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十天如一日

  如同平常一样，赖德无聊地拿着魔晶石和皮克对话，当他从皮克的口中得知要回到和平小镇的时候，终于提起一点点精神，在门口等着朱天。</p>

  等得稍累，他缓缓地蹲在了地上。</p>

  艾玛仿佛是觉察到了什么一样，同赖德蹲在一起，抱着膝盖，看向小巷的尽头。</p>

  “对不起。”艾玛蹲在他旁边，对赖德说。</p>

  “嗯？”赖德迟疑，“跟我道歉做什么？”</p>

  “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艾玛忸怩了一下，说，“我不应该开那种玩笑的，应该已经伤害到了你和你爱人的感情。”</p>

  “哦，你在说多莉……”赖德不禁回忆起十天之前，艾玛若无其事地对着多莉说出来关于花楼的事情，以达到报复他们的目的……当时，他并没有反应过来艾玛是故意那么做的，后来想起来，感觉这个艾玛是有点淘气过头了……不过他这个人实在对小女孩提不起什么敌意，也就不了了之了。</p>

  “我的御用侍卫，你在本公主家住了这么多天，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呢？”艾玛若有所思地说。</p>

  “和平小镇的北面，一个巨大的贮木场，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材，那就是我家。我和祖父住在木楼里，木楼的阁楼很高，站在我家阁楼顶上，可以望到北方的草原。皮……”赖德沉吟了一下，说道：“朱天住在旁边的木屋里面，他每天负责砍木头。”</p>

  艾玛并没有觉察到他话中的停顿，瞪大眼睛说道：“为什么要站到阁楼顶上，难道你不怕高吗？反正我是最怕高了……不过你说朱天在你家砍木头？砍木头很好玩吗？你会不会邀请我去你家一起砍木头玩？”</p>

  “砍木头很好玩？你试试就知道了……别想着去我家，就是因为你，多莉才和我生气的，”赖德拒绝，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找你算账已经够不错的了。”</p>

  “哈哈哈，那真是一位美丽的姐姐。”小萝莉看得出赖德对此有些怨言，略有些尴尬地咯咯笑着，未经梳理的棕发蓬乱地披散在肩上，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头生长速度格外的快。夕阳映照下，暖暖地感觉从脸庞划过，好像有人在轻轻地托着自己的脸蛋一样。回忆起昨晚在西城小巷中的场景，她能感觉到自己脸红了，缓缓低头，喃喃道：“我能长那么漂亮</p>

  就好了。”</p>

  赖德哪里知道一个女孩内心潜藏的羞涩与自谦，大大咧咧地说道：“你也知道你丑啊……没事儿的，等你再长大点就好看了。”赖德突然觉得，自己这么说似乎会伤到小萝莉的自尊，所以自以为是地安慰道：“呃……我想想，多莉也是最近两年才长好看的，小时候她也长得……不怎么好看吧，谁知道呢？我几乎已经忘记她小时候的样子了，光明之神啊，原谅我吧！”</p>

  起初，艾玛还以为赖德在开玩笑，但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顿时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重重地娇哼一声道：“你才丑！”她立即站起来，转身走进了医馆。</p>

  赖德顿感莫名其妙，依旧倚靠着门口的墙壁蹲着，等待着朱天。然而他正感觉腿有点蹲得发麻想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背有一股力气袭来，使他重心不稳，侧摔到了地上。</p>

  艾玛？</p>

  他茫然回头，只看到一个较小的背影跑回到医馆中的一间屋子里……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吗！</p>

  赖德碰了一鼻子灰，坐在坚硬的地砖上，疑惑地挠了挠脑袋。</p>

  朱天从街道的尽头走来，夕阳将他的影子斜斜地拉得老长，街上除了他没有一个行人，整个城市就像提前进入了沉睡一样。</p>

  这或许是因为之前西城传出来厮杀声，也可能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一场大雨。</p>

  天气阴沉，空气中弥漫着下雨的味道。</p>

  从西城回来的朱天不紧不慢地走到赖德身旁，“蠢货，坐地上干什么？”他伸手，意思是要拉他起来。</p>

  赖德蹲得腿发麻，一时站不起来，只能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借力。谁知，正起来一半的时候，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顿时他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p>

  “哈哈哈哈！”朱天嘻笑着走进了医馆，独留下目瞪口呆的赖德坐在那里。</p>

  你这个见鬼的家伙！</p>

  不一会儿，他就觉知到自己被耍了，气恼地冲进医馆，“朱天！”他冲到朱天面前，从背后抓住他的衣服，说道：“你这个……呃……皮克？”</p>

  皮克？</p>

  蓝色的瞳孔，温和的目光……</p>

  是皮克！他确定！</p>

  赖德略感意外，然后是大喜。“我真的担心死你了，我已经</p>

  受够那个见鬼的家伙了！”他抱住了皮克。</p>

  嗯……</p>

  好久没有控制身体了，皮克的动作有些生疏，他试着动了一下一手臂，也抱住了赖德。</p>

  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暧昧气氛……冥冥中，朱天感觉到一阵的恶寒……</p>

  “赖德，我们回家吧。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皮克说。</p>

  “好，我们回家！”赖德眼里难掩兴奋。</p>

  没有什么值得收拾得，两个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也两手空空。</p>

  走出医馆，影子斜长拉向远方，他们也将走向远方。</p>

  陡然，后面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喂！你……你们去哪里？”</p>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七八米之外，艾玛用手抱着医馆木门，半个身体掩在门后面。赖德对她说道：“我们当然回家啊！请代我们向你祖父辞别！你家的门我已经修好啦，别再让人踹坏了……”</p>

  艾玛没有理会他，沉默地看着另一个身影，这一刻，她陡然觉得好陌生……</p>

  就像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站在那里……这种感觉好奇怪，她突然觉得很压抑……</p>

  </p>

  皮克不想和她对视，猛然回头，向远处走去。</p>

  然而她接着在后面喊道：“喂！你……你还没有给药钱！我祖父给你腿治好了，你就那么走了啊！”</p>

  依旧是赖德回答她：“刚刚我在桌子上放了五十枚铜币，那应该足够支付药钱了！”他说完，回头跟在了皮克的后面。</p>

  艾玛看着他们的背影，继续喊了一声：“喂……你……你……”</p>

  然而，那两个人却再也没有回头了……她只能小声呢喃：“你……今天早上还没有给我讲笑话呢……”她的手紧紧地抠在木门上，直给木门抠出两道痕迹。</p>

  十天如一日，每天早上，艾玛代替祖父煮好汤药，然后端给朱天，要求他讲一个笑话才肯给他……</p>

  十天如一日，每天晚上，艾玛回到自己屋子里，翻开通用神典，取出来一个画着蓝帽子男人的小纸片呆呆注目……</p>

  十天如一日，在平常冷寂无人的医馆里，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