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使与天使
“这个女孩总有一天会出事的。”</p>
安琪第一次听到这样对她的评价，是在六岁那年，照顾她的奶妈这么说。</p>
那天她蹬着小自行车，想从伊甸湖区的小镇蹬到外面去，直至到了警卫森严的边界。守卫把她拦截下来，通知奶妈他们来接走她了。</p>
那是她第一次想到街头世界去看看，以失败告终。</p>
伊甸湖孩子有一种游戏叫“银行人与街狗”，就是一帮人分作两伙打闹着玩儿，银行人总是赢，街狗总是输，因为银行人有各种装备武器，街狗什么都没有。</p>
街狗连拿个树枝都不行，这是游戏规则，谁当街狗谁就得输，有时候被揍惨。</p>
有些潜在特障人，从小就显露出来了。</p>
伊丽莎白-斯特林，她的堂姐，什么都不当，就想当英雄，伊丽莎白会到处转，见到银行人欺负街狗的时候跳出来阻止，谁恃强凌弱她就打谁。</p>
有时候只是她一个，有时候还有索菲娅-阿米克。</p>
不同的是，伊丽莎白连一些比她自己大的孩子的游戏都敢插手去逞英雄，而索菲娅通常是去找那些小孩子的游戏插手，把谁的装备都抢走。</p>
其实有那么一次，安琪当街狗时被她们帮过，但伊丽莎白应该早就不记得了。</p>
后来，安琪就不爱玩这种游戏了，没意思，她想去外面街头看看。</p>
失败被抓回去之后，她也没有再玩过一次银行人与街狗。</p>
等长大了一些，谁都不爱玩了，她更是早早地看透这种伊甸湖游戏的本质。</p>
无非是大人们想往他们心里植入一些观念，让孩子从小就懂得手握资源的重要性，懂得银行与街头的地位差异，懂得这个世界的不公平。</p>
可就是这些，滋生了安琪的反叛，在她活动的小世界里，总是惹是生非。</p>
最急的人还是奶妈，她虽然没有超速档潜质，却也属于是高天赋者，她在赛思、在银行的成功也会是奶妈的成功，反之亦然。</p>
奶妈的那句话就像是一个预言，随着安琪年纪越长，距离实现越来越近。</p>
奶妈管不住她，干脆向家里请了辞，趁还没有出事，就抽身离开她这个麻烦。</p>
“安琪在走她姐姐伊丽莎白的老路，但性子更野，是个鬼精灵，她很少会真正听进谁说的话，她有很多想法，很叛逆，我是管不了她了。”</p>
奶妈请辞时是这么说的，安琪就在旁边听着，翻着白眼，当天喝了一瓶啤酒庆祝。</p>
现在，安琪已经过了十六岁的生日，一头蓝发，再次想走进街头世界看看。</p>
别人觉得这头蓝发是她叛逆的象征，但她知道这最没意思了，把金发染成蓝发，只是在学莉兹姐姐而已，空白的模仿。</p>
安琪发现自己越来越变得静了很多，越来越没自己的想法，越来越没意思。</p>
她知道原因，自己已经快走到分叉路口了，没两年可活，死期将至。</p>
她不知道要选择哪种死法，她还没想好，或许自己其实没奶妈想的那么叛逆。</p>
安琪真是越来越讨厌这个世界了。</p>
……</p>
寿惠街的街头总是喧嚣景象，来来往往的各色路人密集，远处的楼房也密集，即使在白天，街道两边的霓虹招牌也似有流光：</p>
“Hell Games”“大象酒吧”“極楽クラブ”“美味しい寿司”“丽彩俱乐部”</p>
伊丽莎白给安琪做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第一站是丽彩，先在这里坐坐，再由天使带着出去逛街，再去红雨之家，之后再看情况。</p>
这时候，两辆黑色轿车在丽彩正门口前面路边停下了。</p>
