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城市与荒凉（求月票！）
一个冷色调的世界。</p>
秩序崩坏，满目疮痍。</p>
荒凉在倒塌的建筑中蔓延。</p>
尘埃落满灰扑扑的水泥板，草籽飘入尘埃中，在废墟里悄然发芽。</p>
这里是被遗忘的旧时代，一座灰雾中的人类城市。</p>
蜘蛛爬上尚未倒塌的广告牌，在朽烂的钢铁骨架中牵起细细的网线。</p>
不知名的野兽在破旧的水泥管中咆哮。</p>
鸟雀拾起纤细的金属丝，在倾斜的电线杆与红绿灯上铸就冰冷的巢穴。</p>
沿途的工厂早已倒塌，城市中的地铁停运多年，不知其中是否还穿梭着当年没能逃走的游魂野鬼。</p>
灰雾降临那一刻，文明崩塌，无数座小城市被吞噬。</p>
人们在惊慌中逃离，抛弃长期生存的家园，在充满死亡的道路中流离失所，留下一座座车窗外这样的废墟城市。</p>
“呼呼……”</p>
荒寂的风在腐朽的钢铁建筑间穿梭，吹送着荒凉与死寂。</p>
无数个岁月过去，活下来的人们散落在世界各地，没人诉说这里被遗忘的曾经。</p>
这座破旧的城市很小，在灰雾降临之前也只有十多万人而已。</p>
【欢迎来到西铭市】</p>
入城的道路上方，一个欢迎入城的金属告示牌在岁月中屹立着。</p>
告示牌锈迹斑斑，漆壳脱落，不知道还能屹立多久。</p>
破旧的道路向城市深处延伸。</p>
雾气阻隔了视野，能见度极低，道路两侧是一栋栋模糊的建筑。</p>
大果冻驾驶着黑色商务车，缓缓穿梭在这个空寂无人的荒凉城市中。</p>
沿途还有不少没有倒塌的公交站牌，像是停留在时光深处的亡灵，用锈迹斑斑的面容注视着这辆后世的商务车。</p>
一只只古怪的小动物从废墟里冒出来，拨开杂草，隔着灰雾，用警惕或好奇的目光与车里众人隔窗相对。</p>
“咕咚……”</p>
车轮碾压过几块碎石，发生了些许颠簸。</p>
陶范忍住按下车窗的渴望，隔着暗色玻璃，将所有空寂荒凉尽收眼底。</p>
游历四方果然能增长见闻，令人心中诗意澎湃。</p>
他当即就吟诵了好几首诗，声音低沉，感情饱满。</p>
旅社众人都习惯了，所以假装没听到。</p>
后面的三个老大爷齐齐眉头一皱，从衣兜里掏出耳塞，挫细后塞进了耳朵里，然后闭目养神。</p>
陷入深度睡眠状态的百里踏月似乎做了个噩梦，面皮微微抽搐。</p>
陶范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对着车窗外叹道：“唉，想必灰雾降临的那个年代，必定充满了悲欢离合。”</p>
“各有生活，安好即可，无需怀念前人。”隐形狗说道。</p>
“狗兄竟然看得如此透彻？”陶范惊讶了。</p>
“我又不是人，懒得怀念。”</p>
“……”</p>
半小时后，商务车驶出了城市范围。</p>
在后视镜里，那座死寂的城市渐渐模糊，被灰雾掩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p>
灰雾里依旧一片安静，也没有任何翻涌的现象。</p>
瓦力城外有许多失控的巨兽，但奥德市外面实在过于平静。</p>
在这种静谧之中，商务车行驶在破破烂烂的道路上，又平稳行驶了两个多小时。</p>
时间来到傍晚六点多，灰雾中的光芒也开始黯淡了。</p>
晚上是猎杀者出没的时间，猎物归巢。</p>
车内，除了那三个老研究员，其余人都打起了警惕，每时每刻都盯着车窗外的动静。</p>
晚上七点，黑夜彻底来临那一刻，众人碰到了第一次危机。</p>
“卟噜卟噜……”</p>
大果冻放缓了车速，一脸谨慎。</p>
他是诡异生物，与人类的作息不同，似乎不会感到太多困意，所以江城才放心让他一直驾驶。</p>
车灯透过灰雾，照耀在前方的道路上。</p>
只见，几根枯萎的藤蔓在道路上缓缓爬行，像是阴冷的毒蛇。</p>
在灯光的照耀下，几根藤蔓的速度并未加快，甚至改变了方向，不急不缓向着商务车游走而来。</p>
崔悲皱眉说道：“感觉不是太强，似乎只是低级诡异，果冻，你释放一下高级诡异的压迫。”</p>
“卟噜。”</p>
大果冻照做了，抖了抖身子。</p>
他的紫色的凝胶状身体，没什么战斗力，但高级诡异的压迫感是实打实的。</p>
然而那几根枯藤并未被吓退，保持着那种缓慢的速度，匍匐在地上蜿蜒而来。</p>
崔悲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从怀里掏出几张钞票。</p>
