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各有心思
江风没有想到段铁会大过年的亲自来新城，看来商婷露这个外甥女儿在段铁心里是极其重要的，这次自己有可能惹上麻烦了，人家既然能把电话打到自己手机上，说明人家肯定是摸了底的，以段铁的地位想查点什么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装死也说不过去啊，就道：“段厅你好，我是小江”</p>
电话那边气哼哼的道：“我在露露宿舍楼下”</p>
江风马上道：“我现在就过去”</p>
电话那头又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就挂了。</p>
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江风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可是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领导呢，就算不是大领导也是商婷露的舅舅，就算脾气不好也应该担待。</p>
江风转身进屋趁老太太不注意小声道：“露露，你舅舅来了，在你楼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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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婷露原本欢快的脸蛋顿时一变，情绪有些激动的道：“他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他”</p>
江风无奈的道：“露露，你别激动，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舅舅，顶风冒雪大老远来的，见见吧，听话”</p>
商婷露回头看了看门外的老太太，见老太太没有注意这边，胆子就大了起来，拉着江风的手幽怨的道：“是不是我不去见他你就会赶我走？”</p>
江风抓了抓商婷露的青丝，低声道：“小脑袋都想什么呢？你想跟他走就跟他走，不想跟他走我就领你回来”</p>
商婷露满眼柔情的在男人脖子上轻轻一吻，笑道：“走吧，现在就去见他，然后快点回来，我还想吃奶奶煮的饺子呢”</p>
二人来到厨房，江风笑道：“奶奶，我们出去看一会儿烟花，一会儿就回来”</p>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活儿，笑道：“快去快回啊，一会儿饺子就下锅了”</p>
商婷露笑道：“嗯，一会儿闻着香味儿就回来了”</p>
二人转身出门，大年夜哪有出租车啊，只能步行，江风又一次萌生了买车的念头，天冷脚步自然就加快了，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GA局家属区，远远地就看见一辆车打着车灯停在楼下。</p>
商婷露小手不自然的抓紧江风的大手，随后好像又意识到了什么，像触电一般的松开了，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不想过去了，你去告诉他一声吧”</p>
江风点点头走到车门口，敲了敲车窗，窗户摇下来，露出一张威严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两鬓有些斑白神情憔悴。</p>
江风打了个警礼，低声道：“段厅您好，我是小江”</p>
“哼，你胆子也太大了，露露呢？你把她藏在哪了？”车里段铁一双虎目盯着江风怒道。</p>
江风放低姿态，低声道：“段厅，露露就在大门外呢，这事儿错在我，我向您承认错误”最开始是商婷露和段云撒谎，说是去男朋友家过年，现在段铁找上门来了，江风自然不能出卖商婷露，如果江风实话实说了，就成了商婷露死皮赖脸的倒贴了，这不仅会打击到商婷露脆弱的自尊，更会激起段铁的怒火，更何况该办的事儿也办了，自己理亏，还不如把所有事儿都担下来了。</p>
段铁冷冷的看着江风，虎目满是愤怒，现在上岁数了，要放在年轻的时候，恨不得甩江风两巴掌，低声道：“让开”</p>
江风赶紧闪身，段铁一推车门下来了，理都没理江风，直接裹了裹大衣，大踏步向大门口走去。江风远远的跟在身后，给他们二人留出谈话的空间。</p>
段铁走到门口，看着小脸冻得通红，却神情倔强的外甥女儿，满肚子火儿都发不出来了，伸出手把商婷露大衣的帽子翻了起来，给外甥女儿戴在头上，满脸慈爱的道：“露露，冷了吧”</p>
商婷露对段铁的关心无动于衷，冷冷的道：“你来干什么？”</p>
段铁有些痛心的道：“露露，舅舅来接你回家啊”</p>
“回家？我没有家，就算是有也不再你那儿”提到家这个字眼，商婷露俏脸一撇，没来由的心里一酸，美眸通红，泛出点点泪光。</p>
段铁太了解这个外甥女的性格了，简直是头小倔驴，只能耐心解释道：“露露，你就别跟你二哥置气了，那个臭小子我已经教训他了，大过年的，家里人都想你，你就跟舅舅回家吧”</p>
“我跟你说了，我没有家，没有妈，什么地方都不是家”商婷露蹲下身，哽咽的道。</p>
一提起妹子，段铁也是悲从中来，但是多年宦海沉浮练就了一身宠辱不惊的功夫让他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掏出手绢递给了商婷露，道：“露露，这么些年了，舅舅家不就是你家吗？别哭了，你这样舅舅也不好受”</p>
“你家就是我家？你当年要是能对我母亲说出这么暖人心的话，也不枉你是个如父如兄的哥哥，现在说这话又有什么用？”商婷露没有接手绢，仰着臻首，任泪水淌过脸颊，美眸红肿却倔强的跟段铁对视。</p>
一提这话段铁无奈的低下了头，喃喃地道：“露露，那时候舅舅年轻不懂事儿，对不住你妈妈，但身处那个年代舅舅和你外公都有苦衷啊”</p>
商婷露一脸鄙夷的讽笑道：“嗯，我知道你有苦衷，你当时要是没有苦衷，哪来今天的段书记啊，说多了没用，我感谢舅舅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已经二十多岁了，终有一天也要有自己的家，我不会跟你走的”</p>
