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泰德的过往

  罗伯特住处的客厅里,扫过客厅中简单的陈设,陈永仁坐在沙发,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份份资料上。</p>

  “斯拉维背后的大老板叫做弗拉迪米尔·普希金,这家伙是个生意人,他的生意做的很大,什么赚钱的生意都做。</p>

  军火、药品、射情电影、卖淫……等等等等,总之是应有尽有。</p>

  不仅如此,他还和纽约本地一个名叫维戈·特拉索夫的俄罗斯黑帮大佬关系很好。</p>

  靠着手中拥有的大笔金钱,这个普希金跟NYPD中一些警探有往来,除此之外,他还跟一些议员也有生意合作。</p>

  当然,他还雇佣了一些身手非常厉害的家伙。</p>

  所以,这是一个在黑白两道实力都很强大的家伙。一般情况下,根本就没人奈何得了他。”</p>

  罗伯特指着茶几上一个中年白人的照片不停介绍着,然后又指向了另一张照片:“你查的这个人,他叫泰德·伦森,是普希金手下最能干的手下。</p>

  只要遇到一些比较棘手的麻烦,他都会交给泰德来负责。”</p>

  说到这里,罗伯特又指了指斯拉维的照片:“这个斯拉维,就是对方负责女人生意的负责人。你把他杀了,而且现场制造的那么血腥,所以普希金就把他派来了。”</p>

  陈永仁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泰德的照片上。</p>

  不同于之前在俄罗斯饭店门口遇见时穿着西服的绅士风度,照片中的泰德穿着作战服,头上戴了顶黑色帽子,后背背了一把AK47,配合着充满火光和硝烟的背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p>

  注意到陈永仁一直盯着泰德的照片打量,罗伯特介绍道:“这家伙的真名叫尼古莱·伊琴科,特种部队出身。后来离开俄罗斯,来纽约发展,成为了普希金的手下。</p>

  这家伙凶悍狡猾,在战场和黑暗世界活跃多年,是个实打实的反社会分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使用一切手段来实现他的目的。”</p>

  看着认真浏览资料的陈永仁,罗伯特重重强调道:“只要让他发现敌人的踪迹,他会无限期追杀敌人以及与敌人相关的人。”</p>

  “哦,很有趣的一个家伙。”浏览着泰德的资料,陈永仁笑着点了点头。</p>

  听了陈永仁的评价,再看看对方一脸轻松的笑容,罗伯特似乎想到了自己调查到的关于陈永仁的资料。</p>

  这时,罗伯特才意识到,要说危险和对敌人不择手段,他面前这个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p>

  甚至,罗伯特怀疑,死在陈永仁手上的人,很可能要比那个泰德还要多。</p>

  感受到罗伯特打量自己的目光,陈永仁笑了笔,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罗伯特,你呢,你以前又是做什么的,难道也是和泰德一样?”</p>

  罗伯特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也没说话。</p>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见对方这个反应,陈永仁收回目光,继续浏览泰德的资料。</p>

  看着看着,陈永仁脸上的笑容突然停滞了片刻,然后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温和:“呵呵,这个泰德竟然比我想的还要狠。呃,不对,应该说是毫无人性。”</p>

  “是的,”想到自己看过的资料,罗伯特一直挂在脸上的憨厚笑容早已消失不见,看起来严肃无比:“如果不是看了这家伙的资料,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p>

  “确实是够丧心病狂的。”陈永仁点了点头。</p>

  虽然陈永仁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而且杀人无数的他,也的确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p>

  但是有一点,陈永仁从来不会伤害那些真心对他好的人。</p>

  对于陌生人,陈永仁的骨子里是一种冷漠。对于敌人,则是狠戾到极点的狰狞。</p>

  但是对于那些真正的朋友,陈永仁自认为还是很友好的。</p>

  然而,陈永仁手中资料里这个叫泰德的家伙,却是真正意义上灭绝人性的物种。</p>

  “这些没有进化完全的家伙,果然都是一群牲畜。”</p>

  罗伯特听了,抬眼看了看陈永仁,也没反驳。</p>

  看了看罗伯特,陈永仁关心起了另一件事情:“我很好奇,罗伯特,你为什么要帮我?或者说,你为什么要帮泰丽?”</p>

  虽然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毕竟无论男女,本性上都是好色的。</p>

  但是从罗伯特的神情和眼神中,陈永仁并没有看出对方和自己一样对漂亮女人的贪婪。</p>

  呃,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p>

  就在陈永仁开始反思自己刚才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哪里不对时,就听罗伯特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一个道理。很多时候,我们需要做出不恰当的选择,采用一些别人不理解的行为,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实现我们的目的。”</p>

  看着陈永仁手中泰德的照片,罗伯特想到自己曾经有些相似的过往:“但是,自从我的妻子死后,我就开始见不得我身边的人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有时候看到一些人用暴力残害他人,即使被残害的人是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仍然会想帮助他。”</p>

