华问道：“如何了？”</p>
御医答道：“回陛下，二皇子的病情已经逐渐好转，不出意外，明日便会醒来。”</p>
“不错。”萧华点了点头。</p>
他走进了殿中，洪公公紧随其后，见那躺在床上的少年面色红晕，心中也松了口气。</p>
随后官家又吩咐了几句，并未在此停留多久便离开了。</p>
出门之后，萧华便转头朝洪公公问道：“景儿的事，你怎么看？”</p>
洪公公说道：“陛下这不是难为老奴吗，老奴怎敢议论皇子。”</p>
萧华瞧了他一眼，轻哼道：“你这老东西，让你说你就说。”</p>
洪公公笑了笑，说道：“那老奴便说说。”</p>
“在老奴看来，二皇子这次重伤归来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反而是件好事。”</p>
“嗯？”萧华看向他。</p>
洪公公低声说道：“陛下您想，二皇子此次受伤是因为谁？”</p>
“狐九……”萧华忽的眼前一亮，说道：“嘶，若是这般的话，景儿也能多得几分陈先生的照顾。”</p>
洪公公点头道：“正是如此啊，陛下。”</p>
“这孩子……”萧华摇了摇头，却是无奈笑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成了件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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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公公却是忽的说道：“不过陛下，这其中还有件事。”</p>
萧华看向他道：“你想说景儿拔出那柄剑的事？”</p>
“正是。”洪公公点头道。</p>
那柄剑的意义，可极为重要。</p>
萧氏祖辈曾言：皇室子弟，拔出此剑者，可平天下。</p>
萧华沉思了片刻，却是摇头说道：“不过这个时候…有些早了。”</p>
若是能晚点拔出那柄剑，那才算是件好事。</p>
洪公公闻言不再说话，这言外之意，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p>
说到底，萧景明也不过是二皇子。</p>
而在东宫之中，可还有一位太子在呢。</p>
萧华摆了摆手，说道：“随他们闹吧。”</p>
洪公公迈步跟了上去，随官家回了御书房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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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自江宁而起，越过山川大江，直奔那江河汇聚之地而去。</p>
一向糊涂的小狐狸，却是头一次找对了路，从未变过方向。</p>
它大概是知道，先生就在哪等它。</p>
月明星稀。</p>
剑光悬于月下。</p>
清河边楼中的小姑娘正瞧着月亮，却被这一闪而过的剑光吸引了过去。</p>
“小狐狸……”婵月口中念叨道。</p>
婉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什么小狐狸，姑娘别说梦话了，早些睡吧。”</p>
婵月回头看了一眼，唤道：“婉娘……”</p>
婉娘抱着她，闭上双眸睡了起来。</p>
婵月缩了缩身子，视线再次朝外看去，却再不见那道剑光的踪影。</p>
一溜烟的工夫，便跑没了影。</p>
剑光落入五川坊中。</p>
狐九低头看了一眼，见那客栈里正有一盏灯火亮起，许是直觉所至，它便这么朝着窗口飞去。</p>
它落至窗台之上，抬眼看见里面。</p>
小狐狸顿了一下，见那案桌之前抒写的人，呆滞了几分。</p>
久别重逢是怎样的一种心情？</p>
大概便是见到那个人的哪一刻，纵有千言万语出口却也只能说出寥寥几句废话。</p>
对狐九来说，它的想念，是难以表达的。</p>
儒衣先生回过头来，看向了那窗口站着的红狐，招了招手道：“外边冷，到这来。”</p>
狐九顿了一下，迈步进了屋中。</p>
它顺着桌腿，爬到了桌上。</p>
索性趴了下来。</p>
就如当初在竹林小潭一般，陪在先生左右。</p>
狐九张了张口，唤道：“先生……”</p>
它好像，不知该怎么表达。</p>
狐九啊狐九，如今念叨了千千遍的先生就在面前，可为什么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呢。</p>
先生却是伸出手来轻敲了一下小狐狸的额头。</p>
“唔。”小狐狸伸出爪子抱着脑袋。</p>
它忽地一愣。</p>
不自觉地，眼眶红润了起来。</p>
每每犯错，先生都会这般敲它的额头，却始终没用多大的力。</p>
先生说道：“都这么大了，可莫要再哭鼻子了。”</p>
狐九伸手抹去了眼角溢出的泪水。</p>
它点了点头，听先生的。</p>
先生低下头来，提起手中笔墨，在那纸上之上绘制着大乾的城隍图录。</p>
二者都没有说话。</p>
小狐狸只是静静的看着先生，是那它念叨了千千万万次的先生。</p>
房中的气氛极为安静。</p>
先生提起舐墨，却见那砚中墨水溅起，落在了先生的指间。</p>
狐九愣了一下，说道：“先生，墨……”</p>
先生愣了一下，看向了自己拿着笔的手。</p>
指节之处，正有一块被墨水浸染的污渍。</p>
先生回过神来，却只是笑了笑，说道：“没事。”</p>
……</p>
油灯的亮光洒在它的身上，平添了些许暖意。</p>
说到底，小狐狸也没能说出一句让人肉麻的话，她也不知是怎的，见了先生那一刻，那些话仿佛全都忘了，更是说不出口来。</p>
但相比起来，它还是喜欢这样的重逢。</p>
就好像，先生从未离开过。</p>
这两年的记忆在狐九的脑海中烟消云散，皱起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p>
漂泊数年，归先生旁，先生所在，便是家。</p>
小狐狸的眼皮搭拢，在那油灯的暖意之下，感到了些许困意。</p>
在那睡眼朦胧之间，小狐狸开口唤着先生。</p>
“……先生。”</p>
“嗯？”</p>
“下次，别再丢下狐九了。”</p>
狐九的双眸紧闭，气息逐渐平和下来，陷入了沉睡之中。</p>
握笔的先生顿了一下，伸出手来摸了摸小狐狸的额头。</p>
“好。”</p>
陈九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指节处的沾染的墨迹，不由得摇头一叹。</p>
他又怎会在舐墨时沾染到墨水呢。</p>
“小家伙长大了啊……”</p>
陈九轻抚着它的额头，没成想，这一去便是数年。</p>
岁月不曾扰他心静。</p>
久别重逢，却是让先生心中一颤，沾染了砚中墨水。</p>
一切的起因，便是他在大雪夜中救下了一只尚在襁褓中的红狐。</p>
先生心想。</p>
或许这便是缘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