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临行前的了断
蔚蓝的天幕上，一轮金光灿灿的红日镶嵌其上。
几片白云悠然漂浮，如同碧蓝海面上扬起的白色风帆。秋风荡漾，太阳渐渐躲进云帆，光线从云层渗透出来，天幕的蓝色似乎也淡了些。随着光线地迁移，火红的圆脸再次露出头，直射在黄沙遍布的场地中央。
练古云院长站在看台中央，仰望碧蓝的天空，摇头叹了一口气。
花郡王见他惆怅，上前一步问道：“练院长，何故叹息？”
“天空貌似晴朗，却是危机四伏。青天白云，一碧如洗，不知这样的和谐世界还能延续多久。”练古云深吸一口气，呢喃解释道。
花郡王点了点头，心绪缓缓沉淀。感受了片刻，他渐渐明白了练古云的不安。
原来，萦绕在他们周围的空气看似平静暖和，细细品来，却和曾经熟悉的感觉不尽相同。
能士的感官与自然界息息相关，高阶能士对自然的变化感知能力更是敏锐。环境正在发生变化，这并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真实存在、日益明显的危机。
“是啊！”花郡王的表情同样凝重起来。
季亮站在两位尊贵强者的背后，偏过头来看了看凌悬和白夜子。
他们两人显然听到了院长与郡王的对话，神情异常肃穆。仿佛憋着一口气，复杂与矛盾交织。
“未来就掌握在这几个年轻人手里，压力着实不小。”季亮凝神注视着他们，心里默默感慨。
半晌之后，练古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场地中央的慕秋白和闵兴大声吼道：“比试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不管输赢，时间一到，都得给我住手！”
练院长声如洪钟，这一声大喊不仅闵兴和慕秋白听得清楚，就连赛场边临时赶来观战的各族学员也听得清清楚楚。
开始之前，练古云派人给两人送去了防御服。知道他们打起来不可能手软，为防止万一，练古云提前做好了防范措施。
“练院长，您可真是用心良苦。”花郡王有些惭愧地笑了笑。
“哪里哪里。”练古云尴尬地摆了摆手。
亲身体会后感到了恐惧，花郡王暂时放下了私心，理解了练古云的用心。如果因为这次比试，闵兴和慕秋白带伤去了能兽山脉，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见郡王松动，身后的季亮也松了一口气。再怎么说，眼前的危机比对闵兴的敌意重要得多，郡王总算是清醒一点了。
院长派去的人将防御服送到闵兴和慕秋白手中，闵兴一句废话没有，麻利地套上了身。
慕秋白面露不屑，目光看向看台上的花郡王，旋即纳闷地咧了咧嘴，面无表情地穿上了。
花郡王的眼神很明确，乖乖地照院长的指示做。一心要在花郡王面前表现的慕秋白，自然不会读不懂首领的心思，一声不吭地执行了。
“院长让他们穿上防御服？这样的对决，真是闻所未闻啊。”看热闹的学员们议论纷纷。
“奇怪，决赛时间不是还早吗？这么仓促地突然开打，还只给半个时辰，这也太敷衍了吧？”
“谁知道呢？还不能用武器，这哪里是决赛？”
“也许是意思意思吧？真正的决赛怎么会不通知大家？”
“没听说过这样的，如果终有一战，何必多此一举。我看呢，这就是决赛，不然院长为何到场？”
众人七嘴八舌，很多人不太理解这场比赛的意义。
场地中央，闵兴正襟而立，火红的真气从体内暴涌而出，像是一堆燃烧的火焰，冷酷地看着对方。
慕秋白修长的手指随风舞动，怪笑的脸庞变得僵硬，空气中毫无预兆地升腾起一缕粉色的气焰，散发出一阵阵花香。
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在场的看客们停止了议论，齐刷刷地注视着场地中央。
一红一粉两种汹涌的真气针锋相对，逐渐从场地中间向四处扩散，场上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嗒！嗒！嗒！嗒！”
脚掌接连点在遍布黄沙的地面，两人开始向对方急速奔跑。身形所到之处，精纯的劲气鼓噪着疾风狂舞，荡漾出无数能量涟漪。
即将碰撞之前，闵兴掌心微搓，身体向后伸展拉伸，手指在半空中握成拳，带着强劲的破风之声，向对面炸裂爆轰。
与此同时，慕秋白掌心摊开，身体自带漂浮之气，手掌大开大合向中心靠拢，柔中带刚地向闵兴平送过去。
“轰！”
拳掌相撞，能量波从相接处扩散出去，肉眼可见的涟漪如同海啸，向外扩散。场边的护栏感受到震动，微微摇晃起来。
“嚓！嚓！嚓！嚓！”
两人身形急速分开，脚底在地上平行拖动了数米，黄沙漫天，将他们的身形淹没其中。
