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双面
纯净的黑色，没有任何杂质。</p>
这几个小黑块，在数百个画面中相当显眼。</p>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p>
“到了。”</p>
“那几个小黑块是什么？”</p>
“那是今天下午被袭击的几个分部，他们暂时无法接入系统，也就没有画面。”</p>
数百个工厂分部与基地，大多将监控系统接入了会议系统。</p>
也有分部部长觉得麻烦，直接打开了自己显示屏上的摄像头。</p>
有人觉得疑惑：“奇怪，落锤市怎么也是黑的？”</p>
“基肖尔，能听到我们说话吗？”</p>
“基肖尔？”</p>
这个庞大的系统刚刚连接上，就出现了问题。</p>
落锤市并不在今天遭袭击的五个地点之中，事实上，就在不久前，基肖尔还在频道内发过消息，表示落锤市一切正常。</p>
“出事了，落锤市分部联络不上，消息不回，电话打不通。”</p>
“基肖尔他本人的电话能不能打通？”</p>
“可以，但是无人接听。”</p>
这个夜晚才刚开始，工厂就遭受了重重一击。</p>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落锤市分部被灭了。</p>
就在这不足一个小时的极短时间内，工厂又损失了一座中心城市的分部，再这样下去，只需几天时间，对方就能彻底把整个南大陆北部的工厂分部拔除。</p>
“不行！不能再拖了！赶紧请禁忌生物！”</p>
“现在还不清楚对手是谁，请禁忌生物干什么？请人家看我们笑话吗？”</p>
“奇怪……落锤市分部的公用账号虽然不在，但基肖尔本人账号居然还在频道内，没有退出。”有个小城市的分部部长忽然发现了问题，急忙指出来。</p>
“什么？”</p>
其余工厂成员齐齐一惊。</p>
他们忽然想到，基肖尔的私人电话可以打通，却无人接听。</p>
“一群蠢货！”崔家那人毫不客气开骂，“赶紧把基肖尔切出去，然后定位他的手机地址，对方正在大摇大摆地听你们讨论！”</p>
“对，赶紧把他切出去！”</p>
“你们工厂是怎么回事？”崔家那人开始质问，“弄不清对手是谁也就算了，反应竟然还这么慢？这些年工厂是不是太安稳了？怪不得几百个员工打不过一个江城！”</p>
“崔先生，请注意说话的语气。”副部长杨淳认真提醒。</p>
崔家这人不耐烦地回答：“你们是一个组织，组织内部不严厉一点，难道用爱去激励员工？用爱去感化敌人？”</p>
“嗯……这几天工厂的表现确实很糟糕。”另外一个合作者也适时出声。</p>
工厂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历史悠久。</p>
整个联邦都有工厂的基地存在。</p>
在此之前，没人能想到，这个诺大的组织竟然如此不堪且臃肿，行动起来像是一个六百斤的胖子，实在令人失望。</p>
或许，工厂平静的时间太久了。</p>
一直藏在暗处，也导致他们很少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大规模打击。</p>
旅社这边的合作者缓缓开口：“大家的利益都在工厂里，暂且稍安勿躁吧。”</p>
“都安静一下，先弄清楚对手到底是谁，然后找到他的下一个袭击目标。”</p>
“这几座城市都在南大陆北部，且都拥有白晶矿，靠近卡巴城，会不会……”</p>
“江城吗？”</p>
这个名字，再一次在会议中被提及。</p>
至此，即使那些不关注江城的高层或是合作人，也开始查阅江城的资料了。</p>
有人惊讶道：“咦？江道宗的儿子？”</p>
“哪个儿子？”</p>
“老三。”</p>
“我记得江道宗说过，他小儿子有病啊，根本无法开启诡异能力。”</p>
“江道宗一共就两个儿子吧。”旅社这边的合作者翻了翻资料，“江城刚加入旅社的时候，确实没开启诡异能力，后来得到机遇才开启的。”</p>