负责盯梢的星童顿时一溜烟跑进俱乐部里去，小小的身影奔进热闹的厅堂，灵活地穿过舞池，没影响到哪位在欢舞的客人和牛郎哥哥。</p>
“来了来了，老大，莉兹姐姐，他们来了！”</p>
星童奔到角落的一张小沙发边，向正在喝茶聊天的老大和莉兹姐姐汇报。</p>
“我出去接她。”伊丽莎白闻言起身走去，剑宝还放在茶几上，而经过他们商量决定，大杯杯留守在鱼塘那边。</p>
“老大，你今天这身真的好帅啊。”星童笑嘻嘻地说，“我们丽彩最帅的牛郎。”</p>
顾禾今天祭出了型男天使的造型，上身只着一件多彩夹克，搭配牛仔裤，戴上一双墨镜，黑色短发也做了个爽朗发型，都是伊丽莎白把关的，像要把他卖出去。</p>
伊丽莎白是那么说的，师兄，你这个造型直接让你讲话的说服力翻倍。</p>
“星童，知道你嘴甜了，你任务完成啦，自己去玩吧。”他摆手，身不由己啊。</p>
星童听话地跑开了，这个沙发区域只剩顾禾一人，还有茶几上的剑宝，这还是他和剑宝第一次单独相处……</p>
“不用紧张。”剑宝发出电子合成音说道，“我检测到你最擅长的就是欺骗无知少女，今天你正常发挥就行。”</p>
“剑宝，奇物有性别吗？”顾禾问道。</p>
“奇物没有性别，在奇物国度有一种简单的划分。”剑宝说，“宝物，地摊货。”</p>
“没有吗，我怎么感觉你是雄性剑呢？”顾禾呵呵，“大杯杯肯定是雄性，我告诉你，你说话给我注意点，不然我就劝好伊丽莎白，让大杯杯当你的剑鞘。”</p>
“我要的剑鞘就是剑鞘。”剑宝说道，“我不像你可以到处乱入。”</p>
“妈耶！”顾禾惊呼出声地指着它，“还不被我抓到你了，这不就是低级趣味吗？”</p>
“在昨晚遇到大杯杯后，我更新了自己的语音功能。”剑宝又说，“在面对低级的东西的时候，我会使用低级的语言，好让它们听懂。”</p>
顾禾张张嘴巴，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好话，除了用正宗街狗语言骂它。</p>
就是这时候，伊丽莎白、彩音小姐一同带着一行人来了。</p>
安琪-斯特林，还有她的几位安保人员。</p>
顾禾看向自己今天要应付的那个少女，她一头蓝色的披肩卷发，一件灰黑色的宽肩不扣钮外套，里穿白衬衣，一条灰色及膝裙，双腿着蓝色丝袜，还有黑布鞋。</p>
这是花园区高中生的一种时尚风格，又英气又青春洋溢。</p>
她长得不高不矮，比伊丽莎白矮一些，面容并不相似，却也很漂亮，鼻子高挺精致，眼睛大大的，不是蓝色，而是棕色，却也灵动。</p>
这少女在嚼着一块口香糖，神情好像对周围不是特别感兴趣。</p>
彩音小姐把他们带过来就走开了。</p>
“这位是安琪。”伊丽莎白引见说，“这位呢，也是天使。”</p>
安琪（Angie）是Angela的昵称版本，意思就是天使。</p>
对于这个名字巧合的趣味，安琪只是微翘了一下一边嘴角。</p>
“我听说过你了。”安琪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型男天使，“今天准备带我去哪里见识，有什么好玩的吗？”</p>
“随便走走。”顾禾应道，“有歌舞伎表演，大仓库那边有摔角比赛。”</p>
今天是安琪第一次这样接触街头，他和鹅商定目标是初步认识，给她点兴趣、好感和思考。</p>
一个花园大小姐跑到歌舞伎町街狗群中，文化冲击是很大的。</p>
就算是鹅自己，还是在江谷区混了一年有个缓冲，才这么容易适应街头。</p>
