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 134 章
这场大火烧了很久, 最终冷宫只剩下一片废墟。</p>
翌日，去请安时，途径冷宫的妃嫔禁住打着个冷颤, 被烧焦的木头上还冒着黑烟。</p>
姜韵走进坤宁宫时，还听见有妃嫔议论此事：</p>
“……昨儿个火光大盛, 就我那屋头前面，吓得我半宿没敢闭眼。”</p>
有妃嫔和她小声嘀咕：“谁说是呢？那冷宫就挨着我旁边，我提心吊胆了一夜。”</p>
姜韵一进, 这议论声就瞬间戛然而止。</p>
她觑了眼方才说话的人, 那两个妃嫔埋着头，似生怕她和她们搭话一般，姜韵抿了抿唇，心生分乏味趣, 懒洋洋地坐到椅子上。</p>
姜韵撑着头：“昨儿个没睡好，本宫还当今日起晚了。”</p>
她说这话的原因, 是坤宁宫中还未坐满，对面和上方皆人，请安的时间快要到了，但这番景象却显得她似早了般。</p>
洛瑜紧跟着姜韵进的, 余贵嫔, 她刚好坐姜韵下方，洛瑜眼底有青黑, 进后, 对姜韵行礼后，就端起杯盏，灌了一杯子的水。</p>
姜韵看得直拧眉，拿帕子递给她：</p>
“慢, 小心呛着。”</p>
洛瑜毫忌讳地接过，她擦了擦嘴角，觑了眼众人，压低了声：“我的时候，绕过了冷宫，刚好看见宫人抬了具被烧焦的尸体出。”</p>
说着，她没忍住，端起姜韵的那杯茶水，一饮而尽。</p>
委实怪得洛瑜，她昨日没睡好，起得格外早了，特意绕了远路到冷宫去瞧瞧，谁成想就撞上那副景象，险让她当场吐出。</p>
姜韵脸色稍变，最终没好气道：</p>
“就你好奇心重！”</p>
倾鸢宫离坤宁宫算得远，她刚时，还纳闷今日洛瑜怎么这么晚，感情是看热闹去了，还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p>
洛瑜一脸悔恨。</p>
两人说话间，贤妃走了进，和旁人相似，她也一副未睡好的模样，相较于往日的温和平静，她今日更似沉默寡言了。</p>
姜韵和洛瑜对视一眼，渐渐消了声。</p>
贤妃坐下后，冲人抿出抹笑：“昨日妹妹走得急，还未和两位妹妹道谢。”</p>
姜韵被圣上带走后，昨日凝华宫就散了，洛瑜避她如蛇蝎，根本给她说话的机会。</p>
但昨日那般情况，她自问宫中人缘错，也过只有姜韵和洛瑜站出替她说话罢了。</p>
贤妃着痕迹地扯了扯唇角，觉得有讽刺。</p>
自打昨日余贵嫔对她倒打一耙后，贤妃就觉得许没劲。</p>
姜韵情绪冷淡：“娘娘言重了。”</p>
一个字没和贤妃多说。</p>
贤妃抿了抿唇，须臾，她垂下眸眼，没有再强行搭话。</p>
淑妃没。</p>
众人没有意外，大皇子刚去日，淑妃恐怕没那么容易走出。</p>
皇后从内殿姗姗迟，近日发生许多大事，她眉眼也多了分疲惫堪：</p>
“昨儿个冷宫失火，好没有殃及旁的宫殿，这是幸中的万幸，只可惜，余贵嫔冷宫中丧命，她生前犯下大错，皇上有令，余氏后事一切从简。”</p>
一句失火，将此事下了论。</p>
众人唏嘘。</p>
前是贵嫔，后，落了一句余氏。</p>
连个像样的葬礼没有，和个奴才一般，卷个破席子恐怕就丢进了乱葬岗，许是还如当奴才，至奴才还能落得个全尸。</p>
散了请安后，姜韵显察觉到旁人看她的视线中多了分怵意。</p>
姜韵没意，怕她也总比将她放眼里的好。</p>
贤妃落后一步，刚想叫住姜韵，就见姜韵乘上了仪仗，她一顿，抿唇咽了声。</p>
回到翊含宫后，就见殿内摆着筐葡萄，贤妃拧眉：</p>
“哪的？”</p>
“回娘娘，是承禧宫派人送过的。”</p>
贤妃蓦然怔住，遂顿，她有苦笑，姜韵居然真的未曾怀疑过她吗？</p>
洛瑜今日没跟着姜韵，日头大，姜韵待了室外，只剩洛瑜一人百聊赖地走御花园中，撞上秦悦和梁柚时，洛瑜颇有意外。</p>
这人进宫，皆是才人的位份。</p>
可洛瑜有纳闷，往日这梁柚对谁瞧上眼，居然会进宫后，和秦悦走得这么近？</p>
她去她那皇后姐姐那里套近乎，和秦悦凑什么热闹？</p>
梁柚行的礼很敷衍，似也很诧异会看见洛瑜：“洛嫔今日居然没跟晗修容身后，倒让嫔妾觉得有稀罕。”</p>
这礼还未行完，讽刺的话就说出了口。</p>
话里话外，皆指洛瑜巴结姜韵。</p>
洛瑜听得疼痒，反而睨着她腰间的手，眯了眯眸子：</p>
“梁才人这是规矩没学好？该如何向上位行礼，记得了？”</p>
梁柚脸色稍变，就听洛瑜冷笑一声：</p>
“进宫前，本小主就将你放眼里，进宫后，你位份比本小主低，谁给你的胆子，对本小主冷嘲热讽？”</p>
“会行礼，就到一旁跪着去，省得本小主看得厌烦！”</p>
真当有个皇后姐姐撑腰，就可以肆意妄为了？</p>
秦悦跟梁柚身后，听到这话，连忙调整了行礼的姿势，恭恭敬敬地垂下头。</p>
洛瑜可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向只有她嘲讽旁人的份，哪会受旁人的气？</p>
