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美人鱼应该用只还是条
何清清气得半死，大尾巴在河里拍来拍去，溅起一大簇水花。</p>
“昨天喊了你们半天，都没听见？！喊着喊着还跑得更快了！”</p>
她瞅着过来的这对儿狗男女，昨天下午快快乐乐扛着锄头走了，不仅如此，走到一半还加快脚步。</p>
“误会，昨天下雨了嘛，才一直想着回去。”</p>
“你们真的活下来了？”</p>
何清清接受了这个解释，刚刚也是喊半天这俩人才注意到这边还有个漂亮的美人鱼。</p>
“如你所见。”</p>
陆安扛着锄头扶了扶草帽，“而且还活得很好。”</p>
他没想到真的还能遇见这条美人鱼，而且还错过了一次，听她的意思，昨天她就在这里看见回镇的俩人，只是喊半天没听到。</p>
“真好，看来你们找到新的生活的地方了。”何清清也在打量他们两个，昨天远远看着就觉得是他俩，一个大高个，旁边跟一个单薄的身影，在路上慢悠悠往镇子的方向走。</p>
现在这两人戴着草帽，扛着锄头，精气神都与当初在城市里不同，阿夏好像也没当初那么警惕她了。</p>
“刚勉强稳定，你呢？顺着河都去哪了？”</p>
“差点下海，顺着这条河到了尽头，我又赶紧游回来了。”何清清指指下游道，“打算回以前那里，就碰见你们了。”</p>
“早点来就好了。”</p>
陆安有些遗憾，现在下雨了，遇到何清清了，如果早几天，可以在她的护佑下，让赵华试着过去打几桶水，提前几天就可以浇地。</p>
不过下海这个词儿……他瞅了瞅何清清的大尾巴，习惯之后还蛮好看，透着一种野性的美。</p>
“哼，饿了很久吧？”何清清抬手扔条鱼过来。</p>
“还好，正在种地，你要不要尝尝？小白菜能吃了，改天给你带一点过来。”</p>
“我不吃素。”何清清笑道，这种故人相见的感觉很好，三言两语，仿佛认识了很久的朋友。</p>
虽然才间隔了一个多月，但也是生与死的距离。</p>
她不知道俩人是怎么从千里之外来到这里然后安家的，那其中一定很多艰辛。</p>
极有可能和阿夏有关，何清清抽了抽鼻子，目光转向阿夏。</p>
“她污染的味道又重了？”陆安问。</p>
“哪有不加重的，只是……她有点不一样，说不出来的感觉。”</p>
陆安怔了怔，和阿夏对视一眼，阿夏想了想没说话，继续拿柴刀砸鱼头。</p>
“那我呢？”陆安问。</p>
“你还是没味道，过来让姐姐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何清清朝他招手。</p>
“你知道的，虽然咱们很熟，但是……水里可太危险了。”</p>
陆安没有动，只远远看着她，天空飘着小雨，何清清就趴在河岸，头发湿润润披在肩头，水珠从发梢往下流淌，身后的尾巴不安分地甩动。</p>
“胆小鬼，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何清清哼了一声，“见到你们活着真开心，这叫……这叫……什么来着？”</p>
“一壶浊酒喜相逢？”陆安随口道。</p>
“可惜没有酒。”</p>
“我们有啊，不过要等明天。”他笑一声，和阿夏走在高速上，带了酒御寒，现在还剩一些，“你会喝酒？”</p>
“就那么说说，我又没读过多少书，没有好的词表达我现在的感叹，就忽然看见你们活着，特开心知道吗？”</p>
“这一个多月有没有遇见别人？”陆安问。</p>
“没有，一个人也没见到。”何清清摇头，若非如此，哪来这么大的惊喜感。</p>
“我们遇见了。”</p>
陆安挑了挑眉，有点炫耀的意思。</p>
“要不要听我唱歌？”何清清问。</p>
“不要了吧……我们还要挖土。”陆安侧头看看阿夏，她正盯着何清清身上的两大坨。</p>
“挖土做什么？”</p>
“把小溪从那边山坡引过来啊，我们又不敢去水边，山上也危险，把水引下来，以后我们才有水用。”他指着远处解释。</p>
“哎！哎！”</p>
何清清忽然兴奋比划道：“你再挖深点，挖到你们镇子上，我就能顺着水游过去和你们当邻居了！没事给你们捞点土特产。”</p>
“……”</p>
陆安沉默了一瞬，看看远处镇子，他觉得何清清大概把自己当成挖掘机了。</p>
“我们得走了，谢谢你的鱼。”阿夏用随身带的绳子把鱼串起来提着。</p>
她在想自己的那罐蜂蜜，是泡一大杯水带过来给何清清，还是直接分出来一部分……看何清清的样子，应该没办法在河里烧水。</p>
“等一下，东西够吃吗？多给你们一些！”</p>
