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胡思乱想
将乱民赶走之后，何越回到山下大营，才进入营帐就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他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说实话现在他还真的有点不敢见这个女人。
“何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有多少伤亡？”梁津见何越刚进来就有些发愣，不禁朝他问道。
“完胜。”
“完胜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人都没有损失，那些只是被人蛊惑的乱民，只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是被人利用了，他们就会乖乖地退走。”何越说着看了何雁一眼，似乎有意跟她保持距离。
“可是这些乱民却让人束手无策。杀不是，不杀也不是。”何雁叹了口气道。
这个美女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让人有一种想不顾一切去帮助她的冲动。
梁津笑道：“你们慢聊，我有事先走了。”
何雁看着梁津逃难似的离开之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笑道：“你们两人真是有点奇怪，要是换了别人现在估计赶都赶不走了。”
何越一副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朝一旁的椅子指了指示意何雁坐下说话，接着朝何雁问道：“大小姐这次是要回健康？”
“是啊，也只能去健康了，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办法。”
“以后还会回到会稽吗？”
“看情况。”何雁顿了顿解释道：“如果会稽还有我们立足之地，我们当然不愿意放弃，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只好另起炉灶了。”
何越点点头道：“我看你们应该还是会回来的，虽然经过一场大乱，不过这里毕竟是你们经营多年的地方，只是想在短时间之内回来恐怕有点困难。这场骚乱不是一年半载能给结束的。”
何雁点点头道：“只要看太湖平静得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就知道你在这里下了很大的功夫，没想到你来这里的时间不长，居然已经控制了整个太湖。”
何越摇头道：“动乱刚起，朝廷一时半会不可能派兵前来，太湖现在虽然还在我的控制之下，但是至少还要撑上两个月时间。真希望那个孙恩会一直留在会稽不出来，那样的话就好了。”
“两个月时间？确实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说起来也好笑，谁能够想得到大半年前两个孑然一身到来的人居然是能够守住最后的这块最重要的地方。如果朝廷派人前来你会怎么做？”何雁不自觉地替眼前这个少年打算起来。似乎这样的问话对何雁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何越想了一会之后，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据实回答：“如果朝廷派人前来，我会尽量保证健康到太湖以及太湖到钱塘的水路畅通，最大限度地让他们将人源源不断地投向这个地区。顺便将吴兴城握在手里，然后看看是不是能够跟前来的人配合将孙恩赶回海岛。”
“你想占据吴兴郡？”何雁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问道。
何越点点头道：“现在我们这批人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不找个地方落脚以后怎么办？我们实力不强也只能占据这个地方了。”
“你为什么不想拿下会稽，如果你要得到会稽的话，我绝对不会反对。”
听着何雁的话，何越一阵错愕，这话中的包含的意思太多，让他想了好一阵。
过了好一会，何越才嗫嚅道：“我想跟大小姐的王家没有多少关系，我之所以会看重吴兴这个地方也是到这里之后才决定的。主要是这里靠近太湖还有钱塘的出海口。”
何越的话让何雁有些茫然，出海口这个词很容易明白，但是这有什么作用她很难理解。更让她觉得诧异的是眼前这个少年说的话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掷地有声，那么可靠。
