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记忆重合
对于老妈说的收养我,虽然很高兴,可我也知道那只是她老人家的一时冲动,她总是这样,对任何看不过眼的事都是嫉恶如仇,而且在冷静下来之前不知道会干什么,上辈子的一件事情就很能说明问题:当时她去买菜,在一个路边看见几个年轻人正在殴打一位老人!而旁边有很多的人围观可就是没有人制止,于是老妈的正义感瞬间爆发,上前和这些人理论,可没想到这位被人施暴的可怜老人竟然偷了她的钱包跑的无影无踪!更麻烦的是自己还被当成是小偷的同伙差点扭送进派出所!要不是熟悉她的管片民警刚好路过,她有可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所以我并不指望老妈真的会带我走!当院长解释清楚之后,她会冷静下来的。况且,这时的我已经四岁了!如果我重新进入那个家庭,就会面对另一个我!
我擦擦眼泪,拽着老妈的袖子说道:“您错怪她们了,其实我没有受到虐待!”
老妈怜惜的摸摸我的头说道:“别怕,有老师给你做主,她们再也不能欺负你了!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瞪了院长她们一眼转身离去!
哎呦我的妈呀!您这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啊!我真替老爸难过,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院长大人也瞪了我和徒弟一眼追了出去,我看着她们出去的方向沉思,老妈干什么去了?
徒弟就没有我这些想法了,悄悄的站在我的身后,双拳紧握,两眼喷火,一副要将我碎尸万段的表情!我感应到了身后的杀气!由于脖子无法转动,我只好艰难的转身,看着她的脸冷汗直流。
“你,你别激动,这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她攥的骨节咯嘣直响,咬着牙根说:“一个生下来就不会哭的家伙,竟然能哭得如此委屈、可怜,你还敢说这是意外!”
我无论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听了,于是在充分的蹂躏了耳朵、鼻子等脑袋上的突出部位后,她才心满意足的放手。
我揉着发酸的鼻子,用憋闷的声音问她:“这个老师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她叉着腰,显然是余怒未消,神情不爽说道:“谁让你不去上课的,她就是代替生病的赵阿姨临时借调过来的启蒙教师,这个人怎么这样!一点都不讲道理……”
我在一旁嘿嘿的傻笑!那是,你也不看看她是谁,我老妈!她要是能冷静下来听人劝,就不是我所熟悉的老妈了!不过问题也来了,她怎么到天津了?难道说因为我的重生,使历史改变了?
几天以后,老妈竟然真的办好了我的领养手续!当她来接我的时候,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事情的经过其实是这样的:那天院长追出去之后,本来是想解释一下我的特殊情况,可是不知怎么搞的,她们就因为对我照顾的方式吵了起来,最后院长决定隐瞒我的情况,她对我的解释是,在一个家庭里更能让我很好的成长!
送行的时候,很多的阿姨都来了,不过她们也都收到了院长的封口警告!只说了我的病情,对其他事情一概不提!这让老妈根本不知道自己领养了一个亿万富翁!虽然是按日元计算的……送行的队伍里并没有徒弟,我知道她是去参加高考了,但这让老妈更加相信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幼教!
不管怎么说,我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孤儿院,虽然有些不舍,但是能够回到原来的家庭让我更加憧憬,所以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这辈子该怎么在这个家里生活!以前我是他们的亲生骨肉,所以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有心理负担,现在不同了,作为一个养子,我感觉有些缩手缩脚,不能再心安理得的成活在一起!
“老师……”看着抱着我挤上一辆公交车的她,我不知如何开口。
她冲我微笑着,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抻了抻我因为挤车而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以后就不要叫我老师了!要叫妈妈!”
其实我也想叫,而且上辈子叫了三十年,但是今天我说什么都开不了口!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有家中的另一个“自己”,我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前电视上报道类似的情况时,我都觉得当事人有些矫情!怎么说人家也养了你几十年,难道这么多的感情还比不上血缘吗?现在我也遇上了!我这才体会到什么是煎熬,我发现以前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现在全都没有了理由,我没有理由再向他们要求什么,我没有理由和他们争论什么,甚至我都没有理由再对他们撒娇……
车上很拥挤!现在的公交线路还很少,但是相应的现在城市也没有这么多的人口,可是车上还是很挤。我本来想自己站着,这样老妈也不用那么辛苦的抱着我,可是她不同意,说怕我被挤伤!