  说到这里,罗伯特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成为了一名搬运工吧。”</p>

  “有时候,好人不是那么好当的。”陈永仁笑了笑:“当然了,你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因为,你有保护自己成为好人而不受到伤害的能力。”</p>

  听了这话,罗伯特立刻问道:“那你呢,据我了解的一些情况,你也有保护自己成为好人却不受到伤害的手段。”</p>

  “你说的对,”陈永仁点了点头:“虽然这个世界,做一个好人会受到很多令人恶心的伤害与对待。但是,以我的能力,绝对不会遭受这样的待遇。不过,凭什么呢?”</p>

  陈永仁耸了耸肩:“人这一生很长,却又很短。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放着精彩的世界与生活不去享受,反而要成为一个被人欺辱的好人。”</p>

  看了看陈永仁,罗伯特也跟着耸了耸肩:“好吧,我们果然不是一类人。”</p>

  对此,陈永仁并不否认:“这不重要,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求同存异。至少,在某些事情上,我们不但是朋友,还可以是合作伙伴,不是嘛。”</p>

  看着陈永仁朝自己晃动的情报资料,罗伯特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在某些事情上面,我们是可以合作的朋友和伙伴。”</p>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p>

  陈永仁轻轻拍了拍手中泰德的照片:“我觉得这家伙很有意思,所以,我想跟他好好聊聊。”</p>

  “聊聊?”</p>

  “是的,聊聊。”陈永仁的嘴角咧开,露出森白干净的牙齿。</p>

  ......</p>

  深夜,月明星稀,月高风黑。</p>

  德兰西街,看着前方安静的俄罗斯饭店,在自己长长的黑暗影子的陪伴下,陈永仁缓缓迈步走了过去。</p>

  安静的街道上,很快响起了陈永仁缓慢而有节奏的脚步声。</p>

  “啪嗒、啪嗒、啪嗒……”</p>

  同一时间,安静的三楼,一间奢华的包厢中。</p>

  泰德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里面的白色衬衫换成了一件黑色衬衫,配合着黑色领带。</p>

  这一刻的泰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黑色。</p>

  配合着房间中偏黄的灯光以及脸上不苟言笑的表情,此时的泰德充满了一股肃杀之气。</p>

  特别是在听到电话中手下汇报的消息后,他身上那股子肃杀之气就更浓郁了。</p>

  “先生,我们一直在找,可惜一直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p>

  听着手机另一端手下们有些颤抖的语气,泰德的目光落在身前白色餐桌上的餐盘中。</p>

  餐盘中,放了几块当做夜宵的流淌着鲜血的生鲜牛肉。</p>

  在头顶黄色灯光的照耀下,牛肉流淌出的鲜血看上去鲜艳无比,就好像泰德曾经在战场上看过无数次的腥红鲜血一样。</p>

  虽然很是不满,但是泰德也知道以幕后凶手展示出来的手段,是不会这么轻易便被发现踪迹的:“我知道了,你们继续调查,另外多查查街道外面的监控录像。”</p>

  “好的。”</p>

  “嗯,那就这样。”</p>

  挂断手机,泰德把手机放到一旁,然后重新拿起沾上鲜血的刀叉。</p>

  “吱、吱、吱……”</p>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切割声,泰德叉着一块滴落鲜血的牛肉,然后放进嘴里。</p>

  “吧唧吧唧吧唧……”</p>

  就在泰德不断咀嚼食物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敞开的房门外面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p>

  “啪嗒、啪嗒、啪嗒……”</p>

  听见这一阵脚步声,泰德微微皱了皱眉。</p>

  根据他的安排,整个三楼现在都由他一个人使用。</p>

  没有得到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上三楼。</p>

  不过下一刻,泰德脸上不满的神色却是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警惕。</p>

  从外面传进来的缓慢的脚步声中,泰德感受到了一种高手才有的节奏感。</p>

  “叮当。”</p>

  放下叉子,泰德撩开衣服,拔出腰间的P220。</p>

  “咔。”</p>

  打开保险,泰德右手拿枪放在桌子上。</p>

  泰德身子后仰,左手端起酒杯,一边轻抿着杯中红酒,一边静静的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同时看着房门外逐渐出现的长长身影。</p>

  下一刻,一个戴了黑色口罩和黑色黑镜的男人出现在了房门口。</p>

  扫过对方身上干净的黑色西服,泰德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脸上。</p>

  陈永仁看了看泰德右手中对准自己的手枪,又看了看对方左手中放下的酒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向泰德走了过去。</p>

  泰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走向自己,然后在对面坐下的男人。</p>

  “晚上好,泰德。呃,我这样称呼你没问题吧。当然了,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那或者换一种称呼,尼古莱?伊琴科。”</p>

