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疲劳的我
大概是因为拥有了“艺术之星”才能的关系，我的讲述比以往要生动许多，这也让我的话更容易被四家主接受一些。我在叙述之中略过了艾尔西娅这个环节，只是说自己遇到了一个自称邪神之子的神秘人，至于这个人的目的，我也没说实话。</p>
这样下来，我说出来的实话也没几句了，若不是现咱表演水平大增，估计一下就能被张费朗看出破绽。</p>
看来艾尔西娅不愧是未来女神，连给我开发新“才能”都这么有预见性！</p>
张费朗听我说完遭遇邪神之子的整个经过后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开始沉思。这样的张费朗看起来像是个忧郁的文学青年，我知道他正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所以也就没打扰他，开始安静地等待。</p>
陈无极趁老大在思考的空闲时间，向我介绍他的两个兄弟。四家主里陈无极是最小的一个，也是最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一个。陈无极的另外两个兄弟，脸上刺青的那个叫沈贝尔，像个书呆子的那个叫冯丹尼。</p>
我就纳闷了，这四个人的名字怎么听起来都那么别扭呢？</p>
不管怎么样，人陈无极是介绍完了。沈贝尔和冯丹尼看起来也都不像爱跟人说话的样子，我们闲聊了几句也没继续下去。等到我们都安静下来，张费朗已经慢慢把头抬起来了。</p>
首先提问的是陈无极：“想到什么了？”</p>
张费朗有些吃力地点点头：“祖先留下的记忆太多，找有用的太吃力……邪神之子这个名字能让咱们产生本能的抗拒反应，说明他以前必定非常强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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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家族不是都有千年历史了吗？”我不明白，“据说这个邪神之子的历史也不过是几百年而已。”</p>
陈无极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警惕之色大盛：“你怎么知道邪神之子有几百年的历史？”</p>
“看神话典籍看的。”我脑海中的艾尔西娅几乎立即告诉我如何扯谎，“在最少有三种关于诸神国度的介绍里都提到了邪神之子流落人间的故事吧？而且这些书的写作时间都很晚，是最近几百年。所以我推断这家伙在人间最少也有几百年时间了。”</p>
张费朗似乎刚才搜寻祖先记忆用了很多的体力，喘息了一下才挥手阻止陈无极和我之间的对话。</p>
“你们不要讨论这个了，没有意义的……邪神之子如果真的已经出现了，而且找过岑梦无，我想我们都要面临今生最大的一次危机。”</p>
我吓了一跳：“你什么意思？”</p>
张费朗脸色苍白地看着我，虽然表情还很平静，语气却变得有些悲哀：“因为……邪神之子以前曾经在西方出现过，他还曾经接触过我们的祖先，说出了一个让我们祖先屈服的条件。”</p>
不用张费朗说，我已经知道银狼开出的条件是什么了。</p>
陈无极显然也已经猜到了，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沈贝尔和冯丹尼的反应速度不比陈无极慢，这两人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憧憬和不解。</p>
张费朗看了我一眼，只有我还用高明的演技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因此为了照顾我能听懂他的话，张费朗还是说出了当初邪神之子开给他们四个家族的最大诱惑条件。</p>
“邪神之子想到了不用信仰之力，也不用燃烧生命，能让我们的魔法力量一直强大的办法。”</p>
不得不承认，银狼几百年前就是个很懂得心计的人。仔细想想，当初在主神大人的身边当宠物当了几百年，人间这些利益纷争银狼当然不放在眼里。穷人想要财富，有钱人想要力量和权力。懂得了这些游戏规则，银狼又怎么可能不在人间拥有强大的势力？</p>
“你们的祖先拒绝了？”我想到陈无极曾经对我说过，他们现在的魔法力量都源于燃烧生命。</p>
张费朗说出了比我想象更震撼的答案。</p>
“我们的祖先曾经和邪神之子有过一场战争。”</p>
“因为战败，才继续辗转来到这里？”</p>
“没有人赢。”张费朗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在祖先记忆里看到的记载，“我们的家族死了很多人，邪神之子也没再出现过。”</p>