最后还是一位军人让出了座位,她才能喘一口气。而军人让座的同时也没有人和我们争抢,这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是上辈子在昆明出差的时候,有一天无聊的我在路边买了一份《春城晚报》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大新闻”!新闻的标题我记不清楚了,但是大体的意思是:因为争抢公交车座位,一位**十岁的老太太被人绊倒,结果心脏病发作一命呜呼!肇事者因为周围人的漠视而逃之夭夭!(真事!但时间太长了我也记不清楚了)结果第二天我去办事时也要乘坐公交车,当我为一个老人让座的时候,果然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抢先坐了下去,我一怒之下将他拽了起来,由于和我的身高相差太悬殊,他才“忍气吞声”的躲到了一旁!(去过西南地区的人都知道,身高在180左右乘车时就会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当然前提是你别碰上外国人……扯远了)
军人虽然让座了,但是还没有到站,所以就站在了我们的旁边,在老妈对他表示了感谢之后,他还不忘对我经行教育:“小朋友,你看你妈妈多辛苦啊,长大后一定要孝顺妈妈知道吗!”
听完他的话,我不禁点点头,是啊,这辈子尚且不论,上辈子我可的确不算是孝顺的孩子!
“妈……”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喊了一声。
“乖!”母亲微笑着捋了捋我前额的头发:“什么事?”
“我们……现在去哪?”
“你先和我住在宿舍!等我的工作忙完了,咱就回老家。你爸爸还不知道我把你接了回来!”
感情您这次又是先斩后奏!老爸啊,希望你不会太吃惊!毕竟你找了一位同情心泛滥的老婆……
和母亲下车之后,我们又走了很长的时间,然后在师范大学的门前停下。
老妈牵着我的手,然后低着头看着我说道:“咱们要先在这住一段时间,等我毕业考结束之后咱们再回家!”
对了,以前听老妈念叨过,她曾经在天津师范进修过一段时间!但是我每次追问具体的情况时,她总是说时间太长了所以记不清楚了!跟着老妈在校园里东跑西颠的走了很多地方,终于说服了校方同意我们先在员工宿舍生活一段时间。
当我走进这称为“筒子楼”的宿舍时,我突然有一种如遭雷击的感觉!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以前那模糊的记忆瞬间清楚了,上辈子我来过这里,没错,在上辈子我就曾经和母亲在这儿生活!当时我也是这么大,虽然三岁之前的记忆还是很模糊,但现在的内容却十分的清楚:老妈将我从幼儿园中接出来,告诉我说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太忙所以才将我寄放在全托幼儿园!
放置好东西的老妈将我拽到身边,她蹲下身子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孩子,以前爸爸妈妈的工作太忙,所以没有时间照顾你,不得已才让你住在幼儿园里,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是妈妈不好,以后妈妈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了!等过几天我就毕业了,咱们再和爸爸、姐姐团聚好吗!”
我强自忍受着心中的翻涌,可眼泪却又一次不听指挥的落了下来……这是我重生后第二次流泪!
苍天啊,我谢谢你!你让我活明白了!我以前真混啊,竟然不知道慈祥的母亲、严格的父亲还有温柔呵护我的姐姐竟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就是我,我卜抗震……不,是王风!在他们善意的谎言下无忧无虑的活了三十年!而我又做了什么?我向母亲撒娇!我和父亲吵闹!我还和一直忍受着委屈的姐姐争宠!难怪姐姐说我的血救不了老爸!他们是怕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而背上心理包袱!
想到这我双膝一软,跪在了母亲的面前,哽咽的嗓子里只能发出一个单词:妈!
“孩子,你这是干嘛?”
母亲急忙的要抱起我,而我却死死的抱住她不肯起来,流着泪水不停的重复喊着这个字!最后她也跪下来将我搂进了怀里。我每叫她一声,她就答应一句,一直重复着直到很久……
“妈!”
“哎!”
……
筒子楼:一种职工宿舍的称呼,拥有很长的楼道,楼道的一侧开门,每个门一般就是一个家庭。大家共用厨房与厕所!在**十年代没有商品房的时候很常见。各地的称呼不同而已。<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