在场之中，认识江城他爹妈的人不在少数。</p>
当初刚加入旅社时，云芸就给江城说过，许多旅社社长，哪怕是高级诡异生物，都对他爹妈恭敬有加。</p>
“你们工厂不太会做事啊。”有个合作者皱眉说道：“竟然是那两位的儿子……你们对江城动手之前，没有调查过他的背景吗？”</p>
“调查过。”</p>
尧龙对此最有发言权。</p>
他沉着脸，在会议内说道：“从一开始，我们就对他抛出了橄榄枝，甚至可以不计较他灭我们人鱼岛基地的事，但他不知好歹。”</p>
“没有什么人是无法打动的，只能说你们工厂开出来的筹码不够高。”有一位合作人摇了摇头，语气间充满了失望。</p>
“他只是一个高级诡异生物，难道要给他开出禁忌的筹码？”尧龙忍住怒意问道。</p>
“你不懂……拉拢了他，就等于拉拢了他爹妈，以及他那位大姐。”</p>
“一群失踪的人，没什么可忌惮的！”</p>
尧龙捏紧了拳头，对这些合作人淡漠的语气感到相当不舒服。</p>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p>
仿佛，整个工厂就应该低三下四地活在阴暗中，接受这些人的帮扶与怜悯。</p>
又一个合作者说道：“不要着眼于一时，工厂的战略目光还是有些短浅了。”</p>
“说起来，江城他大姐是叫江渔吧？以前我还见过，真是人间绝色啊，可惜太凌冽了些，一朵带刺的玫瑰，估计没人能降服得了。”有旅社的合作者轻笑了几声，语气很轻松。</p>
“各位，人面法庭放人的可能性很小，能否先说正事？”</p>
工厂这边，年纪最大的基地副部长常生开口了。</p>
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声音，带着一股诡异的力量，瞬间就压下了其余杂音，让整个会议频道安静了片刻。</p>
崔家那人再次出声：“正事就摆在你们工厂眼前，你们竟然还没发现。”</p>
“什么事？”于琪问道。</p>
“仔细看看你眼前的画面，有个画面不正常。”</p>
“画面？”</p>
经过崔家这人的提醒，许多工厂成员开始注意眼前的画面。</p>
许多分部没有弄投影设备，几百个画面挤在一个小小的电脑显示屏上，稍远一点看就是一团马赛克。</p>
经过仔细观察后，终于有人发现了。</p>
确实有个画面不正常。</p>
那是银印城，距离落锤市并不远。</p>
在得知落锤市出事后，崔家这人就敏锐地把目光放在了落锤市附近的几座城市上，而其余人都在频道内吵来吵去，所以他最早发现。</p>
他淡淡说道：“你们的银印城分部应该也没了。”</p>
那个画面很简单。</p>
银印城分部部长乔蒂，被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浑身是血，挣扎的幅度很小，双眼中满是绝望。</p>
见其余工厂的人终于注意到她了，她又燃起了些许希望，拼命挣扎。</p>
巴拉特急忙问道：“乔蒂，你还好吗？对手到底谁？”</p>
他问过之后，整个频道的人都在等待乔蒂回答。</p>
可惜，她只是不断挣扎，没法发出任何声音。</p>
“她的发声组织被割去了，而且做了些特殊处理。”有个工厂高层脸色难看，“以这样的方法折磨她，对手想必是极为厌恶我们一直以来的做法。”</p>
“太极端了，太残忍了。”有个合作者发出了悲天悯人的叹息，“看看画面上这个小姑娘，才三十多岁吧，就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真令人感到心痛。”</p>
“别说废话了，快想办法救她！”</p>
“救不了，你们没听到背景中的滴答声吗？”</p>
“什么滴答声？”</p>
“炸弹……倒计时……”</p>
“什么？”</p>
这一刻，整个频道都安静了下来。</p>
不得不说，每一个大组织的合作者，都有非同凡响的特殊能力。</p>
在此之前，根本没人听到那个声音，就连崔家的那人，也只是找到了画面。</p>