“两位天使，你们聊吧。”伊丽莎白拿过剑宝就离去，“红雨那边我还有事情忙，在那里见了。”交给师兄招待安琪了，这样安琪更自在。</p>
伊丽莎白了解那种状态，对于安琪，这样到来街头不亚于到了另一个世界。</p>
也仿佛成了另一个人，任何熟人、银行人的身影都有碍她拥抱那种感受。</p>
那种不做赛思小姐安琪-斯特林，而做另一个安琪的感受。</p>
安琪坐到了沙发上，还在嚼着口香糖，几个安保和其他人都离得很远，这区域只剩下她和型男天使，她吹出了一个泡泡，直至吹得啪的爆开，又收回嘴巴里嚼。</p>
“我听伊丽莎白说，你想看看街头，不是花园区、中心区那种。”</p>
顾禾声音温和地说起来，“我去过城里不少的街头，寿惠街算是安宁的了……”</p>
他留意了一下脑海中的控制台，【牛郎值程序进度条：三档35%】</p>
在从事牛郎工作的时候，这是个有着重要参考价值的玩意，就不知道还不是超凡者的安琪-斯特林会不会刷动。</p>
安琪好像没在听，环顾了一下的目光回到他身上，忽而说道：“我可以看看你的金箍棒吗？”</p>
顾禾一呛，几乎是倒吸一口冷气，是指圣杯程序的血肉大棒吧。</p>
展示是要消耗圣水的，裤宝还等着他存够圣水去激活呢，而且在俱乐部里不方便。</p>
“安琪小姐，我只在战斗的时候展示我的武器。”</p>
“哦。”安琪眼睛微转，挪动位置坐近到他旁边，“那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胸肌吗？”</p>
“……”顾禾的型男形象几乎崩不住了，虽然经过这几个月的折腾，又有玩偶程序的神经递质的促进，他现在的确是有着不错的胸肌，但是……</p>
怎么伊丽莎白一走，这家伙就这样？</p>
都说青少年是很难搞的了，她是有备而来啊。</p>
“难道街头的牛郎俱乐部是谈文学、谈艺术的？”安琪饶有兴味。</p>
“也不是不行。”顾禾耸肩，修吉不是刚写了一本新作吗，说不定她会喜欢。</p>
“街头最大的特点，就是什么都有。”他认真道，“街狗里面什么人都有，不管什么人、什么东西，街头都会找到用处。”</p>
“斯蒂文-雷扩？”安琪想到了什么，“好像说他的街狗名字是雷泰。”</p>
特障人，被幽灵女刺杀了。</p>
这对于一个潜在特障人，就像某种反面教材……</p>
顾禾想了想，只好道：“雷泰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有过精彩的一生。”</p>
“我今天不想听大道理。”安琪吹着糖泡泡，“这种道理，那种道理，没意思。”</p>
她挨着沙发的靠背，仰起头，“我才十六岁，但快要死了。”</p>
“唔……”顾禾知道安琪说的死是变成食血者，对不情愿的人，那就是一种死亡。</p>
“现在死掉，可能也不错。”安琪又说，声音清脆：“没有变得又老又丑的那天，但我不想死的时候还是个处女，听说那样会下地狱的。”</p>
听谁说的？顾禾一愣，有这种宗教说法吗，怎么还反过来了。</p>
只是她展露出的一点迷茫吧，带着青春期色彩的迷茫。</p>
“安琪，那就别死，想怎么活就怎么活。”顾禾说道，“你还有机会去把握。”</p>
“是这样吗。”安琪伸手往他夹克里半遮半露的胸肌摸了摸，嘴角微扬。</p>
“我……”顾禾觉得坐在这里聊天行不通了，安琪虽然没对他傲慢，言行举止都很大胆，但这只是表面的吧，因为没真正当回事，才这么随意扯着。</p>
如果真只是牛郎工作，那没关系，还挺好；但今天不是让她来点牛郎的啊。</p>
“我们出去逛逛吧。”顾禾站了起身走去，“带你去见见街头。”</p>
