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名侦探的共鸣

  客厅内，坐着三个衣着考究的男人。</p>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着咖啡。</p>

  “《血字研究》无疑是一部很好的推理小说，叙事手法堪称完美。”</p>

  “陆离先生，您真的看过？”</p>

  柯南道尔觉得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说，受宠若惊。</p>

  “当然，这本书第一、二章的结构很新颖，视角不断在华生、朋友、福尔摩斯之间切换，确实做到了，让人物性格多维度的呈现在读者眼前。”</p>

  </p>

  陆离不提还好，一提，柯南道尔先生瞬间老脸一红，他匆匆咽下送到嘴边的点心，坦言道：“哈哈哈，当初尝试这种写法时，我还担心会收到一些读者的尖锐批评，可惜结果比预想的更差，几乎无人问津……”</p>

  当初，为了写好这部短篇小说，他用去整整三个星期的时间，不断打磨、删改。</p>

  结果，却屡屡惨遭拒稿。</p>

  好不容易找到买家愿意发行到年刊上试试，最终，也才给了自己25英镑的最低酬劳。</p>

  简直堪称黑历史。</p>

  幸亏，自家小诊所多少还有些生意，还不至于沦落到睡大街的地步。</p>

  而这个时候，坐在沙发另一侧插不上话的杜克，收敛神情，沉声说道：“您一定会取得成功，我无比坚信这一点。”</p>

  虽然他没有读过福尔摩斯，但深知这个名字的伟大。</p>

  百年之后，皇家化学学会授予他荣誉研究员称号，皇室决定授予他以爵士爵位。</p>

  同时，他也是世界上最频繁被搬上荧屏的文学形象之一，出场次数仅次于吸血鬼德拉库拉。</p>

  而这个传奇人物，正是眼前这位先生塑造出来的。</p>

  若非担心自己表现得过于唐突，杜克都想厚着脸皮要签名了。</p>

  此时此刻，柯南道尔感觉坐在身旁的陆离与杜克，就是他的人生知己，笑容愈发真诚：“两位谬赞了，我只是个业余小说家罢了。”</p>

  接下来，三个男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商业互吹，甚至都约好了，等抓到开膛手杰克之后，一起去郊外打猎。</p>

  前提是有时间。</p>

  不过，就算跟无数侦探迷心目中的偶像交谈，陆离也没有忘记任务，他将陈尸地的现场状况以及验尸报告，结合着个人看法说给柯南道尔听，希望能得到些中肯的建议。</p>

  “非常精彩，事实上，如果换作是我，也很难做到这一步。”</p>

  “不过，你遗漏了几个细节，当然了，仅仅作为补充，来佐证你的推理。”</p>

  谈及正事，柯南道尔下意识地取出烟斗叼在嘴里，然后，将切片草揉搓了几下，塞进斗钵内。</p>

  嚓，嚓……</p>

  火柴在特制纸皮上划了几下，白烟升起，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繁琐的操作。</p>

  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老烟鬼了，整个过程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一样，有条不紊，极具观赏性。</p>

  看得陆离一度怀疑自己是个假侦探，连个烟斗都不会抽。</p>

  与此同时，柯南道尔也开始了自己的推理：“第一点，据我了解，两位受害人的左手都被凶手正摆放于其胸前。”</p>

  “因此，我得出跟你相同的结论，凶手在蔑视死者。”</p>

  陆离没有出声打断，默默听着柯南道尔分析案情。</p>

  “左手正摆胸前，是一种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军礼，代表对上级的最高敬意、绝对的服从和忠诚。开膛手杰克这样做，无疑是将自己奉为自高一等者，要求受害人视自己如同神明一般。”</p>

  说完，他用压棒轻轻将浮起的烟灰按实，然后又点了一根火柴，绕着斗钵慢慢划圈，同时大口抽吸。</p>

  见状，坐在两个大佬旁边，杜克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为了显示存在感，忍不住追问道：“那么，您还有其它发现吗？”</p>

  抽得正来劲，突然被人打断，这让柯南道尔有些难受：“嗐，两位不来一点吗？”</p>

  “……”</p>

  陆离摊开手，一阵无语，他怀疑烟丝里掺了些违禁物品，亦或者，这位先生确实烟瘾很大。</p>

  “好吧，我继续谈谈自己的拙见。”</p>

  柯南道尔踌躇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放下烟斗。</p>

  “跟你之前分析的一样，凶手在杀死受害人后，对其尸体施加的过度行为，主要目的在于泄愤。”</p>

  “因而，在接受乔治·拉斯克先生的邀请之后，我特意去了一趟白教堂区警署，希望能从尸体上找出些什么，不过有位警官表示，尸体暂时放在国王学院、杜克教授那里。”</p>

  话落，他将视线挪到了一旁的杜克身上，毕竟两人同为医生，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p>

  耻骨联合面判定年龄</p>

  直肠测温判定死亡时间</p>

  分娩瘢痕判断是否生育</p>

  这些理论非常新奇，若真是如此，那绝对算得上是刑侦史上的重大突破。</p>

  可惜，现在没时间聊这些，不过总会有机会的。</p>

  柯南道尔如此想着，然后继续开口说道：“在此之前，我就猜测凶手出于某种冲动，才会作案，只是没想到，他是因为出于对流莺溺死孩童的厌恶。”</p>

  “最后，我认为凶手不一定是医生，或许可能是画家。”</p>

  画家？</p>

  陆离正在为自己跟柯南道尔先生有了共鸣而自傲，可没想到，这位先生提出了另外一种猜想。</p>

  “你们说，受害者是一击毙命，死后伤口看似杂乱、实则有迹可循，这说明开膛手杰克非常了解人体结构。”柯南道尔看出他心有疑惑，于是主动解释道：“对于画家来说，熟悉人体结构可是一件必不可少的事。”</p>

  艺术家＝疯子</p>

  如果不疯、行为举止与正常人完全一致，那就称不上是一名优秀的艺术家。</p>

  好吧，陆离承认自己对这个职业不太了解，甚至先入为主了，可这恰恰说明，画家确实有作案的嫌疑。</p>

  “当然，仅仅是个人猜测，凶手还有可能是理发师，他们也懂一些外科知识，所以，在真相揭晓前，没人敢打包票。”</p>

  常言道，老成持重。</p>

  事实上，柯南道尔确实有一套能够站得住脚的见解。</p>

  “啪啪啪！”</p>

  “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别的侦探，在对案情的理解上，能够分析得这样透彻、这样精确……”</p>

  掌声从门厅处传来。</p>

  全程发呆的杜克被惊醒，他不满地抬起头，心想：怎么又有人偷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