“滴答……滴答……”</p>
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死神的脚步，在缓慢逼近画面上拼命挣扎的乔蒂。</p>
她神色痛苦，口鼻溢血，身上的血液应该是其余分部员工的，眼中的希望之火又渐渐熄灭了下去，化作恐惧与凄厉的绝望。</p>
“该死的，快救她，她知道对手是谁！”</p>
“哪个分部有传送物品，赶紧激活！”</p>
短暂的平静过后，整个频道内乱成了一锅粥。</p>
各种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个菜市场，听得令人心烦。</p>
见到这种情况，那些合作者又摇了摇头，对工厂的失望加深了几分。</p>
尚未等到某个分部激活传送物品，一切就结束了。</p>
“砰——！”</p>
画面内传出一声枪响。</p>
并非爆炸。</p>
乔蒂的脑袋瞬间炸开，像是个西瓜那样，四分五裂，极为血腥。</p>
“怎么回事？不是爆炸吗？难道是定时射击装置？”</p>
“不对，仔细听……画面中那个滴答声依旧存在，那或许是时钟？”</p>
这一刻，众人都意识到了什么。</p>
“可恶，对手就在画面之外，用一把枪结束了乔蒂的生命！”</p>
“那些混账一直在欣赏我们的混乱！”</p>
整个工厂都愤怒了，怒到了极点。</p>
从极度的无奈到极端愤怒，只需要一声枪响。</p>
几秒钟之后，这个庞大臃肿的工厂机器开动了。</p>
这是一个危险的黑夜，充满杀戮与血腥，六个基地副部稳住情况，开始向各座城市发布正确的指令。</p>
“其余拥有传送物品的分部成员都不要动，由总部直接组织人手传送过去。”</p>
能跨距离传送的东西相当宝贵，只有人面法庭这个古老且富有的组织能一直挥霍使用。</p>
工厂这次下了血本，要一次性把总部集结的上百个强大生物传送到银印城。</p>
趁对手还没走远，彻底解决掉这次麻烦。</p>
“要快！对方能在极短时间内从落锤市赶到银印城，说明对方可能也拥有传送物。”</p>
“会不会是人面法庭？”有人提出疑惑，“这种高效率的传送，唯有人面法庭能做到！”</p>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崔家这位合作者毫不客气，冷声说道：“人面法庭要是想打你，还用得着偷偷摸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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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p>
以人面法庭的体量，打任何一个组织都用不着偷偷摸摸。</p>
这个组织完全可以昭告天下，说他准备对某个势力动手，然后用绝对的实力碾压过去。</p>
这种说法并非是针对谁，除去世界之外的神灵影响，联邦其余大型组织加起来，可能都打不过人面法庭。</p>
接下来，更多命令开始传达到每座城市。</p>
“对手掌握了我们每个分部的位置。”</p>
“刚才传来消息，有十多个输送基地也被灭了，这些基地都在村子后方，不出意外的话，是同一个势力动的手。”</p>
输送基地比较隐秘，大多在灰雾之中，所以消息也来得较晚。</p>
根据工厂人员的秘密观察，那些被送走的孩子，也都回到了村子里。</p>
从此之后，再想骗这些村子就有些难度了，只能来硬的。</p>
“这些村子该怎么处理？灭了吗？”</p>
“不行，他们是我们的立足根本。”有个工厂高层立即否决，“先缓缓，暂时不管他们，把眼下的敌人弄死了再说！”</p>
“所有城市分部，包括培训基地与输送基地，立即撤离原有位置！”</p>
“尤其是卡巴城周围这片的分部，要快！赶紧撤！”</p>
屏幕上，一个个画面中的工厂员工都开始了忙碌。</p>