安琪露出笑容地翻了个白眼，转眼又觉得无聊了，继续嚼着口香糖，起身跟去。</p>
不多时，两人走出丽彩俱乐部，一小队赛思安保人员跟随在周围。</p>
顾禾带着安琪在街上走动，她见到了简的激昂演讲，见到了拳佬在街角狂野地高歌，围观的几个应召女郎为之疯狂，争相叫喊着：“拳佬，操我！”</p>
但在拳佬听来，那只是嗡嗡乱响，他继续专注地弹着吉他唱着歌。</p>
安琪看看这，看看那，也不是没兴趣，但也没什么惊奇。</p>
她虽然去街头不多，可听说的、从影像看的、更大一群保镖护着逛的都有，这些景象不算稀奇，只有在看到流浪儿童成群结队地走过，她才停着多看一会。</p>
以前就算是去街头逛，流浪汉、流浪儿童都会被安保提前清走，说是为安全着想。</p>
“这里不是有红雨之家吗？”安琪问了句。</p>
“那里只能收下一部分街童，年龄较小的，残疾的，生病的。”顾禾说道，“伊丽莎白的目标一直都是救济更多街童，但她不够钱。”</p>
“前两天慈善晚会，莉兹姐姐刚筹到二千万。”安琪又问，“够用一阵子吧？”</p>
二千万！？顾禾心头一惊，还真是些有钱佬，动不动就是百万千万……</p>
可是大鹅没有给他开过一瓶酒，鹅妹也没有，刚才根本是一瓶啤酒都没开！</p>
“我也说不好，我不是特别清楚红雨的财务状况。”他如实地叹息道。</p>
这时候，一群黑衣暴走族从马路上驶过，似乎有意示威一般，车辆引擎轰鸣作响。</p>
“呃，那是平田组，跟你打招呼。”顾禾只好解释，“他们其实都是不错的人，但对于不了解的银行背景的人，就不会有什么好态度。”</p>
安琪并不在意，这也算是新鲜体验，以前她碰不上这种事情。</p>
不只是暴走族，街上很多路人看到这少女有保镖护着就知道是什么银行狗，要不是认出顾禾也在，给他面子，起哄的人都会不少。</p>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路过时会笑说上几句：</p>
“顾大圣，这又是哪位大小姐啊？”</p>
“看这些保镖衣服的标志，赛思的人吧？”</p>
“又来一个赛思大小姐，红发的，蓝发的，哈哈。”</p>
这些都没啥关系，只是顾禾忽然又看见什么，心里顿时一下紧张，洛娜！</p>
洛娜这几天都挺闲的，没有活儿做，其它程序段又急不来，就时不时开着越野车压马路“溜车”，他看重裤宝，但她看重越野车宝，现在至少早晚要溜一溜。</p>
这样说不定赶在他存够圣水激活它之前，它的资质能增长，从青铜升为白银。</p>
这时候，洛娜也看到他了，本就慢速行驶的越野车更加放慢下来。</p>
一身型男造型的顾禾带着一个高中学生妹在逛街。</p>
那学生妹的宽肩外套和及膝裙，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p>
“谁啊这是？”洛娜坐在车内朝顾禾喊问道，“来动物园看猴子了吗？”</p>
在洛娜望来的同时，安琪也在看去，那黑发凌乱的绿眼女人。</p>
“我过去跟朋友打个招呼。”顾禾跟安琪说了声，就快步走到越野车边，这可不兴捣乱啊，他轻声说：“那个是伊丽莎白的堂妹。”</p>
“大杯杯呢？”洛娜没见到他手上有保温杯。</p>
“放在鱼塘里了。”顾禾看看安琪在保镖保护中继续往前面边走边看，就跟洛娜简单地解释了下，“她是个潜在特障人，我们想帮她找到自己。”</p>
“那不就是想拉她下水吗。”洛娜噗笑了，摇头道：“你们两个真是坏人，自己挨苦还不够，还要拉别人。可我看你们不太顺利，一看她眼神就知道没戏啦。”</p>