秦悦被她怼惯了，条件反射地软下态度：</p>
“梁姐姐一时说错话，还请洛嫔要和她计较。”</p>
梁柚拧了下眉，她觉得秦悦有下她的脸面，梁柚想和洛瑜低头，她姐姐可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这是皇宫，又是宫外，哪容得洛瑜放肆？</p>
梁柚的心思，乎挂脸上，一目了然。</p>
洛瑜语，梁府当真人可用了？什么货色敢送进宫中？</p>
洛瑜紧慢地拢了拢青丝：“秦才人起吧，这大热的天，待会晒坏了，可就好了。”</p>
只字提梁柚。</p>
秦悦堪堪噤声，想再替梁柚说话，却被洛瑜一记冷眼打断，她心虚地站起身。</p>
她有犹豫绝。</p>
她可是想借着梁柚搭上皇后娘娘的线，若她扔下梁柚管，那这条路怕是走通了。</p>
秦悦那点小心思，洛瑜猜得到，她有厌烦：</p>
“还走？”</p>
秦悦一顿，讪笑了下，安地看了眼梁柚，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p>
她走后，梁柚变了脸色：“这里是皇宫，你想做什么？”</p>
这可再是任由洛瑜挥鞭子打人的地方！</p>
她的话好像给了自己底气，梁柚挺直了脊背，硬着脖子对上洛瑜的视线。</p>
下一刻，洛瑜就狠狠甩了她一巴掌。</p>
梁柚震惊，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敢置信地看向洛瑜：</p>
“我姐姐是皇后！你怎么敢——”</p>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洛瑜靠近了她，贴她耳边，一字一句轻缓：</p>
“那又如何？”</p>
旁人看见的地方，洛瑜眼底格外清醒冷静：“我父亲手握兵权，只要皇上厌了我父亲，谁敢我？”</p>
她父亲越是手握重权，她就越能和善温柔，否则岂是让人心有安？</p>
刹那间，梁柚竟觉得眼前的洛瑜有一丝陌生。</p>
她恍惚间，洛瑜又是一副高可攀的模样：“梁才人还是回去学好规矩再出，若然，日后再冲撞了哪位贵人，可是挨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事了！”</p>
洛瑜御花园闹的这一场根本瞒住。</p>
若说秦悦之前还有后悔，如今就只剩下庆幸，幸亏她跑得快，否则依着洛瑜那性子，恐怕会连她一起打！</p>
御前，付煜得了消息，过淡淡一句：</p>
“她和其父倒是像。”</p>
洛将军行事谨慎，一举一挑出错，生的女儿倒是张扬比。</p>
付煜只说了这一句话，却扔了此事，显然根本没放心上。</p>
张盛记心中，对梁才人生出分可怜。</p>
想仗着皇后娘娘宫中作威作福，却知，这后宫，哪里是皇后当家作主？</p>
承禧宫中，果香溢。</p>
素安拧眉：“娘娘，洛嫔小主这般作，会会惹了皇后喜？”</p>
毕竟梁才人可是皇后娘娘嫡亲的堂妹。</p>
姜韵恹恹地：</p>
“喜，她又能如何？洛大将军权高位重，到万得的地步，她会去洛嫔的。”</p>
素安有懂。</p>
其实之前姜韵也是一知半解，还是卫椋和她说的话，前朝和后宫看似两相干，实则密可分。</p>
女子这一辈子，最乎的两样东西。</p>
一是子嗣，是家族。</p>
皇后膝下只有一个病秧子的小公主，她深得国公府宠爱，也必会将国公府的荣誉放最前面，若将军府的女儿好端端地折了她手里，将军府又岂会善罢甘休？</p>
姜韵垂眸，虚虚地握住了手。</p>
所以，权势、地位，要比那虚缥缈的宠爱要得实有用！</p>
重提花帘被掀开，刘福一脸心事重重地走进，迟疑地低声：</p>
“娘娘，慈宁宫传消息，请您日去一趟。”</p>
倏地，姜韵坐直了身子：“可有说何事？”</p>
刘福摇头。</p>
姜韵着痕迹地拧起眉心。</p>
倒是稀奇。</p>
太后娘娘和先帝情谊甚笃，先帝去后，太后娘娘悲恸之余，闭宫出，除了圣上，任何人见。</p>
便是选秀期间，太后也过露了一面罢了。</p>
如今居然传旨，点名了要见她？</p>
刘福有担心：“娘娘可要去？”</p>
姜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觉得他说胡话：</p>
“太后懿旨，岂容本宫拒绝？”</p>
刘福小声嘀咕：“谁知娘娘身子弱，若娘娘夜间受了寒，哪怕为太后娘娘身子着想，娘娘也就用去了。”</p>
姜韵得承认，刘福说得的确是个法子。</p>
可姜韵依旧摇了摇头：</p>
“躲得了一时，躲了一，本宫一直称病成？”</p>
再说了，太后要见她，也未必是什么坏事。</p>
见她注意，刘福只好消声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