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北方的人
钩玄星系。
已经被帝国军队放弃的太空堡垒悬浮在真空之中，尘埃星机甲部队开始自动进行虚空对接。
尽管对帝国援军没有出现感到绝望，但孔雀的出现，却给了他们一丝希望。
这些年来，除了曹木子越发集权，在帝国中的实际影响力越来越高涨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也同样树立起自己令人尊敬的形象。
那就是北方三省反抗组织的首领，晓——当然，人们更愿意以另外一个名字称呼她。孔雀。
坐拥孔雀变身的苏晓，早已不再是那个被家族束缚的女孩子了，她已经成为亿万生灵的保护神。
在人类和虫族的战争过程中，人们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当士兵们深陷绝境之时，孔雀降临，虫族溃散。
尽管艾雅的巨足给人巨大的威压，但是只要有孔雀在，一切就有希望。
这是已经深入人心的观念。
这种信仰，哪怕帝国武道守护李元清都无法做到。
不过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就算是太古十九道的武者们也无法预料。
孔雀和艾雅还从来没有在正面战场发生战斗过。
谁也不知道这两个超级强者的战斗会产生多么恐怖的破坏力，六代机甲固然强悍，但是在太空堡垒这样的防御面前，还是差了不少。
所有人都躲进要塞中，静静地等待着战争的发生。
毕竟从虫族军队剑拔弩张以及孔雀的姿态来看，这一场战斗似乎无法避免。
唯一留在太空要塞之外的一台机甲，里面坐着罗南。
他当然不可能看着苏晓独自一人和艾雅战斗。
如有必要，就算拼上伤势恶化，他也要出手。
因为紧张的缘故，在场的人都不由紧闭呼吸。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在那百万光年之外，也有一群人正在静悄悄地观察这场随时可能爆发的战斗。
“黑魂之火已经调试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天祭仪式启动完毕，泰尔兰德女士已经就位，表示随时可以开始！”
听着耳机里的汇报，曹木子的眼神变得越发凌厉起来。
——然而下一秒，她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因为画面之中，虫族的艾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往虚空中缩去！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泛起这样的疑问。
太空要塞里的众人也有这样的疑惑。
现场之中，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人能看懂这个局面。
“来自主脑的指使吗？还是说它感受到了什么危险？”
二阶生命的本能让罗南能洞悉很多常人无法触及的信息。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艾雅退缩的非常不情愿。
而能够指使艾雅这种级别的古兽的，恐怕不是虫族的女王能做到的。
那么解释就只有一个，撤退的命令是虫族世界中的主脑，透过位面的屏障，直接送达到艾雅的神经中枢中来的。
主脑的确非常可怕。
虫族开始宛如潮水一般退去，在众人惊喜又诧异的目光中，短短几分钟就退的干干净净。
“会不会是阴谋？”有士兵依然不敢相信这群虫子会就此放弃。
“不会的。”
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所有人心底响起：“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们已经在数百万光年之外了。”
“你们已经安全了。”
太空要塞里，一个穿着长裙的女性独自站立，微笑着看着罗南：
“好久不见啊，罗南。”
罗南离开机甲，微笑着走到苏晓面前，轻轻来了一个拥抱。
“是很久不见了。孔雀大人。”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晓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的助手告诉我，你们可能会遇到一点麻烦，所以我就来了。”
“是这样吗？”
罗南露出思索的神色：“帝国那边……是什么情况？”
苏晓依然保持着笑容：“嗯，战时政府的话，我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我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
“不过他们应该有他们的计划吧。”
“对了罗南，我想请你去北方做做客呢。反正这些士兵和武者也已经得救了，你接下来也没有其他事情了吧？”
罗南微微一愣：“北方？你是说小行星带？”
苏晓点头，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彩：“有一些事情，我觉得你必须要知道。”
“好吧。我们去北方。”
罗南回答。
做出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不管是什么理由，这群帝国的士兵已经被曹木子和战时政府放弃了，太古十九道的人还好说，他们回到自己的地盘，依然是一方领袖，而那些普通士兵，他们的处境就非常尴尬了。