闵兴定住脚，就地起势，一副标准的攻击姿态。铁青的脸庞上带着戾气，双拳坚定地握住，紧绷的肌肉骨节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十米之隔，慕秋白收敛起平淡的笑容，屏气凝神舒展开手臂。掌面前推，他的身形看似涣散，黝黑的眼瞳却散发出阵阵寒光，气势逼人。
“不用武器，全凭真气和招式，两人一刚一柔，胜负难料啊！”有人按耐不住激动，痒痒地说。
面对二人突如其来的爆发，临时赶来的众人都有些热血澎湃的感觉。
刚才还在猜测这场对决的目的，此时看来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又可以欣赏到一场炸裂的战斗了。
“他们两个，你更欣赏谁？”看台上，白夜子出乎意料地开口问凌悬。
郡王和练古云都没有出声，却是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好奇于凌悬的答案。
凌悬诧异地看了看白夜子，默默咽下一口唾沫。对于这个问题，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白夜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发问，让凌悬颇感意外。
“都是同僚，我不会看好谁。”凌悬面无表情地回答。
高层们都在场，凌悬自然不愿意透露心声。
白夜子冷笑一声，挑了挑眉毛，闷声说道：“我就不信，你被闵兴占了上风，心里一点无所谓。从闵兴那日的表现来看，前途可谓不可估量。慕秋白算什么，根本不是闵兴的对手。”
寒冰族能士白夜子自然是口无遮拦，无所顾忌地将喜好放在嘴上。
不过，他并不知道，这样的话杀伤力很大。季亮听了，心中一惊，迅速撇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面的花郡王。
花郡王背对季亮，肩膀抖动了一下。很明显，白夜子说的话对他的触动极大，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
“今天的你，话可真多啊！”凌悬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白夜子，哭笑不得地说。
相比于凌悬，季亮显得更加无奈。花郡王才刚放松对闵兴的戒备，白夜子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让人大伤脑筋。
“院长，您更欣赏哪一位？”这时，花郡王转向练古云，询问了同样的问题。
练古云也不傻，花郡王之前的表现他早就看在眼里，当然清楚他这个问题的用意。
“闵兴太不稳重，当然是慕秋白更胜一筹。”练古云悠悠地回道。
院长的回复，让捏着一把冷汗的季亮松了一口气。花郡王的脸色顿时好多了，他转过头，对白夜子冷冷一笑，看得白夜子一头雾水。
凌悬见了，心中暗笑。
白夜子真是够傻的，花郡王那么直白地表现出对慕秋白的欣赏，他竟然当众说出真相。寒冰族人真是看似高冷，实则简单又愚蠢。
往前行了两步，花郡王靠近栏杆。饶有兴趣地直视战场，目光紧随着慕秋白。
感受到看台上的炽热目光，慕秋白眉头微结，精纯的劲气从丹田输入全身。薄唇紧抿，排山倒海的掌力率先向闵兴呼啸过去。
身形快到模糊，眨眼的功夫，二人又闪电般粘在了一起。
闵兴面如止水，在慕秋白巨掌快要掀到自己之前一扭，错过慕秋白右掌的最沉之力。脚步轻盈地在地面微转，身形诡异地闪到慕秋白左手边，抬起右拳对准慕秋白的胳膊就是一击！
感知到闵兴的果断，慕秋白肌肉一紧，没有躲闪，胳膊直接与闵兴的铁拳对撞。
“嘭！”
一声闷响乍然而出，光影四溅，劲气伴着破风声在两人分开的瞬间四散开去。
刚才那一撞，闵兴使出了天岩崩的精髓。慕秋白擅长阴柔功法，在这强悍的力量面前却毫不躲避。
只不过，如此正面的相撞，闵兴的拳头和慕秋白的胳膊都有了一些火辣辣的感觉。
“小子，不要以为你阳刚气足我就不敢正面杠！我慕秋白修炼的功法可是力量与灵活兼具的。”慕秋白将手背到后背，掩盖住手臂不由自主的颤抖，嘴上毫不示弱。
闵兴砸了咂嘴，略显痛苦地瞅了瞅自己的拳头，龇牙咧嘴地望向慕秋白。与对方相比，闵兴保持着真性情，疼就是疼，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慕秋白这一击，力量着实不小，闵兴的骨头有了明显的挫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