大果冻分裂出了一个很小的分身，准备去试探一下那些枯藤。</p>
但就在他即将打开车窗的时候，江城忽然按住了他。</p>
“卟噜？”大果冻有些疑惑。</p>
“别急，对方也只是在试探我们。”</p>
就在这时，道路周围的草丛之中忽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p>
灰雾平静，没有风，但四周草叶摇晃。</p>
听这声音，埋伏在草丛里的敌人似乎成百上千。</p>
他们盯紧了这辆孤独的商务车，血腥的双目中满是渴望，想要吞噬车内的每一块血肉。</p>
陶范小心翼翼问道：“学弟，我们要不直接加快车速碾过去？我看这些藤蔓也不是太快的样子。”</p>
江城反问：“如果前面的灰雾中，有一张枯藤编制的大网呢？”</p>
“啊这……我视力不是太好，学弟你能看清楚吗？”</p>
“我也看不清楚。”</p>
“现在怎么办？”</p>
“保持平静。”江城缓缓拔出龙牙匕首，“焦虑与不安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从而在这种未知区域丧失先机，最终送命。”</p>
这把龙牙匕首，是他在黑市里购买的四件禁忌物品之一。</p>
匕首的实木握柄来自一只达到禁忌级别的树妖，是那只树妖的树心。</p>
刀身莹白温润，据说是一只极为恐怖的龙形生物的牙齿。</p>
卖家说那只强大的龙形生物还活着，他们拼了老命，趁对方离开老巢出去觅食的时候，潜入对方巢穴中，在巢穴深处找到的这枚断牙。</p>
江城神色平静，缓缓激活这柄匕首。</p>
恐怖的气势瞬间笼罩了整个商务车，隐隐约约似乎有尖锐的龙吟出现。</p>
“簌簌……”</p>
草丛中那些埋伏的生物瞬间后退，很快都消失得没了踪影。</p>
至于道路前方那几根枯藤，则被吓得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生命，一动不动。</p>
江城收回匕首，平静说道：“果冻，继续开车吧。”</p>
“卟噜！”</p>
果冻心情大好，把分裂出来的小果冻扔进嘴里。</p>
车轮缓缓转动，碾过那几根枯萎的藤蔓。</p>
藤蔓裂开，流淌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染红了大片道路路面。</p>
车内的众人都放下心来，继续关注车窗外的情况。</p>
灰雾中充满未知，谁都不知道下一次危险什么时候到来，这概率就跟买彩票一样。</p>
若不是江城手上这把匕首，他们刚才注定要多出一场血腥的杀戮。</p>
接下来的旅程都相对安全了。</p>
果冻并没有感到丝毫困意，驾驶着车辆一路行驶，直到第二天的凌晨四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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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咕咚……”</p>
商务车又经过了一段破碎不堪的道路，十分颠簸。</p>
车上，除了江城与百里踏月，其余人都睡着了。</p>
就连骷髅头都在睡觉，他飘落在陶范的腿上，一动不动，有轻微的鼾声传来。</p>
窗外能见度极低。</p>
幽邃的黑暗在灰雾中蔓延，冰冷与死寂渲染着无声的恐怖。</p>
“卟噜卟噜！”</p>
果冻放缓车速，指了指前方道路。</p>
在车灯的照耀下，有一群奇怪的生物正在道路上休息。</p>
它们像是没毛的猴子，浑身青灰色，皮肤褶皱，身体佝偻，只有六七岁小孩大小，枯瘦的身体像是指环王里Gollum这个角色。</p>
或许是被汽车的声音吵醒了，它们纷纷抬起头睁开眼睛。</p>
黑暗中，一对对目光尤为明亮，直勾勾盯着众人所在的商务车。</p>
江城激活了龙牙匕首。</p>
但那些小怪物没有丝毫反应，一个个像是痴呆了那般。</p>
其中一只小怪物似乎还很好奇，往前蹦了蹦，不断靠近车窗，像是准备与车内的众人打招呼。</p>
就在这时，道路右侧的灰雾突然剧烈翻涌。</p>
在深邃的黑暗之中，忽地伸出一只巨大狰狞的手爪。</p>
这只手的皮肤同样是青灰色，五指尖锐且枯瘦，每一根都有三四米长，像是厉鬼的爪子。</p>
