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启程

  说动身,说动身,总算真的动身了。坐在布置得很舒适的马车里,叶新月看向车窗外沿途的风景。她终于要离开这片她穿越来到这个时空后一直生活的土地了。说不上不舍,只是对前路有些茫然。

  他们此行是去雪山采雪莲。段莫离说,与他们一起拜访一下妙手华佗,看看能不能询问妙手华佗当年齐云舞所制毒药的根本解药,再看看锦儿遗传自他父亲的嗜血性格如何改变。如果回来的时候,遇见合适定居的地方,就会和锦儿定居在沿途的某个地方。

  为什么这些武林人士不爱好骑马,非要来跟她抢这么个小小的马车车厢?好吧,其实这马车车厢并不小,即便坐了包括她,锦儿,段莫离,莫遥,莫远五个人,还是有不少空间的,并没有显得很拥挤。可是,这样二氧化碳的浓度会很高的耶!这些人一点健康意识也没有,叶新月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要去开窗户。

  “我来。”离左侧的车窗最近,莫远微微转身,将车窗帘卷了起来。

  “姑姑,觉得闷吗?”段锦问道。除了莫遥,他是坐的离叶新月最近的。没有人对他的位置有异议,也许正是因为他年纪小,在众人眼里他还是个孩子,而不是个男子,所以他怎么样亲近叶新月,大家都觉得很自然。

  只是,如果叶新月也觉得这种孩子对长辈的亲近,是很自然的,那对段锦而言,尤其是后来慢慢长大的段锦而言,却是一种悲哀。这种悲哀,是无法言明,不可表述的。

  “有一点。”叶新月笑了笑,她一向不喜欢在狭小的空间里待着,有这么一点点幽闭恐惧症。而人一多,她又会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这也算是整天宅在家的后遗症吧。

  “你需要多走动。身上的气血才畅通,如果总是坐在哪里就坐半天,哪怕是健健康康的人也会不舒服地。”段莫离说道,他看向窗外迅速后退的场景,心中想起十几年间的种种,有些感慨万千。

  段锦今天穿的是新衣。烈烈的红色穿在他的身上,不显艳俗,反而衬出他别样地英气。白皙的皮肤在红色衣服的映衬下,剔透得好似白瓷一般。他身上冷冷淡淡的气质,没有与这红色相悖,反而在红衣鲜亮的对比中,更显沉着。

  他安静地坐在叶新月身边,虽然不怎么出声,但是视线却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旅途是漫长的。叶新月立刻觉得无聊起来。

  “我们来打牌吧。”她立刻提议。

  “打麻将吗?”莫遥微笑着问道。“我之前去了一趟京都。那里最近正流行这种桌上地游戏。”

  “麻将?!”叶新月双眼发亮地站了起来。“你们这里怎么会有麻将?!”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用地“这里”两个字。很有些奇怪。

  “嘭!”她显然忘记了这车厢地高度。脑袋一下子重重地撞上了车厢上方地木板。

  “啊!”她吃痛地重重坐下。摸着头顶。她开始无比想念现代地汽车了。至少她不会撞得眼冒金星。

  “姑姑!”段锦紧张地看着她。她本就是脑中有淤血块。现在头部受一点外力作用都可能让那淤血块发生变化。或者变大变小。或者移动位置。任何一个改变都有可能会随时要了她地命。

  虽然依旧晕乎晕乎地,叶新月还是下意识地拍了拍锦儿的手背:“我没事。”

  莫远也是满脸关切:“怎么就撞上了呢?”

  段莫离微微弓着身子站了起来,除了叶新月和锦儿,这车厢的高度对于另三个人来说都实在是低了一点。

  “我帮你检查一下。”他说道,虽然脸上没有表露太多表情,但是心中也有些担心她,这女人怎么一直改不掉毛毛躁躁的性格。

  莫遥一直没有出声,但是叶新月一发晕坐下,他就立刻伸手揽住了她。避免了她坐下不稳向后仰去位置,让段莫离帮叶新月检查。

  他的手下回报,还是没有找到兰蔻将那本临渊宫的历年纪事册放在哪里。他有点失去耐心了。不过,扮演优秀未婚夫并不需要太多精力,他还应付得来。为了远儿,多耗一点时间也没什么。完成妙手华佗的要求需要些时日,也许是半年。也许花上一整年也有可能。兰蔻可能在这过程之中就死了。如果是这样最好,他不用动手。只要花上一段时间等待而已。如果在这途中,兰蔻因为病情加重死去,远儿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此过程之中,防止兰蔻忽然想起过去,然后告诉远儿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他地身世。

