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辞行
在碧轩阁又留了大约一月，重建门派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p>
正如忆柳忆秋所言，任与风之事反而给了碧轩阁一个重生的机会。</p>
她到临海的时候，正是碧轩阁越来越式微的时候。人少，有灵根的少，高资质的更少，再加上只收女修，男修想要成为碧轩阁正式弟子，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公平的环境，造成激烈的矛盾。</p>
碧轩阁虽然并不无故欺侮他人，可作为临海惟一的门派，难免霸道，这种霸道被粉饰在太平之下，可其实暗流汹涌，一旦有了突破口，就会造成灾难。</p>
但是谁也没想到，碧轩阁会遭受这样一场灾难。最出色的也最有可能结丹的弟子叛变，三位结丹长老全部陨落，几乎被灭派……</p>
而同样倒霉的是临海的散修，他们一样活得战战兢兢，于是化解了矛盾，站在了一起。再加上碧轩阁重建之后，卫浩岚宣布从此以后只收女修的门规废除，更是推动了碧轩阁的形象改变。</p>
从此以后，碧轩阁不仅仅是女修的门派，也是临海的门派了。</p>
至于门派内部，已经决出了两位临时长老，其中之一便是唐慎。这小子二十年勤奋修炼，进步神速，再加上人才凋零，竟然成了碧轩阁第一高手。昔年空有一张俊俏的脸，而被所有男修敌视的软弱公子，竟然脱胎换骨，着实令人惊讶。</p>
而这对陌天歌来说也是好事。唐慎成长起来了，那么卫浩岚就不是孤立无援的，如此她就能快点离开了。</p>
于是，陌天歌就此向卫浩岚辞行。</p>
卫浩岚倒是想留她，可看她去意坚决，又确实在临海留得太久，也就不多说了。</p>
到底共患难一场，如今又是同一条船上的战友，临行之前，卫浩岚亲自来送。</p>
“叶长老，这些是门中长老的供奉，你这一走，也许几十年都不能再见，我就一次给你吧。”</p>
看到卫浩岚真诚的笑容，陌天歌接过乾坤袋，摸了摸。这个份量，最起码也有上万灵石，对临海的修士来说，着实是笔巨款了。</p>
“掌门，如今门派刚刚重建，正是灵石大用的时候，这上万灵石，可着实不少，给了我没关系吗？”</p>
卫浩岚笑道：“如果是几天前，也许我舍不得，不过现在嘛，没关系。”</p>
“哦？”陌天歌不解，“这是为何？”</p>
卫浩岚故意不说：“你猜？”</p>
陌天歌想了想：“莫非寻到什么宝贝了？”</p>
“没错！”卫浩岚笑吟吟道，“前几天，门中弟子来报，在海中发现了一座灵石矿，离海不远，没有高阶妖兽，完全可以挖掘。”</p>
“真的？”陌天歌惊喜，这可真是雪中送炭，“恭喜恭喜。”</p>
“同喜同喜。”卫浩岚笑咪咪，“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碧轩阁没有在这次劫难中垮掉，现在喜事连连。”</p>
“这么说，我走也走得安心。”</p>
提到这个话题，卫浩岚又有些不舍：“叶长老，你这一走，我可真有些舍不得。”</p>
陌天歌笑道：“舍不舍得，终会再见。”</p>
“这么说，你还会回来的？”</p>
“我既然受了客卿长老的位置，若是有空，自然会回来看看。”</p>
卫浩岚点点头，又叹道：“修仙之人，不该如此执着，这我是知道的。叶长老如此坦荡，想必一定会结丹成功的。”</p>
陌天歌抿嘴而笑：“成不成功，还是要看天意。”顿了顿，又道，“此次回山，我会直接闭关，直至结丹。我想，我们就算能再见，想必也要几十年后了。”她现在是筑基后期，后期到圆满，最起码也要花一二十年，结丹若是再失败几次……虽然她资质今非昔比，可晋阶这种事，没有万无一失。</p>
卫浩岚听了此话，便问：“那我们要找你怎么办？可否去玄清门？”</p>
陌天歌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这是万里传音符，我封了一缕神识在里面，若有急事寻我，捏碎了我会立刻感觉到，到时尽量赶来。”想了想，又道，“若要寻我，到玄清门求见就是，我乃清泉峰靖和道君门下弟子，名字是陌天歌。”</p>
卫浩岚接过传音符，想了想：“叶长老，你原来好像是说，你是玄因道君门下？我应该没记错吧？”</p>
陌天歌只好道歉：“抱歉，我没说实话，其实我的师父是靖和道君，玄因道君是我师父的首徒，我筑基之前一直由我这位师兄教导。”</p>
“……原来如此。”卫浩岚叹息道，“你师兄也是元婴修士……看来你师父相当了不起。”</p>
“我师父……很好。”想到靖和道君，她微微一笑。二十多年不见，她很怀念那个不着调的师父，虽然总是为老不尊，总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脾气古怪，像小孩一样善变，可待她却是真心的。</p>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最后去传送阵。</p>
