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丧钟

  【约瑟夫，很抱歉我没能告诉你世界的真相，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曾经嗤之以鼻的东西，才是真理。</p>

  达尔文和海克尔只是发现了某些存在想要人类看到的东西，它们是虚假的真相。</p>

  事实上，通过四年研究，在临近毕业之际，我终于发现了部分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东西，虽然那只是冰山一角，但足以震惊世人。</p>

  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假如进展顺利，今晚就能完成验证。】</p>

  以上出自逝去旧友的实验手册，校方和警务室并没有对它进行回收，就这么摊在桌子上。</p>

  后半段内容则过于吊诡，像是瘾君子嗑药之后，提笔在写个人体验。</p>

  【我感觉精神和意志脱离了肉体，在极速运动着，并不断上升，学院越变越小，整个阿卡姆出现在视线中，它们越变越小，我正在跨越！跨越未知存在划定的界限，翻过了曲与直！！！背后会是神祇吗？】</p>

  在这之后，还有很长一段模糊不清的字迹，它们被某种墨绿色腥臭液体给打湿了。</p>

  最终，怀着复杂的心态，为旧友整理完遗物，并在学校礼堂见证完葬礼之后，约瑟夫立刻离开亚美利坚，回到雾都开了家小诊所。</p>

  时至今日，他仍然无法释怀那些年的经历，也不敢联想旧友死亡时的诡异场景。</p>

  从前半段来看，友人在书写时的表情应该十分严肃，但当写到“发现了一些被隐藏起来的东西”时，应该转为兴奋，迫不及待想要将实验结果公之于众，令整个世界都感到震惊。</p>

  但最后……</p>

  精神和意志都在上升，跨越某种界限，那执笔者是谁？</p>

  友人那麻木的躯壳，亦或者未知存在。</p>

  “陆医生，祝您调查顺利。”</p>

  按下纷乱的思绪，约瑟夫目送访客离开，这一刻，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活在过去。</p>

  至于什么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就让这个名字永远埋在记忆最深处吧。</p>

  直到未来某一天，随着自己的尸体，被铁棺封住，待在不见天日的地下。</p>

  “感谢您将这段往事分享给我。”</p>

  诊所外，看着眼前这个犹如棕熊般敦厚的男人，陆离微笑道：</p>

  “要是您遇到什么麻烦，欢迎随时来贝克街找我，任何方面，包括经济问题。”</p>

  “这怎么好意思。”</p>

  “没什么的，再见。”</p>

  “再见。”</p>

  在约瑟夫的注视下，陆离走出了巷子，身影消失在浓雾之中。</p>

  紧接着，马车发出的动静传来。</p>

  “真是位神秘的客人。”约瑟夫发出低语，像是在自我催眠，“科学才是唯一真理。”</p>

  话落，他抬眸看向巷角。</p>

  流浪汉之间的战斗终于结束，胜利者似乎是个斯拉夫人，身材只比自己小一号。</p>

  与此同时，流莺们也注意到了这个郁郁不得志的医生，开始各显神通。</p>

  不管再怎么落魄，约瑟夫终归是有产阶级，就在昨天，他一次性付清了三年的房租，同时，他还有着远超理发师的高明医术，不愁吃穿。</p>

  “生物学错了？怎么可能，我现在就可以证明，嗯，繁衍后代是一切生物的本能。”</p>

  面对未知与恐惧，约瑟夫选择蜷缩成一团，并采取精神胜利法。</p>

  咔哒。</p>

  不多时，诊所关门了，街角少了两个最年轻、漂亮的流莺。</p>

  ……</p>

  “又卖了！”</p>

  “谁要买鸡？”</p>

  “两便士一磅葡萄！”</p>

  “这里捡便宜了，两便士三十六个大核桃，又甜又香。”</p>

  小市场上，一个小贩把雅茅斯烟熏鲱鱼戳在烤叉上，大声喊道：“过来瞧瞧，现场烤啊！”</p>

  “哎！哎！嗨！嗨！你觉得这个怎么样？一便士两根——自由贸易真棒，这是您的萝卜。”</p>

  马车夫跟在陆离身后，手中捧着大量瓜果蔬菜，有苹果、葡萄、西洋菜、胡萝卜、欧芹。</p>

  “刚从工厂出来的新鲜大香肠，来上一根吧，先生。”</p>

  看着扮相不凡的陆离，以及他身后，挂满各种商品的跟班，摊主们热情极了，恨不得扑上来。</p>

  见状，马车夫生怕雇主上当一般，忙不迭地喊道：“先生，小市场出售的香肠不对劲，他们经常用病死动物的肉混合马肉，再填充香料，伪装成德式香肠卖给有钱人。”</p>

  要不是陆离给的太多，车夫死都不会干这种得罪人的事。</p>

  “嗯，走吧。”</p>

  离开白教堂区，路过一家农贸市场时，陆离停下大肆采买了一通，他估摸着，未来五天都不用买蔬菜了，只要将这些东西全部放进地窖，每天再让米高买些新鲜肉类和面包、牛奶就行。</p>

  </p>

  另外，现在快五点了，米高有没有把行李搬回来？</p>

  唉，本以为沿着约瑟夫医生这条线，能发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调查方向，结果却不尽如人意……</p>

  正想着，刚钻进车厢没多久的陆离，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p>

  “什么事？”</p>

  他一边从往外走，一边询问车夫。</p>

  “丧事。”</p>

  “没想到会在今天晚上举办。”</p>

  为了不让雇主误会，赶车的老头补充道：“前段时间发生在图利街的火灾，您听说过吧？”</p>

  陆离点点头，抬眸扫过横在前方的庞大车队，心中默默思索着。</p>

  “为了悼念亡魂，当局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仪式，听说，不仅会动用警察，连步枪旅和军乐队也要参与这场活动。”</p>

  “准许热心市民为亡者送行？”</p>

  “当然……您这是？”</p>

  “去买两朵白花。”</p>

  准备回家的陆离，临时改了主意，他打算先去一趟公墓，在向未知亡灵给予哀思的同时，打听一下，关于此事的一些细节。</p>

  不管是官方论调，还是小道消息，都很有价值。</p>

  大约半小时过去了。</p>

  在数百名警员的劝阻下，围观群众纷纷离开主干道，给车队留下通行的空间。</p>

  “没想到萨瑟兰公爵和凯思内斯伯爵会亲自出现……”</p>

  “天，那是市长大人。”</p>

  老头驾驶着马车紧紧缀在送丧队后面，时不时发出低呼。</p>

  平时，在金融城附近贩卖东西的摊主已早早结束生意，站在路边低头等待，沿途的房主将百叶窗和窗帘放下，以示尊敬。</p>

  附近数十座大大小小的教堂，都开始鸣钟，那是葬礼的曲调。</p>

  唯有圣保罗大教堂例外，它要留给皇室成员或是在任市长大人的葬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