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塞上牛羊之约
聚贤庄大战让乔峰收获了阿朱这个红颜知己，这两人的组合让无数读者羡慕。</p>
“徐乐太会描写女主了！”</p>
秦明赞叹道。</p>
在天龙众女中，阿朱的形象一开始实在算不上夺目。</p>
在她之前，钟灵、木婉清、阿碧已先后登台，钟灵之天真烂漫，木婉清之明艳爽丽，阿碧之温柔秀雅，都已在读者心中留下深刻印象。</p>
自古的小说家，写一个关羽，必定配一个张飞，为的就是两相对应，不失平衡，朱碧双姝也是如此。</p>
从段誉眼中看来，阿朱只是一个精灵顽皮的小丫头，有一手易容的好本事，正好与阿碧一动一静，绛红翠绿，好看煞人。</p>
王语嫣出场后，段公子满心满意都是神仙姊姊，哪里还能再分出眼睛瞧阿朱？</p>
所以阿朱一开始只是衬托王语嫣的绿叶。</p>
阿朱的容貌也不出众。</p>
前有木婉清如“新月清辉，花树堆雪”、“玉盛明珠，花凝晓露”，后有王语嫣语笑嫣然，惹得段公子魂为之勾，魄为之摄。</p>
而阿朱只是“鹅蛋脸，眼神灵动”。</p>
倘若是别的小说家，阿朱这种设定必然是配角命运，可徐乐毕竟是徐乐，他悄悄将阿朱扶上女主位置，如梅枝斜逸，曲径通幽，读来奇峰迭起，不落俗套。</p>
徐乐以淡笔写阿朱，看似不经意间，已刻画出阿朱可贵的性格，用阿朱衬托阿碧、王语嫣的同时，也在用诸女暗衬阿朱。</p>
阿朱忠勇聪慧，少林寺何等所在，连乔峰这样的身手，潜入也要步步留心。</p>
阿朱一个武功低微的女子，却溜进少林寺，成功盗走少林寺至宝《易筋经》，原因却只是要为慕容公子出口气，可见其忠勇。</p>
阿朱识大体，听香水榭指点群豪戏一幕，相比于王语嫣卖弄学问挑拨是非，阿碧怯怯诺诺不知何为，阿朱明显有主意，有主见，处理事情分寸得当。</p>
有以上优点，阿朱仍不脱小儿女之娇俏可爱。</p>
易容三戏鸠摩智，出言调侃赵钱孙，精灵顽皮，活泼伶俐，一颦一笑都跃然纸上。</p>
阿朱出场前期，徐乐笔墨虽淡，却是慢慢堆砌，不让阿朱与众芳争艳，却赋予其独有的风姿。</p>
杏子林中，乔峰纵有绝世武艺、过人谋略、宏阔胸怀，能将一场叛乱消弭于无形，也终究抵不过“契丹人”三个字。</p>
胡汉恩仇，须倾英雄泪。</p>
从北乔峰到契丹萧峰，从人人敬仰的丐帮帮主到杀父弑母、打死恩师、刻薄寡义、猪狗不如的野种，什么都变了。</p>
朋友不是朋友，兄弟不是兄弟，人言纵可不惧，内心的矛盾又怎么解决呢？</p>
自己这么多年杀害的辽兵辽将竟都是自己的同族，数千年来侵犯中原的胡虏竟都是自己的祖宗，提携自己的汪帮主原来是杀父仇人，自己尊敬的智光大师也是帮凶。</p>
造化弄人，这真是造化弄人。</p>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真正的英雄本质上就是英雄，与他的出身毫不相干。</p>
阿朱是懂得这个道理的。</p>
所以她不相信乔峰会杀父杀母杀恩师，所以如同巨眼识李靖的红拂女一般，她毅然决然地、毫无保留地跟随着乔峰。</p>
千夫所指，我就帮你分掉五百，百口莫辩，我就帮你查清真相。</p>
“完美的情人，是一定要有一致的三观的，郭靖和蓉儿，杨过和小龙女，都有固有的矛盾，因为爱而互相妥协，这也很好，但是阿朱和乔峰的爱情，完美的像一个梦。”</p>
徐文非常羡慕阿朱和乔峰的爱情。</p>
阿朱是听香水榭养出的江南女儿。</p>
虽是婢女，却有自己的丫鬟仆役，可见娇养非常。</p>
而乔峰呢，则是彻头彻尾的江湖糙汉，这两个人从根上起就是不同的，然而却有相同的三观和志向，从未要求对方为自己改变过。</p>
乔峰道：“我便是自己问心有愧，这才难过，那日在杏子林中，我弹刀立誓，决不杀一个汉人，可是……可是……”</p>
阿朱道：“聚贤庄上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向你围攻，若不还手，难道便胡里胡涂的让他们砍成十七八块吗？天下没这个道理！”</p>
乔峰道：“这话也说得是。”</p>
他本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好汉，一时悲凉感触，过得一时，便也撇在一旁。</p>
这是等了乔峰五天五夜的阿朱。</p>
“只有阿朱，天真而又慧黠的阿朱，无论他是报仇还是杀人，是汉人还是契丹人，都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着他。”</p>