却见卫浩岚带着陌天歌左拐右拐，不知拐了多少个弯，终于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小楼。</p>
这处小楼，明显破败了，外面却有完好的阵法，卫浩岚花了些力气，才将这些禁制打开。</p>
陌天歌惊奇：“掌门，难道传送阵在这里？”她听说通往外面的传送阵十分神秘，这二十年间，任与风也曾想用这个阵法去外面，可是却一直没找到，居然就在这个平常的小楼里？</p>
卫浩岚笑道：“没想到吧？其实我们不走这边的，议事大殿有一条地道通往这里，如果有弟子在外出，就走那条道。我们好几年才会派一批弟子出去，又是心腹弟子，所以秘密保护得很好。”</p>
陌天歌点点头，环视四周，心中却想起曾在紫微洞府中遇到的颜若书等人。当初认识她们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会跟碧轩阁有这样的纠葛，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了碧轩阁的客卿长老。正好这二十年碧轩阁经历了一场大难，失踪的弟子太多，也没人再去问她们的下落。</p>
不过，这事她也不必挂心，不管怎么说，颜若书三人的死都跟她毫无关系。</p>
“掌门，叶长老。”进了小楼，沿着石阶到了地下，守着地道的弟子向她们躬身行礼。</p>
卫浩岚点头，领着陌天歌到了最里间。</p>
这是一个极复杂的星图阵法，上面点点光芒，暗合某种星相，细看，又有一些特殊的差别。</p>
看到她的目光，卫浩岚道：“天魔山有古怪的限制，所以普通传送阵，无法传送过去。我听原来的长老说，这传送阵是一种古传送阵，也不知祖师从哪里寻来。”</p>
“原来是这样。”陌瑶卿的阵法造诣果然也相当出众，可惜她那本手记里没有太多的记载。</p>
“叶长老，”没有立刻送她进传送阵，卫浩岚轻蹙着眉头，到最后却又失笑，“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又婆婆妈妈了。”</p>
陌天歌也笑。二十年相处，卫浩岚的性子她甚是喜欢，果决，重利，喜欢权衡，下得狠手，但也豪气，爽快。人无完人，修士之中，能遇到这样的女子着实不易。</p>
卫浩岚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两年，我先瞒下你的行踪，只说你闭关如何？虽然唐师弟如今也不错，可到底还是太嫩了些。”</p>
陌天歌不自觉地点头，反应过来，却又笑道：“掌门，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唐师弟还比我大一些呢！”</p>
“修仙无年龄。”卫浩岚笑，“你虽然年轻，却十分老成，这是唐师弟怎么也赶不上的。”</p>
这话说的……陌天歌都要反省一下自己了。虽然年轻，却十分老成，这话……岂不是说她的心态比实际年龄老得多？唔……这说法对女子而言，总觉得未老先衰似的，虽然作为一个修士，老成一些更好。</p>
话终于说完了，陌天歌踩上传送阵，卫浩岚亲自布下一颗颗灵石。</p>
“那……我先走了。”</p>
卫浩岚笑：“后会有期，叶长老……哦，不，我还是喜欢叫你叶道友。”</p>
陌天歌拱了拱手，传送阵的光芒亮起。</p>
最后关头，陌天歌却想起一些事，匆忙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丢了出来：“掌门，这是……”还没说完，人已消失在传送阵中。</p>
卫浩岚诧异，捡起地上的小匣子，打开，却是磊得整整齐齐的一排排的玉瓶。</p>
她取出一个玉瓶，拔起瓶塞，脸上掠过惊喜，急忙忙再次打开第二个玉瓶，第三个……惊喜越来越浓，到最后，卫浩岚紧紧抱着匣子，望着已经空空如也的传送阵，说了一句：“叶长老，多谢了。”</p>
第一个瓶子，是筑基丹，第二个，是培元丹，第三个依然……这些丹药，足够培养出一批筑基修士，甚至可以供养一个筑基修士直到筑基顶峰。</p>
这位叶长老，收了碧轩阁的供奉，到底不是白收。</p>
传送阵光芒散去，陌天歌已站在昆吾的土地上。</p>
她轻轻嗅了嗅空气中浓郁的灵气，再看看远处的高山连绵——昆吾，确实是昆吾，她终于回来了！</p>
还没抚平激动的心情，远处的天空亮起一道光芒，这道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却是一根发着光的羽毛。</p>
陌天歌伸出手，羽毛落在她的手心，变作一张符纸。</p>
这是玄清门的门派传讯符。（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