“现在出现了怎么办？”我毫无责任心地把问题推给了张费朗，虽然邪神之子干脆就是我招惹来的。</p>
张费朗轻轻一挥手，一本金属外壳的巨大典籍从密室的一个角落飞过来。在我们四个人的热切注视吓，这本典籍外壳上发出熠熠光辉。张费朗的手轻轻放在书的金属外壳上，书页开始自动翻动。</p>
看到如此炫目的魔法，我恶毒的小心灵控制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是不是人有了魔法之后都开始变得生活不能自理？这帮人现在难道连翻书这等简单的动作也懒得做了么？”</p>
“我们无力战胜邪神之子。”张费朗首先说出了让大家都挺崩溃的结论，随后又说道：“所以我们要尽量回避跟他之间的冲突。”</p>
这算什么狗屁结论？翻自己家族的上古典籍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吗？</p>
我正在心里嘀咕，张费朗又继续说道：“按照岑梦无的说法，邪神之子是大能神，他在人间几百年，必有所图。如果没有特别重大的利益冲突，我们的立场绝不可以太过强硬。”</p>
这话显然是说给我听的，张费朗是个非常稳健的人，他既不相信我所见到的是邪神之子，也不打算正面跟邪神之子对抗。</p>
我明白，对于四家主来说，跟楚昭然这样的人硬碰硬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如果真的涉及了传说中的人物，他们的态度肯定比我还谨慎。</p>
这倒是让我更见看清了一点，不管是有着神秘血统传承的古老家族也好，还是神灵之间的抗衡也好，除了有钱之外，实力还是最重要的部分。只有有了实力，才有说话和做决定的权力。</p>
想到这里，我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p>
陈无极曾经说过，他们现在所拥有的神奇力量都源于消耗自己的生命。邪神之子对四个家族的祖先承诺，能带给他们永恒的魔力，不必再透支生命。</p>
艾尔西娅在诸神国度里拥有比邪神之子更高的神格，一定也有改变四家主现在命运的方法。</p>
——这么说来，这四个年轻人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和艾尔西娅的关系吧？</p>
想到这一节，我把自己的想法偷偷说给艾尔西娅听。女神听了我的担忧，表现得倒是很平静：“人类，不必担心，他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p>
“你怎么知道？”</p>
“我就是知道。”</p>
对于艾尔西娅来说，这种答案已经足够。艾尔西娅别的能力我不了解，这个感知能力确实强大无比。邪神之子出现之前不知道距我们多远，艾尔西娅随随便便就感觉到了。</p>
既然四家主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我觉得我留在这里也是多余，正打算起身告辞，张费朗叫住了我。</p>
“岑同学，等一下。”</p>
“唔？”</p>
我抬起的屁股又坐回到冰冷的石头椅子上，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俊朗青年。张费朗的神色之中依然有着让我看不惯的平静，只是周围一跳一跳的微弱荧光，才让他有一种稍微活跃一点的感觉。</p>
“岑同学。”张费朗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继续说下去，“我看得出你心有疑惑，尤其是对我们的目的，是吧？”</p>
这个我承认，我在心中设想了无数次四家主的目的，总是没有一个很好的答案。</p>
“我有的东西你们都不稀罕。”我耸肩，“我就不明白了，我哪里好，最近连黑社会老大看我都比较顺眼。”</p>
陈无极在旁边嗤笑道：“是啊，女人看你更顺眼呢。”</p>
“关于你的事……”张费朗低头沉吟了一下，没有理会陈无极的插嘴，对我说道，“我想现在跟你说可能还不到时候，不过我希望你放心，我们并不是因为你身上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才接近你。”</p>
“那是为了什么？”</p>
张费朗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兄弟，摇头道：“现在我还不能说，说了也只是给你增加负担。等到适当的机会，我会告诉你答案。”</p>
能得到张费朗这样的尊重，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有起身告辞，依旧是陈无极送我出别墅。</p>
