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车之国

  运输机恢复了平稳，两个班的士兵纷纷冲到蒙克身边。</p>

  “弗朗西斯，你没事吧？”</p>

  “哪里不舒服？”</p>

  “振作起来，伙计！”</p>

  蒙克就这么躺着，任凭众人怎样呼喊、拍打，他都不在乎，像是完全超脱了一样。</p>

  事实上，舱门自动弹开的一瞬间，蒙克被吓得魂不附体，整个大脑一片空白。</p>

  哪怕现在已经死里逃生了，他依旧心有余悸，并意识到，这次空降行动绝非一件好玩的事情，更不是到外国度假。</p>

  “恐惧来叩门，信念打开大门，门外什么都没有。”</p>

  而这个时候，机舱内唯一的非战斗人员走了过来。</p>

  只见随军教士伍德举起手中的十字架项链，念叨了几句，然后送到蒙克嘴边，示意他亲吻。</p>

  然后，一些士兵闭上了眼睛，不断在胸前划十字，口中振振有词。</p>

  “我们在天上的父啊，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p>

  气氛感染之下，陆离这个不信耶稣的人，决定临时抱一下佛脚，不，神脚，他在心中默念：“哦，主啊，你知道我今天将会多么的忙碌和紧张，如果一时间没有想起你，麻烦你别忘了我，谢谢。”</p>

  身为资深白嫖党，陆离觉得上帝不缺信徒，仁慈的他绝对会保佑自己。</p>

  又过了几分钟。</p>

  或许是真看到了上帝，蒙克终于缓过神来，他对着十字架一顿猛亲。</p>

  这场景让陆离产生了一种错觉：教士比心理医生有用多了。</p>

  当然，外科医生除外，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加希望这架运输机上有一名正经的医生。</p>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意外插曲破坏了原先平和的氛围。</p>

  两个班的士兵开始为前路而担忧，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检查伞包、武器。</p>

  大块头米勒认为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于是，踩着椅子嚷道：“兄弟们，别被这点小困难吓到，咱们可是无所不能的伞兵，什么场面没有见过……”</p>

  不得不说，这货确实是个合格的军士，能分清急缓轻重。</p>

  见状，陆离也想做些什么，他拍了拍手，笑道：“伙计们，我们只是去荷兰上空做一次自由落体运动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p>

  身为带队士官，他们两人说出的话，自然具备说服力。</p>

  很快，气氛缓和了不少。</p>

  一个士兵从背包里取出小型燃油灶，用军用饭盒煮茶，而其他人围在四周，端着茶缸，等待自己的那份。</p>

  “你看上去好多了。”米勒搭着陆离的肩膀，冲他笑了笑，说实话，在此之前，他一直担心好友的状态。</p>

  </p>

  “抱歉，只是突然……”</p>

  “法克！”</p>

  陆离正准备往下说，就听见怒骂声从驾驶室内传出。</p>

  比尔·奥克斯中士将飞机操纵杆交给正驾驶，匆匆向机舱走去，他不能纵容士兵乱来。</p>

  一旦火星溅出，或者燃油灶翻倒，运输机的胶合地板将可能被引燃，不仅如此，装载在拖车里的炸药可能会被引爆。</p>

  在比尔看来，那个小小的野战炉传出的热极为可怕，会害死所有人。</p>

  而陆离对这个驾驶员很有好感，至少他的提醒，挽救了蒙克和自己。</p>

  因此，见其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陆离起身问道：“朋友，怎么回事？”</p>

  “赶紧把火灭了！”</p>

  说完，比尔指了指地板，以及装在机尾的军火箱。</p>

  正在煮茶的士兵解释道：“别这样，我们只不过是稍微煮一下，刚才那阵冷风吹得大家手指僵硬，况且，蒙克被吓坏了，他需要热茶……”</p>

  “要是爆炸了怎么办，一起去死吗？”比尔的脸阴沉得可怕。</p>

  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哪怕真有火星溅出来，围在一旁的人也会在第一时间将它扑灭。</p>

  念及此处，陆离决定回护手下的士兵，沉声说道：“我保证，他们会非常小心，事实上，拖车离得很远。”</p>

  “我们是临时接到任务的，很多士兵都空着肚子，喝杯热茶很有必要。”</p>

  米勒同样偏袒手下的兄弟，他站了起来，那足有两米的身高，颇具威慑力。</p>

  “不行……”</p>

  说着，比尔冲回飞行员座舱，把事情向正驾驶作了汇报。</p>

  “小概率事件而已，别大惊小怪。”</p>

  “告诉那群伞兵，记得多煮一些，别忘了咱们两个。”</p>

  话落，正驾驶微笑了，而比尔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先生。”</p>

  凌晨四点整。</p>

  C-47在无云的夜空中翱翔。</p>

  陆离朝窗外望去，见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海岸方向被红光染亮了，一簇簇火花冉冉升起，一串串绿色、橘黄色、白色的曳光弹，拖着长长的优美弧线划破天空。</p>

  “简直就是世界奇迹。”</p>

  坐在一旁的士兵喃喃自语，能够参与这种伟大的行动，成为其中一员，他无比自豪。</p>

  米勒点了点头，他神情亢奋，时而看着外面，时而看向头顶的信号灯：“看样子，已经到荷兰了，那应该是早些时候起飞的战斗机群，它们正在摧毁敌人的防空阵地。”</p>

  几乎是同一时间，坐在正驾驶位置上的机长喊道：“还有十分钟抵达阿纳姆！小伙子们，赶紧再检查一下装备。”</p>

  说完，飞行编队开始分散，领头的编组保持原定方位不变，而跟在后面的两个V型编组，在喷火式战斗机的互送下，开始向左侧偏移。</p>

  “全员都有！”</p>

  “检查装备！”</p>

  命令一下达，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伞兵们纷纷取出防弹钢板挂在胸前，并将背包、腿袋绑好。</p>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身为带队者，两个士官必须做出榜样。</p>

  念及此处，陆离呼出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舱门前，发布了登机后的第一条命令：“起立！”</p>

  “上钩！”他大声嘶喊，声音几乎盖过了从远处传来的爆炸声。</p>

  闻言，包括教士在内的十七名伞兵立刻站了起来，并默默挂上伞钩。</p>

  “汇报装备检查情况！”</p>

  陆离叫着，尽力抛除心中的杂念。</p>

  “十八号准备就绪！”</p>

  “十七号准备就绪！”</p>

  ……</p>

  “二号准备就绪！”</p>

  “一号准备就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