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激突
劫营！</p>
正如杜泉所担心的那样，汉军趁着夜色掩护发动了突袭，而匈奴人几乎没有防备，大部分高层都聚集在谷蠡王的王帐之内饮酒作乐。</p>
此时此刻，他觉得最该搞清楚的问题有两个：何人率队、军力几何。</p>
若是飞将吕布，亦或者张辽亲自带队劫营，那么，没必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吧。</p>
除此之外，一旦汉军骑兵人数超过两千，同样无法挽回败局。</p>
要知道，一个士兵因恐惧而变得歇斯底里时，必定会引发其他人的连锁反应，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p>
长期围攻云中城，全军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接着，细作偷开城门，他们一窝蜂地入城劫掠、发泄、作乐，强烈紧张后骤然放松，而今却又突然遭遇袭击。</p>
杜泉几乎可以断言：要是敌人攻势猛烈，匈奴人不能快速稳住阵脚，左贤王牧马中原的野心将到此为止了。</p>
毕竟，全军在黑暗中惊叫而起，精神崩溃状态下，会做出些什么事？</p>
实在不敢往下深思。</p>
念及此，杜泉勒住胯下胡马，示意身后的五百骑原地待命。</p>
将这些精锐劲卒放去镇压敌军，或许会使局势出现转机，但他不想赌，更不敢赌。</p>
自从来到这乱世，杜泉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p>
而这五百匈奴精骑，便是翻身之机，有了他们，何愁找不到容身之地。</p>
至于忠心？</p>
匈奴可是实行奴隶制，说不好听点，这些人就是自己的私人财产，再加上现在的官职为左贤王亲自封赏，悄悄操作一下、使点小伎俩，就能将其全部带走。</p>
数里之外。</p>
刀刀入肉的惨烈拼杀又开始了。</p>
金铁交鸣声、马嘶声、咆哮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与冲天而起的烈焰，一同构成了一副地狱景象。</p>
陆离确实杀尽兴了。</p>
按理说，为磨炼武技，在没有遇到势均力敌的武将之前，他不会主动觉醒战魂，但架不住敌军人数太多。</p>
四下劈砍、收割贼首的同时，大量鲜血溅起，哪怕刀柄处刻满纹路，增大摩擦，防止武器脱手，但黏腻的血液依旧使人难以持握。</p>
因此，陆离只能选择开无双。</p>
天狼加持下，他犹如尸山血海中的一座孤岛，单人单骑，硬生生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p>
只见他横行于各个营区之间，时而横冲直撞，时而凭借黑鬃马的灵巧，快速转变方向，化身人形绞肉机，所到之处，必定掀起血雨火海。</p>
“哈哈哈，陆将军，可还记得你我先前的约定？”</p>
声音远远传来，至少隔着两个营区的距离，但陆离听得分明——</p>
宋宪。</p>
他从另一处营门杀到了这里，气势愈发摄人。</p>
“孟明未敢忘记。”</p>
说着，陆离劈出一刀，身后青色天狼亦是仰天长啸，光刃似乎离体了一般，将前方的一切尽数斩成齑粉。</p>
“昔日，我曾在中军大营外对虞侯说过，有机会定要杀得这帮灭绝人性的畜生胆寒。”</p>
言语间，血如雨下。</p>
在旁人看来，他整个人都被一层血雾笼罩着，看不清楚面目。</p>
“不错，你我兄弟二人约定，看谁的武器先卷刃。”</p>
话落，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冲至身前，绛色披风虽浸满了鲜血，但却飘逸不减。</p>
先锋官宋宪率部前来驰援，在他面前，一排又一排匈奴兵被挑杀，好似镰刀割草一般，长枪所过之处，竟然没有一人，是他一合之敌！</p>
很显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扩大效果，宋宪与陆离一样，直接开了无双，用战魂所带来的加持，碾压全场。</p>
援军赶至，压力瞬间消失一空，陆离握刀的手收了三分力气，稍稍停歇，而喷张的血液不断冲击着耳膜，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耳朵也有种失声感。</p>
这是热武器时代所不能体会到的感觉，更为残酷、更为直观。</p>
随手一挥，世间多了几条亡魂。</p>
下意识地，陆离用余光扫向宋宪，想要看看他觉醒了何种异象。</p>
熊罴。</p>
麒麟奔于九皋兮，熊罴群而逸囿。</p>
一头土黄色的熊罴在其身后若隐若现，察觉到有人在窥视，竟昂首看了过来，恍若活物。</p>
宋宪如同一座可以移动的泰山，坚如磐石，一边挥动长矛，一边询问：“主公何在？”</p>
“左。”</p>
陆离回了一句，再度杀向下一个营区，那些酣睡不醒、醉意朦胧的匈奴兵只要不作死撞上来，他也懒得出手，算是听从那位乡老的嘱托，不要弑杀、恣意。</p>
当然，如果不幸被借助风势燃起的火海吞噬，那就得另算了。</p>
“不要恋战，合兵冲向中军大营，找那个立着大纛的营盘！”</p>
丁原老当益壮，身上笼罩着一团青烟，虽不如陆离二人那般显化为猛兽，但在其加持下，同样势不可挡。</p>
直刃环首刀被他舞得密不透风，兜鍪上的红缨随风飘扬，胯下战马更是傲视全场，比陆离黑鬃马还要神气——</p>
身上披挂着马铠，面帘、颈甲、当胸，一个不少。</p>
而护持左右的二十骑亲兵，虽然不能与之相比，但也格外悍勇。</p>
因为陆离受命，单独杀穿一条路，他们便代其紧随主公身侧，浴血奋战，哪怕武器已经卷刃，手起刀落之间，依然能让异族授首。</p>
“孟明、宋宪，莫要恋战。”</p>
丁原平复心中翻腾的杀意，再度长吼出声：“敌军已乱了七分，但中军王帐还不曾捣毁，只要藏匿其中的各部首领不死，战果如何还是两说！”</p>
闻言，陆离与宋宪互视一眼，旋即扯动缰绳。</p>
不用吩咐，整支骑队再度整合在一起，呈锥形杀向前方。</p>
身为武将，陆离与宋宪二人当仁不让地攻坚在前，亲卫队则分布两翼，而那些杀出重围的普通骑卒则缀在队尾，将发号施令的主公团团护住。</p>
“顶住！”</p>
这时，大当户且莫车姗姗来迟，看见这一幕后，瞬间目眦欲裂，带着紧急集合的数百部众迎了上去：</p>
“要是王帐出事，尔等就在草原上的家小都要陪葬！”</p>
恐吓之下，那些溃散的匈奴兵硬着头皮围了上去，试图收缩包围圈，却被汉军一次次撑开。</p>
死亡——填补——死亡——</p>
如此往复。</p>
匈奴人就像原野上无穷无尽的野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