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父道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每天天刚亮，斯皮尔就立刻上山，和在那里等候的安琪开始进行对话练习。
这种练习一直持续到中午，斯皮尔吃饭的时候才停止。
吃完饭后，斯皮尔就开始教安琪识字。
安琪对识字这件事总是有些抗拒，加上没有基础，所以进度相当慢。
但是架不住她聪明过人，所以即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每天依然能认识不少字。
等到晚饭过后，两人又开始进行问答练习。
到了月上中天，斯皮尔才踏着满地月光，从缺口处赶回住地。
而安琪此时就发挥了不需要休息的优势，开始自问自答，好让自己尽快熟悉外边的语言。
等到第二天早上斯皮尔赶来，又开始新的轮回。
如此过了半个月，斯皮尔高兴地告诉克劳德，安琪的日常对话已经没有问题了。
克劳德告诉斯皮尔，现在开始，就不需要进行练习而是用聊天的方式和安琪说话，不过在斯皮尔说的时候，最好是向安琪介绍外边的情况，让安琪对自己未来生活的世界有个初步的认识。
而对于安琪不肯用心学习识字的问题，克劳德让斯皮尔不需要勉强，让她慢慢学习就行。
由此，第二天开始，斯皮尔就向安琪宣布，现在开始两人不再进行什么练习，而是开始真正的聊天。
安琪听到斯皮尔的话，异常高兴。
现在爸爸每天都会来陪自己，虽然只是进行相当枯燥的问答和习字，但是比起以前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看风景，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从今天开始，爸爸不再和自己进行问答训练，而是真正开始聊天了。
“来，安琪，爸爸来和你讲一些外边的情况。”
斯皮尔示意安琪向自己靠近一些。
安琪把身子缩了缩，将脑袋贴在斯皮尔粗壮的手臂上。
“爸爸在的地方呢，是一个巨大的草原。”
“草原？那是什么？”
安琪好奇地问道。
“啊，草原是一片很大很大的平地，上面长满了绿绿的草，站在一边，根本看不到另一边。”
斯皮尔向着安琪说道。
在原来的词汇练习和对话练习中，斯皮尔都着重教安琪日常的词语和她所理解的东西，像草原这种在这里根本没见过的东西，斯皮尔还没来得及教。
安琪闭着眼睛想了很久，最后无奈地张开眼睛摇摇头。
果然，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是很难想象的。
随着斯皮尔的介绍，安琪不停地询问着。
什么是大海？大沼泽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些从来没听说过名字的野兽是什么样子？
每一个问题，都让斯皮尔苦思良久，觉得难以回答。
唉，若是玛格莉亚在，她应该能很好地回答这些问题吧。
安琪开始还兴致勃勃地问这这些问题，后来看到斯皮尔总是皱着眉头，艰难地措辞，就识趣地不再询问。
很快自己就能和爸爸一起出去到外面的世界，那时候自己自然能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样子，何必现在让爸爸为难。
斯皮尔看到安琪不再追问，心头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又不由得产生一股愧疚之情。
自己在教小孩这方面，还是太弱了啊。
虽然不少东西听不明白，但是安琪听着斯皮尔的介绍，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外边的世界，居然有这么多自己完全不明白的东西，有那么多从来没见过的景色。
那个世界，一定很美丽很有趣吧。
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可以跟着爸爸一起在那个世界冒险，安琪不禁充满了期待。
如此又过了十几天，斯皮尔那点贫乏的知识很快就被榨干，不得不找克劳德商量该如何是好。
克劳德听到斯皮尔的问题，不禁笑了起来。
“斯皮尔，现在安琪还是不肯认字吧。”
克劳德却是把话题转向其他方向。
“是啊。”
斯皮尔说到这里，也是愁上心头。
“她现在一天就认不了几个字，这样子等到玛格莉亚来的时候，她根本就学不了什么东西啊。”
“对孩子嘛，强迫是最后的手段，最好是勾引起她的兴趣。”
克劳德说道。
“这道理我也知道，但是不管我怎么和她说，她就是不肯好好学啊。”
斯皮尔用手扶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
“你不一定要勾引起她习字的兴趣。”
克劳德笑道。
“你可以用其他她感兴趣的东西，来诱使她学习。”
“怎么说？”
“你和她在一起这么久，自然知道她最喜欢什么。例如，她喜欢听故事而你又想她习字的话，你就和她约定，一天学会几个字的话，就给她说一个故事，如果你想她多说话，那就和她约定一个故事换一个故事，这样她自然就会按你的想法行事了。”
“有道理！”
斯皮尔一拍双手。
前段时间自己在和安琪说起王国创立的故事，她就听得津津有味，一直缠着自己问之后的事情，看来她对听故事很感兴趣。
“可是克劳德先生，我是个大老粗，没看过几本书，也没养过孩子，根本没注意过什么故事，恐怕我肚子里的故事，撑不了几天……”
斯皮尔高兴不了几分钟，又皱起眉头。
“斯皮尔，你现在已经是魂者，肯定有不少让自己记忆深刻的经历吧，那些经历，都是一个个故事啊。比如，你们四个人，去采集回天丸的药材的事情，我估计能让你说上好几天。还有，你的杀手锏悟自星空，你平时肯定没少研究星辰，你别和我说每个星座的故事和寓意你不知道。”
克劳德看到斯皮尔困扰的样子，忍不住提点。
“是哦！”
斯皮尔恍然大悟。
这样自己应该可以撑过一段时间了。
“等到你的故事说得差不多，安琪应该也能熟练地和别人对话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考虑将她带来我们这里，让我们和她对话，给她讲故事，用这种手段来培养她与别人的交流能力。”
克劳德继续说道。
“好。”
斯皮尔听克劳德说过一段以后让安琪来到这里与大伙交流，心头忍不住掠过一丝不舍。
因为那样就意味着自己不能总和安琪在一起，要把她的时间分给别人了。
但是克劳德要自己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斯皮尔，我知道你舍不得让她离开你多一会，而我也相信，即使只有你一个人，也能把她照顾得很好。”
克劳德看到斯皮尔的神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你想过没有，安琪是神使，理论上只要有人类握着那支枪，她就不会消失，而我们是人类，总有死去的一天。”
“我明白了。”
斯皮尔听到克劳德的话，立刻知道他的话中之意。
安琪不会死，自己肯定会死。
若是让安琪一直围着自己转，不让她与其他的人和事充分接触，一旦自己身故，那安琪该怎么办？
难道要让她在永远的悲伤中活下去？
那当然不行。
所以要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让她充分接触到这个世界，感受到更多的善意，认识更多的朋友，建立起更多的羁绊。
这样，等自己死去之后，她才有更多的理由，和更多的支持，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
自己要做的是，不仅仅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让她幸福，还要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也让她依然幸福，而不是一味占有她，将她当作自己的私有物品，等自己死后让她崩溃。
这才是真正的为父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