段铁一听这话就瞪大了眼睛，好像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所有语言在事实面前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只能痛心疾首的道：“露露，舅舅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但是咱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我是你的亲娘舅，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改变不了，舅舅这里永远是你的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舅舅也不会强迫你，你相中的舅舅一定支持，但是这事儿你要告诉舅舅一声，让舅舅见见他，最起码要让那个臭小子知道你有娘家人，也好让他有个怕的，省的受委屈”段铁之于商婷露说是舅舅但和父亲也没差两样，这时候的段铁早没了副部级大员的处变不惊举重若轻，剩下的就是一个担心嫁出去的女儿受委屈的父亲。</p>
商婷露用手绢轻轻擦拭眼泪，站起身来道：“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家里老太太还等我呢”</p>
段铁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喊了一声道：“臭小子，你给我过来”</p>
江风正蹲在不远处抽烟呢，一听段铁喊这么一嗓子就明白了，肯定是叫他呢，赶紧踩灭烟头，小跑两步过来道：“段厅，您叫我？”</p>
段铁一言不发，一双虎目盯的江风有些发毛，久居高位练就的气场压的江风有些不自然，幸好今世的江风见过点世面，要不然早让段铁吓哆嗦了。</p>
“臭小子，我把露露交给你了，对露露好点，要不然我饶不了你”段铁气哄哄的扔下一句话就再也不看江风，而是走到商婷露面前低声道：“露露，你也是大人了，好好照顾自己，往后有时间的话就回去看看舅舅，你舅妈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她也想你这个女儿”段铁一边说着一边帮商婷露系帽子带儿，系完帽子带儿，段铁转身像汽车走去，高大的身影一瞬间不再挺拔，反倒是有些佝偻，冷风吹动斑白的发丝，落寞，孤独，父亲的背影，无法言说的沧桑。</p>
商婷露捂着嘴角，不让自己哭出来，想想这个舅舅把自己养大，疼自己胜过亲生的孩子，这里边就算是有舅舅对母亲的愧疚也好，对商家的感激也好，总归是这个男人把自己养大，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但是商婷露害怕自己心软，害怕忘了母亲的遗书，害怕忘了母亲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教训。</p>
江风追上去低声道：“段厅，这大晚上的，回到江水都后半夜了，今天就别走了，去我家吃点饺子，喝口酒暖暖身子，明天再走不迟”</p>
段铁手扶着车门寻思着，他也不想就这么走了，他倒不在乎晚不晚上的，他想去江风家看看，实地观察一下这是个什么人家，他家人对外甥女咋样？外甥女会不会受委屈等等问题，但他不敢贸然留下，就点点头道：“露露那边”</p>
江风毫不犹豫的道：“我去说”</p>
段铁没动，也没做声，那就是默许了，江风转身来到商婷露身边低声道：“露露，段厅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大晚上的，别让他走了，万一路上出什么事儿，后悔都来不及”</p>
商婷露也没说话，江风就当她默认了，拉起商婷露向汽车方向走去，段铁在车边看着二人走过来，就笑了，欣慰的笑了，转身上车。</p>
江风驾车，商婷露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段铁坐在后座，商婷露冷冷的道：“为什么没带司机和秘书？”</p>
段铁一直在注视商婷露，听她关心自己，马上笑道：“大过年的，不想麻烦他们了，他们也忙了一年了”</p>
“大表哥为什么不跟着你？他们就放心你自己出来？”</p>
“我走的时候他们不知道”</p>
“现在打电话告诉他们啊”</p>
“诶，这就打”</p>
这时候的段铁不再是手握重权的一方大员，完全是个慈父，享受女儿关心的慈父，段铁唯唯诺诺的听着商婷露的招呼，完全乐在其中。</p>
没多久车就到了，几人进门，老太太在厨房听见动静就笑道：“闺女儿，回来啦，奶奶这就煮饺子”</p>
江风笑道：“段厅，您坐，我去给您沏杯热茶”转头又对着厨房道：“奶奶，来客人了”</p>
老太太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擦擦手，笑咪咪的道：“老孙子，这位是打哪来的贵客啊？”</p>
江风笑道：“这是露露的舅舅，从江水来的”</p>
老太太笑道：“原来是闺女儿她舅啊，过年好啊”</p>
段铁站起来笑道：“老婶子过年好啊，大过年的来叨扰您，实在不好意思啊”</p>
老太太摆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你是闺女的舅舅，就是我们老江家的贵客，大晚上过来累着了吧，你先喝口茶，我这就去煮饺子，一会儿咱就吃年夜饭”</p>
这顿年夜饭的参加人员简直太奇特了，四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老太太想的是招呼好孙媳妇和亲家，搞定这门亲事，别让人家挑理；段铁想的是看看这人家怎么样，别让外甥女儿受委屈，也算是给外甥女撑撑腰；商婷露想的是舅舅肯定误会了她和江风的关系，但不知如何跟江风解释；江风想的是有一天段铁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废了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