  也有可能,兰蔻最后经过妙手华佗的医治,真的恢复了记忆,那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显然,有人必须死去。而且是接触到妙手华佗之前就该死去。

  原本,莫遥的计划是,让兰蔻恢复记忆,他套问出那本册子在哪里后,再想个办法解决她。但是,现在,他更倾向于让她彻底闭嘴。要找到那本小册子,没有她的坦白相告,他只不过会多花一些时间而已。而若是她想起了记忆,嘴长在她的身上,她到时要是胡乱说些什么给远儿听,局面就很难收拾了。

  他让开位置之后,坐到了莫远的身边。

  那日,虽然他们之间的对话起了些间隙,但是第二天便好了。他们是兄弟,是兄弟就不会为一些小事而一直僵持着。

  只是,这兄弟,是既定地事实,却不是莫遥最终想要的。他伸手绕过莫远的肩膀拉住车窗窗帘,将它又向上卷了卷。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悲哀,他无法在人前拥抱远儿,因为远儿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做。他只能这样,借着别的动作,虚空着怀抱,模拟想象着他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他很是怀念小时候那颠沛流离的日子,虽然人总是在旅途中,心却一直在一起。他清楚地记得,当他斩杀那些追杀他们的杀手时,还不会武功的远儿站在他受庇护地范围内,惊讶于他杀人时地残酷冷静,以及动作的干净利落。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杀人后,远儿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走上前来,用他地袖子拼命地擦去他脸上的血污。

  “哥,你的脸脏了。”他喃喃地说着,并且翻来覆去。似乎他只会说这一句话了一般。

  远儿帮他擦脸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擦破他的皮肤。但是,他并没有制止他,而是由他去了。

  他说的“脏”,也许更多意义上是指的他这个人本身吧。

  但是,为了保护锦儿,这是他不得不做的。不杀了这些人,被杀的就会是远儿和他。他没有办法像远儿想象的那样,一直善良下去。

  他曾经善良过而已。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加紧平时的练武,在下一次取别人性命的时候,不再被鲜血溅到身上。

  后来,远儿习武后,也渐渐地与他一起拼杀。他并不喜欢远儿这样,虽然他知道,如果什么都不让远儿做,远儿的心里会更难受。但是同时,他的心里又有一丝窃喜,远儿也肯为他牺牲。一方面,他不愿远儿牺牲;另一方面却又欣喜于他在远儿心中的分量。这种矛盾的心理时刻占据着他的心,让他备受煎熬。

  马车轻微地颠簸了一下,他的思绪被拉回此时。看着莫远关注地望向叶新月那边的侧脸,莫遥感觉到周身凉彻的寂寞。

  “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检查之后,段莫离说道。

  “没事就好。”莫遥淡淡地说道,没有再回到原来的叶新月旁的位置。

  段莫离这个“随行大夫”也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刚刚你说的是麻将吗?”叶新月顾不得这几日都对莫遥能避则避,主动地问道。

  “是的。”莫遥点了点头,“你座位下的小箱子里就有一副麻将,我从京都来时顺便买的。”

  车厢里的几个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莫名其妙便兴奋起来的叶新月,不明白她干嘛这样神情激动。

  “这麻将原来文商国没有吗?”她问道,也不管自己的问题是不是突兀了些。

  “嗯,是一个奇女子发明的,她在京都开了一家麻雀屋,似乎跟王爷也交往过密。这是如今京都最风行的玩物。我研究了一下玩法,的确变化万千,丝毫不比战场兵术简单。”莫遥说道。

  叶新月就差没扑到莫遥面前,揪住他的领子问:“这个女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莫遥一愣,随即微微回忆了一下:“貌似是姓安的吧,据说十分有才情,当初在王爷举办的琅邪会上才惊四座。新月,你何以对她这么感兴趣?”

  “啊哈,没什么,一听麻将这词就有趣得紧,我好奇,便问问。”叶新月在打着哈哈,心里却激动不已。原来不止她一个人穿越到这时空里!有机会她一定要拜会拜会这个人。(关于这个穿越者的故事,请参照《穿越安之若素》)

  “来来来,我们来玩玩麻将吧。”她说着,依照莫遥的话从座位下的小箱子里拿出一副麻将。乖乖,一看那麻将的花纹,她更坚定了这个姓安的女人肯定是穿越过来的。这分明就是QQ麻将的牌面嘛!<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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