这次陈无极没有施展让我头晕目眩的魔法，我们坐着他那辆老爷车从市郊的一个偏僻位置往回开。路上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不断变换，我忍不住感慨：“没想到在这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别墅，你们不怕被别人知道？”</p>
陈无极冷笑一声：“普通人能看得到也算是本事了。”</p>
“……”</p>
我发现大家境界果然差很多，我还是不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自取其辱了。</p>
车子慢慢驶回市区，周围的风景渐渐被高低错落的楼房取代，看到这些混凝土钢筋浇铸而成的东西，我的心情竟然比刚才在郊外时还要平静许多。</p>
看来还真是在城市里呆得习惯了，纵然不喜欢，也只能在这里生存。</p>
“直接回家？”陈无极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问我。</p>
我点点头，跟四家主碰头之后，再想到那个强大又诡异的邪神，我的内心没来由地一阵疲倦。这种疲倦之中，也夹着一丝兴奋。习惯了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我，终于找到了能刺激自己麻木心情的方向。艾尔西娅也好，艾雪也好，四家主也好，他们带给我的，已经不是往日我所习惯的那种生活了。</p>
“你真的见到邪神之子了？”陈无极似乎也在回味刚才我的讲述，又问了我一句废话。</p>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我闭上眼睛，随即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女神灵魂的模样，“不过那人看起来很强也很狂，我说现在都是和平年代了，除了放浪师哪来那么多奇怪的人啊？”</p>
陈无极笑笑：“现在的世界只是局势更稳定而已，本质上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的。”</p>
我点点头，这个我知道。艾尔西娅也曾经说过，这个世界的人越来越少拥有超能并不是因为人们变弱了，而是诸神们对人间力量的一种微妙调节。只有人类自身没有了强大的实力，许多**才好遏制，许多平衡才得以实现。</p>
想到银狼在我家里的表现，我忽然问道：“邪神之子好像跟他爹关系不太好？”</p>
“邪神鲁基是个伟大的人物。”陈无极把着方向盘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感慨，“我们的祖先亲身经历过宗教战争，他们知道上古时代许多记载都是真的。诸神国度也好，东方的天界神佛也好，巨神国度也好，神圣天国的诸神也好，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这些势力没有一个是单打独斗，只有邪神鲁基一个人游走在各大势力之间，又从未有人能消灭他。”</p>
联想到诸神国度里那些强大的势力纷争，陈无极的话让我也有些佩服起邪神鲁基来。想象一个独来独往的邪神在众多自诩正统的神灵之中穿梭自如，那等实力和智慧，已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p>
其实说起诸神国度的那些内幕，陈无极只能算幼儿园水平，我身体里的那个艾尔西娅才是资深老手。听说诸神国度里爱慕艾尔西娅的人多如狗，恐怕许多人的秘密也就因为这种爱慕而纷纷主动说给她听。我和陈无极又随便说了几句之后，我到家了，陈无极告辞临走之前我嘱咐了他一句。</p>
“少年，不要忘了帮我想办法解决楚昭然的问题，我是个穷学生，在学校里打架可掏不起罚款。”</p>
“行了行了，别像个娘们似的念念叨叨了。”陈无极不耐烦地挥挥手，“还有一个多星期就是光辉聚会了，你好好想怎么让艾雪别到时候临阵逃脱就行，别的我来操心。”</p>
送走陈无极，我在门口没看到小蝉的身影，心说这丫头终于放过了我一晚。</p>
邪神之子的出现一下子让我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更可怕的是四家主这样的强人也不敢跟他做对。坐在沙发上，我想了足足有二十分钟，也没想到能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难道到时候真的让艾尔西娅带着我上诸神国度去偷东西？</p>
因为实在太疲倦了，我坐在发上就睡着了。睡梦之中的我似乎看见了一些碎片一样的画面，那些画面有着风格完全不同的色彩，在梦中我极力想要拼出一张完整的图像来，始终没有成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