  一边说着,陈永仁一边摘掉墨镜和黑色口罩,脸上露出一抹阳光般的笑容。</p>

  微笑的同时,陈永仁还左右张望了一圈。</p>

  欣赏了一遍周围金黄色墙壁上挂着的名贵油画,陈永仁的目光最后重新落在泰德的脸上。</p>

  听到陈永仁对自己的称呼,再看对方表现出来的淡定从容,泰德的眉头微微挑了挑。</p>

  从陈永仁的身上,泰德感受到了一股同类才有的气息:“你是谁,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了解我。”</p>

  “我叫陈永仁,”陈永仁完全没有把对方手中对准自己的武器放在心里,而是笑着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墨镜:“听说你在找我,所以我才想过来见见你,顺便和你好好聊聊。”</p>

  泰德嘴角咧开,露出牙齿间牛肉那腥红的鲜血:“这么说,斯拉维是你杀的。为什么?”</p>

  “很简单,他伤害了他不应该伤害的人。所以,我就送去他去见上帝。我想,上帝他老人家,肯定会好好教育斯拉维先生,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一个善良的好人。”</p>

  “善良的好人,”泰德重复了一遍陈永仁的话,然后笑着摇了摇头:“陈先生,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不太合适。斯拉维那些人的死状,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所能做出来的。”</p>

  不等陈永仁说话,泰德继续说道:“陈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你既然查到我的身份,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背后普希金先生的能量。所以,我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和勇气来挑衅我们。”</p>

  “当然是梁小姐了。”</p>

  听着这个陌生的称呼,泰德微微皱了皱眉:“梁小姐,是谁?”</p>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p>

  摆了摆手,陈永仁手中墨镜就这样在空气中晃啊晃,晃啊晃,晃的对面的泰德眼睛微微眯起:“我当然知道你还有你背后那位普希金先生的能量。不过,那又怎么样。对我来说,是人都会死。所以,对付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们都杀了。</p>

  不管敌人有多少,只要我有耐心,我就可以一个接着一个的杀下去。杀的时间长了,杀的数量多了,敌人自然也就消失了。你说是不是,泰德?”</p>

  从陈永仁脸上比明黄色的灯光还要温暖的笑容中,泰德感受到了一股说不清的寒意:“陈先生,这可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你的行为,只能说明你对我还有我背后的势力,仍然一无所知。”</p>

  “一无所知,不,恰恰相反,我对你们很了解。比如,你。”</p>

  陈永仁放下墨镜,抬起食指点了点泰德:“不得不承认,泰德先生,你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家伙。”</p>

  “有趣?”</p>

  “是的,有趣。”陈永仁点了点头:“我今天偶然看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是关于一个俄国特种兵的故事。”</p>

  盯着泰德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陈永仁淡淡笑道:“他是一个孤儿,在莫斯科出生,然后进了孤儿院。12岁那年,他被一位很有修养、很有文化,很讲究人道主义精神的作家给收养。</p>

  不得不承认,这位作家有着非常崇高的人格,他一直在力所能及的帮助周围不幸的人,收养孤儿就是他的一个慈善行为。</p>

  尽管他已经有了5个孩子,但他仍然收养了这个12岁的年轻人作为他的第6个孩子。”</p>

  看着泰德突然沉下来的神色,陈永仁脸上笑容不变,继续说着他从罗伯特那里看到的故事:“只是,这位作家不知道的是。因为从小的各种经历,这个年轻人其实是一个问题少年。他有暴力倾向,喜欢撒谎,偷东西。总之,他已经成为了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p>

  听到这里,不知何时端起酒杯轻抿红酒的泰德突然咳嗽了起来:“咳、咳、咳……”</p>

  “怎么,没事吧,泰德先生?”</p>

  迎着陈永仁戏谑的目光,泰德缓缓放下酒杯,摇了摇头:“没有,你接着说。”</p>

  嘴上虽然这么说,泰德的右手却是握紧了手中P220。因为握的太过用力,陈永仁都能看出对方手背凸起的青筋。</p>

  笑了笑,从对方的手背上收回目光,感受着对方明显急促的呼吸,陈永仁继续说起了这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有一次,这个善人发现他的钱被年轻人给偷走了。然而,善人并没有因此责罚他,仍然一如既往的关心他。</p>

  不仅如此,当这个年轻人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很糟糕,经常不及格时,这位善人也表现出了足够的理解和耐心。</p>

  之后的时间里,无论这个年轻人如何撒谎、偷窃、打架,这位善人都一直在以同情和爱来感化这个对方。</p>

  不仅这个善人如此,他另外5个孩子也在这么做。然后,经过这些‘家人’的关心和爱护,这位从未体验到被人爱护的年轻人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亲情,什么叫关心,什么叫爱护。</p>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因为,这位善良的作家,竟然让这个彻底沦为魔鬼的年轻人知道了人类间的关心与爱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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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陈永仁讲述的这个故事,泰德重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冰冷的红酒。</p>

  这一刻,泰德的脑海中,出现了曾经那一幕幕画面,以及那一群真正善良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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