徐文看的落泪。</p>
他能理解乔峰的心情，天大地大，无人能理解他，但阿朱却愿意一直追随他，他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女人。</p>
欧阳明月重新翻开《天龙八部》，她注意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细节。</p>
乔峰要下去查看契丹人的尸体的时候，阿朱这样说：</p>
阿朱尖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仁慈侠义，怎能是残暴恶毒的契丹人后裔。”</p>
说明对于阿朱而言，和所有汉人一样，对契丹人有相同的厌恶，然而之后的情节中，乔峰发现了自己是契丹人。</p>
乔峰身子一缩，说道：“我是猪狗也不如的契丹胡虏，自今而后，你不用再见我了。”</p>
“乔峰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想，他从未注意过他此时已经对阿朱有所心动了，所以才会在她面前自惭形愧，以至于缩起身子来。”</p>
欧阳明月若有所悟道。</p>
阿朱几乎没有犹豫的，跨越了一切，走向乔峰。</p>
阿朱心想：“他这时心中难受，须得对他好好劝解宽慰。”</p>
她柔声道：“汉人中有好人坏人，契丹人中，自然也有好人坏人，乔大爷，你别把这种事放在心上，阿朱的性命是你救的，你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对我全无分别。”</p>
乔峰冷冷的道：“我不用你可怜，你心中瞧不起我，也不必假惺惺的说什么好话。我救你性命，非出本心，只不过一时逞强好胜，此事一笔勾销，你快快去罢。”</p>
阿朱心中惶急，寻思：“他既知自己确是契丹胡虏，说不定便回归漠北，从此不踏入中土一步。”</p>
一时情不自禁，站起身来，说道：“乔大爷，你若撇下我而去，我便跳入这山谷之中，阿朱说得出做得到，你是契丹的英雄好汉，瞧不起我这低三下四的丫鬟贱人，我还不如自己死了的好。”</p>
乔峰听她说得十分诚恳，心下感动，他只道自己既是胡虏，普天下的汉人自是个个避若蛇蝎，想不到阿朱对待自己仍是一般无异，不禁伸手拉住她手掌。</p>
他柔声道：“阿朱，你是慕容公子的丫鬟，又不是我的丫鬟，我……我怎会瞧不起你？”</p>
阿朱道：“我不用你可怜，你心中瞧不起我，也不用假惺惺的说什么好话。”</p>
她学着乔峰说这几句话，语音声调，无一不像，眼光中满是顽皮的神色。</p>
乔峰哈哈大笑，他于失意潦倒之际，得有这样一位聪明伶俐的少女说笑慰解，不由得烦恼大消。</p>
欧阳明月看的傻笑起来，这一段看的太可乐了。</p>
“没想到大英雄乔峰还会耍性子，我不用你可怜，你心中瞧不起我，也不必假惺惺的说什么好话，我想这时，他一定已经很喜欢很喜欢阿朱了，只是心里还当不知道。”</p>
欧阳明月觉得徐乐的书应该多看几遍，他的很多书重新观看的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p>
乔峰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阿朱是个聪明洒脱的真君子。</p>
他们都很快放下了对契丹的成见，不再以契丹人为耻，也不以大宋为荣。</p>
“如果不是那任何人都无法释怀的血海深仇，他们会活的很潇洒。”</p>
欧阳明月喃喃的道。</p>
乔峰对阿朱的爱，是在聚贤庄上。</p>
聚贤庄上，他苦战英雄豪杰，为阿朱求医，一是看慕容复的颜面，二是抒一抒五内郁结之气。</p>
那么阿朱对乔峰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杏子林，少林寺，还是聚贤庄？真的说不清。</p>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p>
在这段感情里，阿朱处处主动，却是追随者。</p>
乔峰说要杀人全家，她虽不喜，却也不违拗。</p>
如果说乔峰是一棵参天大树，阿朱便是绕在树上生长的青藤，仰望着，依赖着，心疼着。</p>
阿朱虽然依赖，但不是顺从，不是毫无原则地迎合。</p>
