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牛刀小试力为财

  后宫是皇家女眷安身之处，内里吃穿用度都有专门机构供应完备得就像一个小型的社会，而作为后宫人数结构最庞大的宫女集团是一个看似不起眼但其实不容忽视的存在。$-$宫女们自小入宫一般经过一两年的“培训”就可以正式上岗，也就是从那时起才有月钱可领，以后再按年资和主子品位高低逐级递升。总的来说宫女们月钱在账面上时比在外面当丫环好的多，但事实上却是层层剥削真正落到袋子里的银子寥寥可数，所以为了日后生计很多手巧的宫女都免不了在闲暇时间做点私活，而其中的熟手则正是钱小米要找的。幸好后宫啥也不多就是宫女最多，她也不用太费神就近“逮”了几个公认绣工上乘的宫女，兴冲冲的将她昨晚捣腾出来的几幅佳作给她们过目。

  “就是这几个图案，要麻烦各位姐姐的巧手帮忙绣出来，大伙请先看看能不能做得了。”钱小米虽然将自己想要的图案画了出来，但具体能不能实行还是得做手工活的人看了才可以断定。

  “这几幅图是什么画儿啊，怎么看起来这般特别。看起来像几朵牡丹花，可又和平常的不一样，就是不是中又很像像得来又不全是，小米你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这几个被钱小米“逮到”的巧手宫女看了她拿来的几副画作，无一不觉得新奇而又古怪，七嘴八舌的围着讨论。

  “怪是怪了点，我看着倒还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是该算什么花儿，以前还真没见过像这样的画法。”年纪大点的姐妹仍在将那几幅画翻来覆去的议论纷纷，年轻点的却接受得很快。

  “各位姐姐，你们不用细究它长得像不像，只要帮忙照着我画的模样绣好就行，其它的事情我自会处理。”钱小米可不指望能跟她们解释抽象派的定义，只求她们帮忙接着这个针线活就行了。

  这几副花样可是钱小米苦心设计并寄予厚望的“开山之作”，凭的就是她以前设计专业所打下的基础，将世人惯常喜欢的几款花样作了简单化处理。话说钱小米本来正在为如何赚取姑婆本烦恼，恰好昨天在宫女交给苏文才带出宫的刺绣品上头，让钱小米看到了现在流行的图案花样单调刻板的不足，萌了将自己在以前所学的专业知识融入改良的念头，连夜赶画出这几个抽象许多的花样。

  之前没有动这个心思还没有留意，一旦留了神她就现现在不管是皇宫还是民间，所用的服饰图案样式实在是太过单一局限。无论是皇家的绣龙绣凤还是普通老百姓的花鸟虫鱼，因为脱离不了偏重写实的惯性逻辑几乎都是差不多那几个模式，只能在绣工、颜色和用料方面考究，看多了也不免乏味。而钱小米则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别人那样靠绣花功夫赚辛苦钱，便另辟独径从花样设计上做文章，广开思路捣腾出几个抽象简约风格的花卉图案，实行出奇制胜。不过出于不能一下子显得太过前卫的考虑，她也没敢把图案设计得太抽象，而是在现行的花样基础上改良了一些，但就是这小小的改变就已经让这几个宫女打开了眼界。

  “姐姐们放心，我也不会白白耽误姐姐们的活计，这几张活计我会照行情出工钱。只要姐姐们用心绣好了，每张还是一两银子，大伙看可行得通。”多说无益讲钱最实际，钱小米实在没办法也不想和她们详加解释，直接用银子利诱。

  果然她这一招很有说服力，那几个宫女听她此言当即打住了继续研究探讨的兴致，连忙答应她的要求。她们不是全职的刺绣女工只能在闲暇时间做私活，平素一块手帕大小的成品的要花上整个月的心血，而所得的报酬顶天也就一两银子。但现在钱小米给出的花样比她们惯常所绣的简单，绣起来肯定省时得多，但所付的却是最好的价钱，她们又怎么会不喜滋滋的接下这个活儿。

  “那好，既然小米你喜欢我们也不多嘴，就按你的意思办好了。这几个花式虽然没见过，不过以我们这么多年的经验还应付得来，图案是奇特了一些，但真要绣起来倒没太大难度。只是你想用何种针法，要不要特别的技巧，这可得给我们说清楚，好让我们心里有个谱。”钱小米见她们答应了也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算是踏出了自立的第一步，不忘嘴甜的夸上两句。“早就听别人说各位姐姐针线功夫高超了得，如今方才所言非虚，小妹这趟可真是没有找错人。这几个花式针法也不用太复杂，就用平针、参针（注一）两种即可，相信这些都难不倒各位姐姐。只是不知各位姐姐最近时间可宽裕，这几张东东什么时候能完成？”她是巴不得她们当晚就能绣好给她，可是又怕她们被催得急了会马虎了事，所以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幸而那几个倒也是绣惯熟练之人，各自往手上拿着的画稿上看了几眼，便已经心里有数。“这几个活儿都不难，若无意外应该不用十天左右就能绣成，妹妹你看怎么样。”

  “好，十天就十天吧，就有劳姐姐们多费神，能早一些绣成更好。”这个保守估计虽然比钱小米心中的理想货期还是长了点，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接，便将所要求的注意细节一一告述她们，而她们也是一点就明。

  “那小妹要不先给付点订金吧，总不能让姐姐们空手干活。”钱小米交代完便想先给她们付点银子，好让她们安心做事。

  “不用了，都是这宫里的人难道还怕你赖账不成。这里一共四张样式，最久十天为期，我们一旦把东西绣好就拿来给妹妹验收，待成了再给工钱不迟。”那几个宫女弄清楚钱小米的要求后，却坚持按照惯例先做工后收钱的作法，不肯收取订金。

  “既然姐姐们这般体谅小妹，我在这先行多谢了，我在明月轩等着各位的好消息。”难得她们这样相信自己，钱小米心里更是高兴，觉得事情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开始。

  注一：湘绣针法之一。是专绣树木花草的一种针法。绣线排列成斜纹，以叶筋为中心，向两沿分施，一边自外沿由深至浅，一边自外沿由浅至深，向叶筋处集中，绣成后再加绣叶筋。因为丝的反光强，故叶筋须绣成斜向，深色叶宜用浅色叶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