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失之东隅 收之桑榆

  王旭采用轮换进攻的疲兵战术非常有效，差不多半天滇军都处于精神极度紧张和烦躁之中，根本就没办法好好休息，连饭都不能好好吃。阵地上的滇军士兵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要不是严厉的军纪约束着，恐怕早就直接躺战壕里休息，什么事都不管了。

  此时，龙云打造的刺猬防线已经摇摇欲坠了，只要天一黑，王旭便可顺利发起总攻，明天等着看宜良的日出。

  但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龙云不是木偶公仔，也不是不通军事的农夫，更不是有勇无谋的军官，而是久经战阵、智勇双全的滇军大将，他会看不出王旭这么简单的战术意图吗，他会不采取应对措施吗？

  答案显然都是否定的。

  自接到清风山自卫军异样进攻的报告时，龙云就感觉出了不妥，到滇军士兵疲惫不堪之后，他马上就明白了王旭的目的。知道虽然知道了，但是很难有好的办法解决。

  走出防御工事，与清风山自卫军决战？

  这样恐怕是清风山自卫军求之不得的，只会败得更快更惨。

  学清风山自卫军那样采用轮换制防守？

  这恐怕是没有办法的了，滇军本来就人数不足，更何况作为防守一方需要顾及的是面，而清风山自卫军进攻的是点，随便找个点进攻都能让你疲于奔命。滇军若不想疲于奔命，那正中清风山自卫军下怀，直接趁机突破你的防线。

  龙云的宜良指挥所里来回走动了两个多小时，咬咬牙，狠下决心，喊道：“传我命令，放弃宜良城外围阵地，全部撤回城里来，依托城墙防守，同时四个方向以团为单位，两小时为限制轮换防守，另外调一个团作为后备支援部队。没有防守任务的部队抓紧休息，但是不准放松，随时准备上城墙御敌！”

  “龙帅，真的要放弃外围我们好不容易才构筑起来的完备防御工事吗？”龙云的副官程剑对放弃花了大心思打造的防御阵地感到很可惜。

  如果有其它办法，龙云又何尝想放弃自己的心血结晶呢？但是想了这么久，实在没其他办法，龙云也是很无耐，对程剑说道：“不撤回来能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恐怕弟兄们就撑不住了，这样疲惫不堪的状态如果没办法消除，那就只有任清风山自卫军宰割的份。”

  程剑还是很担忧地说道：“但是如果我们撤回来宜良城里，恐怕会自陷绝地，敌人只要将我们团团包围，就可以将我们困死了。”

  “那总不能撤回昆明吧，不说清风山自卫军的追击会让我们伤亡惨重，撤回昆明防守和在宜良也是一个样，又何必将昆明的繁盛毁于战争呢？”龙云权衡着各种情况的利弊，“这样吧，马上派人通知昆明留守处，组织一切可以组织的力量，随时前来支援我们。另外，再知会禄丰、详云的张汝骥和李选廷，让他们抽掉能抽调的部队来支援我们，他们面对的不是清风山自卫军主力，应该还有余力。”

  张汝骥和李选廷也是云南大权争夺者之一，巴不得龙云和清风山自卫军两败俱伤呢，程剑对他们是否会派出援兵深表怀疑：“他们要是为求自保，不顾大局，按兵不动，那怎么办？”

  龙云显然对张汝骥和李选廷两人派出援兵没什么信心，说道：“真是这样的话，看守城之战能否消耗清风山自卫军实力，达到我军有实力可以与之决战的程度，否则就寻机突围回昆明，再作打算吧。”

  滇军收缩防线撤回宜良城内后，清风山自卫军的袭击疲兵战术就失去了作用。而且城墙上的滇军居高临下，很容易就给稍微靠近的清风山自卫军造成不小的伤亡。见到疲兵战术失效，王旭果断停止了进攻，避免部队伤亡扩大。

  一连数日，清风山自卫军都没有任何举动，和滇军保持着僵持状态，因为王旭实在是不想用人命去填出一条破城之路。

  而这持续了几天的对峙状态却被一条请求援兵的报告轻轻地打破了。

  陈明贵派人来报说数日来的拖延作战而不强攻，张汝骥和李选廷的部队已经渐渐失去耐性，警戒逐渐放松下来了，正是一举击败他们的好时机，只是兵力不足，所以请求王旭派出援兵配合作战。

  得到这个消息王旭大为高兴，当即拍板决定派刘鸿发率领快速反应旅前去配合陈明贵作战，还特别调了十门野炮过去，剩余的100发炮弹更是爽快的调拨了。不但如此，王旭还要求唐继尧组织起他在昆明的残余力量，随时准备配合突破禄丰、详云防线的陈明贵部队攻取昆明市。

  如果能在另外一线有所进展，击溃张汝骥和李选廷，在龙云反应过来之前夺取昆明，扫荡滇北，那剩下孤立无援的龙云，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吗？

  为了避免暴露西线作战，麻痹和扰乱龙云的思绪，王旭再次下令不分昼夜地轮番佯攻，袭扰滇军。

  龙云对清风山自卫军不停地作无用功感到疑惑不解，但也没办法猜到王旭到底想干什么，只得一边加强防范，一边派人出去加紧催促昆明留守处和张汝骥、李选廷。

  刘鸿发率领快速反应旅马不停蹄地往陈明贵的西线驰援而去，就是那十门野炮和炮弹也凑出十辆马车硬是搬运了过去，用奇迹般的速度赶赴西线战场，事后王旭想起还是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刘鸿发的援兵一到，陈明贵遵照王旭的指示立即发起攻击，在最后100发炮弹的掩护下，清风山自卫军士兵对警惕性不高的滇军发起了冲锋。刘鸿发的快速反应旅更是不顾休息就在配合进攻，不断地冲击滇军防线的两翼。在如此猛烈的打击下，警戒力量本来就不是很强的禄丰、详云防线顿时土崩瓦解，张汝骥和李选廷部队纷纷溃散逃跑。张汝骥被流弹击中，当场死亡，李选廷被俘后试图逃跑被不明其身份的清风山自卫军士兵开枪击毙，两个有机会问顶云南大权的滇军枭雄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结束了人生历程。

  清风山自卫军顺利突破了滇军西线防守，扫除了进攻昆明的障碍。从溃兵处得到兵败消息的昆明留守处立即发动全部力量防守昆明，同时紧急电告龙云这一情况。得到消息的龙云大惊失色，欲要撤出宜良，回防昆明，但此时王旭又下令将宜良团团围住，滇军一时不法突破清风山自卫军的包围。

  就在龙云考虑要不要不顾一切代价，拼着重大伤亡冲出包围，回防昆明的时候，陈明贵已经逼近昆明并展开了进攻，与此同时唐继尧隐藏在暗处的力量突然全都冒了出来，趁机在昆明市区制造混乱，打乱了滇军的防守布置，短短的几个小时，昆明市的滇军便失去了抵抗力量。控制了昆明市之后，清风山自卫军更是不费吹灰之里，顺势荡平了滇北地区。

  此时的宜良就如同在汪洋大海中孤立无援的孤岛，还有随时会沉没的危险。

  得知大势已去的龙云痛恨交加，理智告诉他已经没办法扭转局面了，但是就这样投降他又实在是不甘心，更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