事实上，她一直有自己的主见，聚贤庄后的乔峰，被仇恨蒙蔽，已经慢慢走上了成魔的路。</p>
是阿朱把他拉了回来，教会他包容、宽恕、悲天悯人。</p>
阿朱和乔峰，都是厌倦纷争的人，他们的志向很一致：去塞外牧马放羊，过闲云野鹤的生活。</p>
阿朱道：“我想智光大师写在地下的那几句话，倒也很有道理，什么‘汉人契丹，亦幻亦真，恩怨荣辱，俱化灰尘”。”</p>
“其实你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又有什么分别？江湖上刀头上的生涯，想来你也过得厌了，不如便到雁门关外去打猎放牧，中原武林的恩怨荣辱，从此再也别理会了。”</p>
乔峰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刀头上挣命的勾当，我的确过得厌了。”</p>
“在塞外草原中驰马放鹰，纵犬逐兔，从此无牵无挂，当真开心得多，阿朱，我在塞外，你来瞧我不瞧？”</p>
阿朱脸上一红，低声道：“我不是说放牧么？你驰马打猎，我便放牛放羊。”</p>
欧阳明月看到这里一怔。</p>
她能想象的到，阿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耗尽了一生的勇气。</p>
“阿朱的表白，丝毫也不扭捏矫情，如果再委婉一点，乔峰这个大老粗肯定听不懂。”</p>
“其实他们都是容易满足的人，乔峰这样一个“杀人魔，大英雄”，谁能想到，得到一个女人的倾心和温暖，就能让他欢喜的落下泪来，而阿朱是慕容家的丫鬟，生长在富贵锦绣中，她想要的，却只是一个安稳美好的生活而已。”</p>
“他们都是被命运苛待的孩子，他们所要求的，并不多啊。”</p>
萧峰哈哈大笑，说道：“是了！”</p>
“从今而后，萧某不再是孤孤单单、给人轻蔑鄙视的胡虏贱种，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有一个人……”</p>
一时不知如何说才是。</p>
阿朱接口道：“有一个人敬重你、钦佩你、感激你、愿意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和你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p>
阿朱说得诚挚无比。</p>
萧峰纵声长笑，四周山谷鸣响，他想到阿朱说“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她明知前途满是荆棘，却也甘受无悔，心中感激，虽满脸笑容，腮边却滚下了两行泪水。</p>
看到这里，欧阳明月流下了泪水。</p>
她被二人真挚的感情打动了，她也想要一个生死与共的爱人，这样她们就可以一起奋斗，纵使前路崎岖，她也绝不后悔。</p>
“阿朱和乔峰终于走到一起了。”</p>
看着二人立下塞上牛羊之约，陆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p>
“塞上牛羊之约？”</p>
看到这里，秦明面色一变。</p>
他翻开《天龙八部》的目录，目录之上有一章的标题是“塞上牛羊空许约。”</p>
“这……”</p>
秦明的内心涌起了不祥的预感。</p>
读了徐乐这么多小说，他最喜欢的就是乔峰这个角色。</p>
乔峰的一生波澜壮阔，有巅峰，有低谷，无论怎样，他都豪迈如初。</p>
阿朱这个女主，她也很喜欢，初看不惊人，越读越有魅力。</p>
他希望他们有一个好的结局。</p>
但看标题，徐乐不会让他们有一个好的结局。</p>
秦明眉头皱的很深，要徐乐真的让乔峰和阿朱以悲剧收尾，他能怎么办？</p>
他能阻止徐乐么？</p>
他肯定阻止不了，他太了解徐乐了，这人性格刚强，他所决定的事情，别人休想让他改变决定。</p>
他连小龙女被牛头人这样的情节都敢写，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p>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p>
秦明叹了一口气道。</p>
他只希望徐乐手下留情，让乔峰和阿朱在塞外牧马放羊，当一对神仙眷侣。</p>
徐乐要是这么写的话，他愿意给徐乐立长生赛维，天天给他烧高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