顾禾挠头，安琪暂时是好像没什么触动。</p>
“第一次，刚开始嘛，等会还要带她去红雨之家……”他说道。</p>
“没用的，你和红发莉兹，你们对她太温柔了，但你们不是想她心里难受的吗？”</p>
洛娜很是没好气，“带着她玩，哄着她，她怎么难受？而且在寿惠街可看不到多少好看的，你们让她去红雨之家看看，搞不好还让她以为街鼠都过上好日子了。</p>
“还有我问你，这座城市只有孩子了吗，其他人不是人？一长大就自动过得好好的？让她在这里逛没用，去河乡区、大房子、烂泥塘，那种地方才够劲。”</p>
顾禾听了洛娜这番话，犯起嘀咕：“你说得不是毫无道理，但是……”</p>
“但是个球，你还真好意思说自己是牛郎哈。”洛娜翻白眼地说，“那女孩一看就是个野性子，你跟她慢慢来，她只会觉得没劲。”</p>
洛娜就要踩下油门，“你看我的吧，我反正有空，我带她去烂泥塘。”</p>
“我们才在巫毒区那边惹了事，不是还在等事儿平息吗？”</p>
“烂泥塘很大的，不去巫毒区那个方向，去跟城寨区的交接边缘逛一逛，没什么事，有事了那也更真实，那才是街头生活，没一天好好的。”</p>
洛娜开动越野车驶去了，顾禾拦不住，只好着急地走上去。</p>
车子转眼驶近到了安琪那边，洛娜按了一下喇叭，朝车窗外面喊道：</p>
“喂，蓝发斯特林小姐，我是红发那个的朋友，你想看街头有多破是吗，来，上车，我带你去烂泥塘逛逛，让你见识什么叫‘你们在天堂，我们在烂泥塘。’”</p>
安琪停住了脚步，再次朝那个女人望去……</p>
“这位是洛娜。”顾禾走来支唔说，“是我和伊丽莎白的好朋友，跟你开玩笑呢。”</p>
“没开玩笑，你不是想爬出高墙看看吗？”洛娜笑了声，“又怕了？不过事先声明，烂泥塘真的是一个混乱危险的地方，去一趟可能就要干一架。”</p>
妈耶，顾禾已经看出安琪这下好像是真被洛娜说动了。</p>
“安琪，我带你去红雨之家……”他正要说。</p>
“我想去烂泥塘。”安琪转头看向他，“拜托了，你不要说那种奶妈会说的话。”</p>
啥子，奶妈？顾禾怔了怔，这一路不是型男天使吗，这小姑娘觉得他像个奶妈？</p>
怪不得牛郎值一直没动，他欲言又止，接触这么一会儿，以他对安琪的浅薄认识，一旦他坐实这种形象，那他真不用参与这事儿了。</p>
剑宝，就说你只会扯淡吧，什么正常发挥就行。</p>
虽然如此，顾禾还是不能作出这种决定，“安琪，我们先去问问伊丽莎白吧。”</p>
“我自己想去，为什么要问莉兹姐姐？”安琪说道，“你不是才让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吗，但你看到了，我想去个地方都有这样那样的阻碍。”</p>
“哈哈！”洛娜听得大笑，“我们想去卫城山区泡个山顶温泉也很多阻碍啊。是要红发莉兹同意是吧，我觉得她会同意，而且她会一起去，要不要赌一把？”</p>
“呃……”顾禾想了想，感觉鹅可能真会那样，“不赌。”</p>
“我先去红雨那边了，你们逛过去吧。”洛娜说罢就踩下油门驶去了，还有一句的话语从车窗飘出来：“你回去带上大杯杯，它那么讨人喜欢，比你有用！”</p>
顾禾很想说，这得分人的，你是喜欢它，可酒井小姐现在就很恨它啊。</p>
“大杯杯？”安琪疑问，对这个名字饶有兴趣，“是个外号吗？”</p>
“不是……它不是人，是个比较低级的奇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