何越见何雁不语问道：“大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何雁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好了，我不耽误你了。该走了。”
何越心神不宁地将何雁送出大营，心里暗忖，一个女人没什么事情来找自己干什么？这……希望自己是多心了。
数日之后当何雁从太湖启程北上健康的时候，何越的小小军队也遇上了大麻烦。随着东南八郡群起响应，袭破会稽的孙恩野心也极大的膨胀起来，他开始派人接管各个大城，虽然这批流寇在何越眼中不值一提但是他们胁裹百姓数日之间变得声势浩大。
因为这些骚乱是发生在征调免奴为客者入京服兵役，所以一些不愿失去佃客的小地主们也纷纷加入其中，这让孙恩的势力变得更加复杂，而驻守在太湖边玉龙山上的何越等人在这个最后的据点所承受的压力也逐渐增加。
大营内，何越梁津还有一众手下聚集在一起召开紧急的军事会议。梁津朝众人道：“目前形势严峻，北方义兴郡和吴郡已经被孙恩的手下接管，虽然他们只顾破坏抢夺，但是由于信奉五斗米道者众多，因此可以说满城乱民皆为敌也毫不过分。”
梁津的话一出口，除了江大龙这个极其彪悍的人之外，另外的手下纷纷色变。何越见此马上解释道：“不过虽然如此，我们也并不是没有办法。东南八郡响应孙恩者众多，但是在这之中并非所有人都虔诚地信奉五斗米道，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那个毫不存在的水仙献出生命。孙恩的手段不过是以乱民胁裹乱民，事实上大部分人只是迫于形势为贼所逼而已。因此只要对我们当头棒喝，他们就能够清醒过来。”
一众手下看着何越，虽然主将说了这么多，但是他们也就听出在这么多的乱民中大多数是被孙恩胁裹的百姓，并不是诚心要帮助孙恩造反的。只是要如何分化那些被迫的百姓跟顽固的造反者，这些人心里还没有底，纷纷将目光投向主将等待他进一步解释。
何越顿了顿接着道：“这件事情需要我们下很大的勇气，那就是杀人，必须杀很多人。”
“大人……”
一个手下刚想说话，被何越挥手打断，“面对这样的形势，我们是不得不这么做。打个简单的比方，面对一个犹豫不决的敌人和一个会造成极大破坏的敌人，如果你是乱民你会怎么选择？毋庸置疑，是人都会选择犹豫不决的敌人，这就是乱民被孙恩胁裹的道理。如果我们再拿不出相应的手段来，那么遭遇就会跟那些窝囊的官吏一样。”
“大人，但是这样的乱民杀不尽杀，难道要将东南八郡大部分的人都杀掉？”江大龙粗犷的声音质疑道。
“并非如此，你之所以会有杀不尽杀的想法是因为我们的手段不够的问题。我们必须让来犯玉龙山的乱民知道，我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比孙恩更加可怕，只有让他们知道这样的事实，他们才会选择别的路来走。一个破坏极大的敌人和一个要你命的敌人，你会选择哪个？”
“当然是选择孙恩，谁会愿意把脑袋平白送给别人？”江大龙咧出一个大笑，已经明白到何越的意思。
何越正色地道：“但是事情并不是光杀人就能够解决的，我们必须进行宣传，此前我们不是杀了不少人吗？我会着手派人到附近各郡播散消息，让骚乱的乱民知道我们的可怕。嘿嘿，现在我们要的不是英明神武的形象，而是铁血的形象，让人知道要是敢来犯我们玉龙山，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字。”
梁津等这群人消化掉何越的意思之后接着道：“所以，现在我们要求大家对于敌人要尽量使用雷霆手段，而且凡是遇到妖言惑众者必杀无赦。”
“如果是俘虏呢？”一个手下小声地问道。
“杀，一律杀掉，暂时我们不需要俘虏。不管是孙恩的手下还是乱民都一样，只要来犯太湖周边一律杀光。不过要是有人来投军，一律接收，而且极尽所能地友善对待，若是被我发现有人虐待下属，定然军法从事，决不姑息。当然为了避免有人混入我们的队伍中，所有新来投军的人编成一组，柳贺维。”
“属下在。”
“以后新来投军的人一律有你负责训练，有发现刺探军情者，立刻上报。”
“是，大人。”
梁津见何越把具体事情安排下去了，接着对一众手下道：“这次召集你们来就是要说明这个问题，在朝廷派出大军来之前，东南一带，我们就是正式军队，太湖周边不容有任何闪失。谁要是承受不了这种压力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若以后在交战时有谁犹豫不前，以人命为借口，斩！”
江大龙粗野的声音响起：“死都不怕，还怕杀人吗？大人请尽管放心，江大龙绝不敢有负大人期望。”
一众手下跟着轰然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