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为尊严而战

  长宁公主，神龙年间进封公主，开府，设置属官，不设长史官，待遇等同亲王。</p>

  可惜，一切恩荣都随着中宗逝世，当今圣人发动唐隆政变，拥立睿宗上位而烟消云散。</p>

  现今这座耗资二十万万钱才建成的府邸，归了永王，当今圣人的第十六子，他酷爱马球，经常在鞠场之内举办比赛。</p>

  刚好陆离想见识一下大唐第一运动，便带着千蕊姑娘同去。</p>

  “此地为永王殿下的别宅，戒备森严，陆卿到此，安全定是无虞，吾等赶紧回去复命吧。”</p>

  “听说今日对战的是吐蕃，无缘一睹我大唐健儿的风姿，可惜了。”</p>

  “有什么好可惜的，游街赏景，亦是一桩美事。”</p>

  交谈之间，那两名暗中护卫的不良人远去。</p>

  鞠场。</p>

  为了方便行事，陆离身边没有仆从跟随，但他本身就气度不凡，再加上身侧有佳人相伴，门僮自然不敢小觑，赶忙上去迎接。</p>

  不等其开口，陆离直接掏出名贴，这是为客之礼，也是为了表明身份。</p>

  不多时，门僮双手归还名贴，躬身示意：“原来是陆卿，快请。”</p>

  三品大员来看球赛，永王高兴还来不及，身为仆人，又怎么敢拒绝。</p>

  事实上，若非永王殿下正在全力备赛，根本抽不开身，门僮早就派人去通知他亲自前来迎接了。</p>

  就这样，在卫士的引导下，两人来到球场观赛区。</p>

  本以为来得够早了，可此刻看台上坐满了贵族男女，毕竟此次对战吐蕃，算是国家级赛事。</p>

  而知道陆离身份的管事，直接将其带到了高台，也就是视野最开阔、能够俯瞰整个赛场的贵宾区。</p>

  眼下两支队伍尚未登场，都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工作。</p>

  大唐与吐蕃有着世仇，交战数十年，有胜有负。</p>

  而当今圣人即位后，励精图治，唐朝国势鼎盛，军力空前强大，一扫武周时期边疆战事不利、被动挨打的尴尬局面，在对吐蕃战争中，屡屡占据上风。</p>

  正因为如此，吐蕃赤德祖赞特意派出使者来长安，想在鞠场与大唐一争高下。</p>

  换而言之。</p>

  鞠场即战场，用以宣扬国威。</p>

  “去年我阿爷率军出西平，行千余里，攻破吐蕃洪济城，今日我大唐健儿定能在自家门前扬威！”</p>

  一扎着总角的少年脸色涨得通红，攥紧拳头，朗声说道。</p>

  高台只对贵宾开放，因而人数不多，并且，除了陆离和千蕊姑娘之外，都是些少年郎，年龄最长者不过十一二岁。</p>

  </p>

  听得伙伴的豪言壮语，一少年眉头微皱，沉声道：“吐蕃赞普赤德祖赞堪为一代雄主，否则也不可能在我大唐天军的攻伐下支撑这么多年。”</p>

  “吐蕃使者选在上元节下战书，恐怕真有几分把握。”</p>

  “哼，在战场上逞不了英雄，来长安又能如何？”那总角少年眼神睥睨，满是自信。</p>

  这一幕落到陆离暗中，令他颇觉有趣。</p>

  “这位小郎君估计是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家的公子。”千蕊解释道。</p>

  陆离点了点头，心道：将门虎子，所言非虚。</p>

  念及此，他忍不住跟身旁这群少年搭话，笑着问道：“今日上元节，街上有花船、歌舞、杂耍，尔等为何不去？”</p>

  其实，少年们早就注意到了陆离，能被永王府的管事亲自引上高台，身份会简单？</p>

  正因为如此，皇甫鸿收敛锐气，叉手道：“轻歌曼舞于国无益，而击鞠暗含阵战之道，吾等年少不能提槊上战场，便来此为大唐健儿喝彩助威。”</p>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p>

  态度不卑不亢，但言语中却透着锋芒。</p>

  陆离心生感慨：“总角之年就敢言提槊上战场，壮哉我大唐少年。”</p>

  听长者夸赞自己，几个少年皆面露喜色。</p>

  这时候，鞠场上出现了十几道身影，有手捧重锤者，有拎油桶者。</p>

  马球，又名击鞠，后世的足球与之有些相似，勇士们手持球杖，一边驭使坐骑，一边击球，射中敌方那一侧的短门，计一筹。</p>

  每次比赛不亚于上一次战场，毕竟如此激烈的运动，很容易坠马受伤。</p>

  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事先会将鞠场上尖锐的物体清除掉，再填上沙土，最终用上等胡麻油将其打湿，避免马蹄溅起尘土。</p>

  “再有半刻就要开始了。”皇甫鸿满脸兴奋。</p>

  下方这处鞠场长两千步，宽一千步，十余名仆从分工合作，要不了多久便可将其收拾好。</p>

  “郎君觉得我大唐健儿能取胜吗？”</p>

  “自然。”陆离言语笃定。</p>

  闻言，千蕊姑娘浅笑道：“那打个赌怎样？奴赌吐蕃惜败。”</p>

  “那我赌吐蕃大败。”</p>

  两人都不认为吐蕃能赢，因而就赌大唐能胜多少。</p>

  五筹以下，算吐蕃惜败。</p>

  五筹以上、十筹以下，算平。</p>

  十筹以上，唐大胜。</p>

  之所以会这样打赌，是因为他们听皇甫鸿介绍说，永王和吐蕃大使事先已经约好了，哪一队先打够二十筹就是胜者。</p>

  “郎君，若是奴赢了，你便答应奴一件事。”千蕊姑娘语气柔和。</p>

  陆离爽快道：“可。”</p>

  反正她心中有数，不可能提太过分的要求，没必要扭扭捏捏。</p>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看客越来越多，且都是长安有头有脸的人物。</p>

  因为，吐蕃与大唐两个当世大国堵上尊严一战，击鞠水平之高，着实令人不愿意错过。</p>

  “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爱卿。”</p>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p>

  陆离转身望去，一身穿黄袍的老者映入眼帘，剑眉宽鼻，虽两鬓斑白却依旧英气逼人。</p>

  御宇天下三十余年，一扫武周在外交上的颓势，与肱骨大臣一同创下开元盛世，能不威严？</p>

  “见过圣……”</p>

  稍作愣神后，陆离急忙下拜行礼，但却就被他一手托起。</p>

  “免了，今日与民同乐，这些虚礼且放一边。”</p>

  话落，天子偏眸看向陆离身侧，又问：“这是你的上元女伴？”</p>

  此时此刻，能说会道的千蕊姑娘脑中一片空白，如遭雷击。</p>

  “圣人慧眼。”陆离则出言恭维。</p>

  “哈哈，刚好太真也随我出宫了，待永王胜了吐蕃，你我君臣同游长安，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