“卟噜！”</p>
大果冻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型手爪吓了一跳，差点当场裂开。</p>
这恐怖强大的手爪来自灰雾深处的黑暗之中，看不清手臂到底有多长，只能勉强看清手腕的部分。</p>
它并未袭击众人，而是把道路上的小怪物们一只只拈起，然后扔进一旁的草丛里。</p>
当所有怪物都被清理干净后，那只爪子也缓缓退去。</p>
伴随着灰雾的翻涌，它越来越模糊，退入了最深的黑暗之中，消失在江城的视野里。</p>
江城的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p>
“请离去，它们并非有意阻挡，只是些普通小兽。”</p>
“好。”</p>
对方既然没有恶意，江城自然也不想没事找事。</p>
他对果冻说道：“无需担心，继续开车，车速慢一点，保持平稳。”</p>
“卟噜！”</p>
大果冻点了点头，发动车辆继续前进。</p>
两个多小时一晃而过。</p>
时间来到凌晨六点。</p>
黑暗开始逐渐散去，灰雾依旧浓郁。</p>
如果计算没错，再有一个小时左右，就能抵达炉瓦城，刚好能进城吃早饭。</p>
大果冻开车开得无聊了，伸手从身上挖出一团紫色果冻，放在嘴里认真咀嚼。</p>
“嗡嗡嗡……”</p>
几只巨大的黑色蚊子在车窗外挥动翅膀。</p>
这些蚊子体长超过半米，所有身体部分都被放大，看起来尤为可憎。</p>
商务车的车速很慢，所以一直没能摆脱这几只巨蚊。</p>
陶范打了个呵欠，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看到窗边的文字后，无奈说道：“刚才做梦就梦见自己被一群蚊子包围了，没想到窗外真有蚊子，头一次见这么大的。”</p>
骷髅头嘿嘿一笑，说道：“幸好，我不用担心被蚊子吸血。”</p>
“但是它们煽动翅膀的声音也足够令人烦躁了啊。”陶范叹了口气，“造物主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要创造出蚊子这种生物，又烦人，又传播各种病毒，对整颗星球的环境都不友好……”</p>
“真要这样说，人类对这颗星球造成的破坏其实是最大的。”隐形狗认真提醒，“但造物主照样把人类创造出来了。”</p>
“狗兄不讨厌蚊子吗？”</p>
“还好，我没怎么被吸过。”</p>
被蚊子的嗡嗡声一路跟随，确实很让人烦躁。</p>
崔悲神色不渝，从怀里掏出几张钞票，准备让那几只蚊子感受金钱的威力。</p>
但就在此时，灰雾突然一阵涌动。</p>
呼啸的声音由远及近。</p>
某个红色的细条状血肉物体一闪而逝，从灰雾中弹出，粘住一只蚊子，然后迅速退回灰雾伸深处。</p>
“大青蛙？”</p>
骷髅头有些好奇，他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根细长的红色血肉就是青蛙的舌头。</p>
或许是因为天敌出现，围绕着商务车的剩余三只巨蚊纷纷向另一个方向逃离，飞入更浓郁的灰雾之中。</p>
“真是神奇。”骷髅头感慨，“如果有一天灰雾能退去，也不知道这些藏在灰雾中的生物会怎么样。”</p>
隐形狗说道：“换个思路，如果灰雾突然变得更浓郁，彻底吞噬了所有人类城市，生活在那些城市里的动植物又会如何？”</p>
陶范称赞道：“不愧是狗兄，脑回路就是与人类不一样。”</p>
“但骷髅头的脑袋根本就没有回路。”</p>
“啊这……”</p>
几只蚊子飞走后，再也没什么灰雾生物打扰众人了。</p>
时间缓缓来到早上七点。</p>
灰雾渐渐变得稀薄，道路两侧的植物样貌也正常了许多。</p>
“就要到了吧？”</p>
陶范伸着脖子，努力看清前方的道路。</p>
被灰雾隔绝后的世界，交通往来断绝，每一座城市对于陶范而言，都是极为新鲜的。</p>
事实上，车内所有人貌似都没来过炉瓦城，以前只是听说过。</p>
过了几分钟，商务车缓缓穿过一层薄薄的城市边界。</p>
车窗外的视野骤然开阔，变得明朗起来。</p>
到了。</p>
这座传说中按照八卦图修建的现代城市。</p>
刚已进入郊区，车上所有拥有诡异能力的生物都齐齐看向天空。</p>
崔悲一脸凝重，缓缓说道：“好强的压迫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