在现在的帝国，恐怕也只有北方是他们唯一的归处了。
太空要塞里，一艘艘没来得及被带走的飞船被整理出来，很快的，在苏晓的带领下，他们开始长距离的跃迁。
目标，北方行省，小行星带。
……
在罗南的印象里，小行星带一直以混乱著称。
因为北方三省原初石矿藏丰富，又有大量容易躲避帝国军队围剿的小行星带，所以这里藏匿着数量最大的帝国罪犯。
还有传说中无恶不作的反抗军。
他多少知道，传闻和事实总有写差距，但是当他真正地抵达小行星带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他和苏晓一起默默地走过一颗颗渺小而繁华的星球，走过一条条街道，明显地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
那是……希望的气息。
这是反抗军的地盘，这是传说中罪犯的天堂，但是这里的秩序，却比罗南在帝国其他行省看到的要好太多！
和虫族的战争，榨干了人们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
罗南回归帝国之后，每到一处，都能感受到那浓浓的绝望。
那些个看似生机勃勃的星球，看似人潮如海的城市，其实早就变得麻木而沉重。
身为生命之神，罗南在这方面的感知实在太敏感了。
他一开始是想做些什么的，但是神罚之枪的伤太重，他只能保持沉默。
他只能隐藏于人群之中，和薇薇一起过着最单调却最幸福的日子。
这多少也算是一种独善其身吧。
而在这背后，隐藏着的是无尽的无奈。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用每个人都要热情似火，但至少每个人都要活得有意义，有希望。
罗南一度以为，这片星空已经失去了那种生机。
但是并没有，当他来到北方的星空下，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美好的气息。
那是生命的气息、那是希望的气息、那是……永不言弃的气息。
北方三省，小行星带，反抗军治理之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弥漫着这样迷人的气息。
……
“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站在一处高山之上，罗南俯瞰大地，尽管这颗星球也曾经因为在和虫族的战争中受到巨大的创伤，但幸存者们并没有一直在悲伤在哭泣。
他们已经开始在其他星球的人们的帮助下，重建自己的家园。
没有绝望，只有希望。
这种情况，在整个帝国内部，都是独一无二的。
罗南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醒，恍然间，他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晓。
有她在，就有希望。
穿着裙子的反抗军首领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多年不见，她已经成熟不少，尽管姿容未变，但气质已经完全和当年不同。
冷静、沉稳、自信、强大……还有睿智。
这是罗南从苏晓身上感知到的东西。
很显然，这些因素也传递到了她的子民身上。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统治者，北方的人们，才能在残酷的战争中，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信念吧。
不过这样的话，其实最艰难的，还是苏晓本人吧。
她身上不知道肩负了多少压力。
现在的她，真的很强大呢。
“我带你见一个人。”苏晓轻声说道。
两人下山，在这个星球的一座教室外，看着里面的学生们正在认真地听课。
罗南很快注意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挺着笔直的腰板，一丝不苟地记着笔记。
“他叫陈星河。”
“他的父亲被陈玄彬所杀。”
“他的祖父叫陈善祖……或许另外一个名字你会比较熟悉——独眼万伦。”
苏晓轻轻地说道。
她仿佛在说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然而在罗南耳中，却宛如惊雷一般。
“陈星河？”
罗南深吸一口冷气。“当年的反抗军，竟然是皇族分裂出来的？”
苏晓点头：“当年的恩怨是非，暂且不提；不过，罗老虎屠尽陈家上下，曹木子因此登基称帝，却独独漏了一个人。”
陈星河。
罗南沉默了。
曹木子称帝之所以能够名正言顺，是因为陈家血脉已经流干了。根据古典，十骑士后裔的确可以取而代之。
然而如果陈星河还在，她就没有了那样的资格。
这个帝国，只要还在，就应该由这个孩子继承。
“她知道嘛？”罗南问。
“这个月的次数少了些，不过也已经派了三波杀手。”
苏晓平静地说：“我原本过几天去找她谈谈，不过她却先发制人。”
“她希望我和她合作，完成一个项目，如果成功了，她将保证放弃追杀星河这孩子。”
罗南叹气：“我能做什么？”
苏晓笑了笑：“我不相信她。”
“不过，我可以相信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