何清清一头扎进水里，河面只露出几个泡泡，片刻后又冒出头，远远甩出几条大鱼，掉在地上噼啪乱跳。</p>
“等我试试，以后要是遇到的人多了，可以合伙挖一道又宽又大的引水渠，让你去做客，现在的我办不到。”陆安扛着锄头砸鱼道，这条河里的鱼比当初那条小河凶得多，“我挖一天才能挖出个坑。”</p>
“好吧，等不下雨了过来听我唱歌。”何清清笑着道。</p>
把鱼砸死串起来，俩人挥手远去，她望着阿夏的背影看了半晌，回身钻进河里，尾巴甩动，只留一抹隐隐约约的影子。</p>
好几条鱼被阿夏提着，在路边捡了一根树枝，挑在肩头，陆安扛着锄头，回头望一眼。</p>
和一个美人鱼一起做邻居，这个念头只要想想，就有点微妙的魔幻感觉，如果条件允许，他还真想试试。</p>
话说回来，一个…一条…一只美人鱼，陆安真不知道用哪个量词合适。</p>
“其实你可以试着过去接触一下。”阿夏沉默了很久道：“我保你安全，大概她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毛病。”</p>
“……我没有毛病，请注意。”</p>
陆安纠正了她的用词，然后问道：“你怎么保，我往那边走两步，你没有预感到危险，我就过去？”</p>
“你和她很合得来。”阿夏说，她明显能感觉到，何清清对自己不是那么热情，但是对陆安很友好。</p>
就连鱼也是看在陆安的面子上扔过来的，也许是因为对他没味道的好奇，也或许是因为陆安听懂了她唱的歌——叽里咕噜的粤语阿夏只听得头晕，一点都听不明白。</p>
“合得来吗？因为她很孤单吧，一个人在河里，比我们三个更孤单……越强大越孤单。”陆安也是同样的猜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听过她所有歌的人，这种应该叫知音。”</p>
“知音？”</p>
“嗯，以前有个伯牙会弹琴，有个钟子期会听琴，弹到志在高山的曲调时，钟子期就说‘峨峨兮若泰山’……”</p>
陆安边走边和她解释了一通这个词的来历，阿夏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p>
星期六不会讲故事，这个还没鲁滨逊的故事好听。</p>
“也或许是想借种生个小鱼人，我没污染，她的鱼人基因可以很大程度保留。”陆安很恶趣味地猜想。</p>
“借种？”阿夏愣了愣。</p>
“只是这么一猜，也许就是单纯的想闻闻我身上是不是真的一丝味道都没有。”陆安说。</p>
人心都是复杂的，何清清明显比赵华更加聪明，也没有赵华纯粹，她在想什么没人猜得出来。</p>
变异人认为自己是人的时候，他们很可能觉得自己才是正常的，是进化的新方向，而不愿回归弱小的普通人类身体，陆安觉得何清清就有这个势头，在水里她很自在，想当个母亲，保留鱼人基因也是有可能的。</p>
毕竟没办法找到另一条男性美人鱼，那么纯粹的没有受污染的普通人，就是最佳选择。</p>
另一个，她的强大也让人心生畏惧。</p>
扛着锄头到昨天的坑那里，底下已经蓄了一小点水，陆安收回思绪，没有继续往深挖，而是在边缘又开一道渠，向着远处山坡下引过去。</p>
如果溪水重新活过来，顺着小渠到坑里，等坑注满水，自然会继续往下流。</p>
阿夏蹲下身子把肩上的布放进去浸湿洗干，细细地擦手擦脖子，想给自己弄干净点。</p>
“等这里的水可以用了之后，我们提很多桶回去，你可以直接洗澡。”陆安挥着锄头道，阿夏一直都是长衣长裤脸上脏脏，如果能梳洗打扮一下，换上正常女装，短发应该是很飒很美的，与夏茴的气质不同，他忽然就很想看。</p>
“洗澡多浪费水。”</p>
“这么多水怕什么浪费？”</p>
“……好像也是。”</p>
阿夏低头看看大水坑，洗澡这件事，是她在城市里时想都不敢想的，最多晚上下大雨的时候偷偷赤裸身子到天台，接受自然的洗礼。</p>
“到时我帮你搓……干！”</p>
陆安一锄头挖出来一条蛇，冷汗还没起，那条蛇已经被阿夏伸手捏住。</p>
“又加餐了。”</p>
她瞅瞅身边的鱼，还有手里的蛇，陆安好像是个福星，会给人带来好运，“你说帮我什么？”</p>
“没什么。”</p>
陆安浑身麻麻的，天生对这玩意过敏，见阿夏单手擒着蛇，他欲言又止，默默离远了一点。</p>
等到回到镇子上时，赵华看见满载而归的两个人，直接从地上弹起来。</p>
“哪捡的？在哪捡的？下雨反而有河道干了？我也去！”</p>
赵华撸着袖子就准备去外面捡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