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半，天色彻底暗了。</p>
这场黑夜之中的大转移，就此开始。</p>
能带走的资料都尽量带走，带不走的就烧了砸了，时间紧迫，一切从简，这一场碰撞之后，就算工厂胜了，也会损失惨重。</p>
一时间，脚步慌乱，资料纷飞，工厂员工们神色紧张焦虑，匆匆忙忙撤离。</p>
忽然，某个画面出现了异常。</p>
“滋滋——”</p>
一阵闪烁之后，那个画面彻底暗了下去。</p>
所有人齐齐一惊，意识到对手又出现了。</p>
“是蓝枫市！一座小城市，这座城市距离卡巴城只有四十公里！”</p>
“可恶啊，对手到底是谁！”</p>
众人尝试联系蓝枫市，可已经无济于事了。</p>
仿佛有一个幽灵，在一座座城市间穿梭，浑身弥漫着血腥与杀戮，其带来的恐惧，让所有正在撤离的普通员工都慌了。</p>
谁都不知道，这个死亡幽灵下一个光顾的地点是哪里。</p>
就在这时，于琪的私人手机忽然响了。</p>
身为六个总部的副部之一，许多人都知道她的私人号码。</p>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急忙按下接听键：“阿巴克，怎么回事？”</p>
“于大人，是江城！”</p>
对面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p>
那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恐惧，而且压得很低，似乎很害怕被听到。</p>
“什么？”</p>
“我胆子小，躲在分部的地下暗室里，用一个有隐藏电源的微型监控监视整个分部的动向，就在刚才，江城来了！”</p>
“没看错吗？”</p>
于琪心里一沉，没想到江城真的被人面法庭放出来了。</p>
对面的阿巴克答道：“不会看错的，那张血腥屠夫的脸……伟大的梵天神啊，救赎我吧，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张恐怖的脸……”</p>
于琪立即说道：“阿巴克，保持联系，我立即派人来救你！”</p>
“于大人，一定快啊，那个屠夫已经开始屠杀了，他……他怎么不见了？”</p>
“怎么了？”</p>
“大人，我的隐蔽监控范围很小，无法看到整个分部，江城他……他……”</p>
对面的声音忽然升高，变得惊恐了许多。</p>
“阿巴克？”于琪神色一变，“阿巴克，能听到吗？”</p>
“嘟……嘟……嘟……”</p>
联络中断了。</p>
于琪脸色难看，把手机重重拍在自己的办公桌上。</p>
她抬起头，对整个会议频道说道：“不用找了，是江城！那个混账被人面法庭放出来了！”</p>
……</p>
卡巴城，东城区。</p>
车队静静停在黑夜笼罩的街道上。</p>
江宁学院的学生们做完了今天的调研，从各个方向返回车队。</p>
黎铭回到第一辆车的车厢里，说了他发现的情况。</p>
“有十多个难民模样的人，一直在附近来来回回，应该是工厂派来监视我们的。”他看着梁殷，“江城大哥还没给你发消息吗？”</p>
“发了。”</p>
梁殷坐在副驾驶位上，看了眼手机屏幕。</p>
消息发来这一刻，代表江城已经暴露了身份。</p>
该他这个假江城出场了。</p>
“说实话，我都有点意外，工厂居然现在才发现灭他们基地的是江城，这个组织看似庞大，实则……令人失望啊。”</p>
他摇了摇头，语气淡漠。</p>
骷髅头说道：“你这家伙被废话了，赶紧出去吧，随便弄几个工厂的人，让工厂的人知道江城在这里。”</p>
“你这小骷髅应该才是废话最多的。”</p>
梁殷淡然一笑，打开了车门。</p>
粗粝的夜风袭来，风中的温度很低。</p>
他目光冰冷，身后黑袍飘扬，身材容貌都与江城一模一样。</p>
“啧，当江城的对手，确实挺难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