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演戏
在张老家的张乐行屋前的院子里,张乐行、龚得树、苏天福、刘永敬等捻军首领挣坐在一起听太平军扫北援军同职旅帅衔两司马罗春妹将太平天国的事,这些人都是刚刚参加完与联庄会一战之后,先带伤员赶回的,芦老照正带着捻子大部队正压着战利品在后面。()。
“‘二兄’事教主洪天王在拜上帝教内的排行次序。洪天王以皇上帝圩最高的天父,以耶稣基督圩天父的长子,洪天王自个儿是基督的二弟;开**师冯云山圩三弟;东王杨秀清圩四弟、”罗春妹说这些时,双手抱拳在胸前作着敬揖状,“所以,在拜上帝教内部,都可以成洪天王圩‘二兄’。”
“不是也有称呼‘上帝阿爸’的吗?”
罗春妹把头点得好看:“使得,洪天王的乡族亲戚,不管岁数大洪天王多少,都是这么称呼的。”
太阳光使得芦老照眯缝着眼,笑着问罗春妹:“太平天国的这几个王,年岁都有多大?”
“就按今年算吧,洪天王正好四十挂零。”罗春妹满脸骄傲、虔诚、感恩戴德地说,“开**师南王冯云山比洪天王差一岁,要是还活着的话也就是三十九岁,东王杨秀清三十一岁,北王韦昌辉二十八,西王萧朝贵三十五岁,翼王石达开二十三岁。”
“才二十三岁,年轻有为呀,这些人物,可谓几百年来难见,了不起呀!”刘永敬嘴巴里发出咯嘣嘣的响声,他是很少服人的,今天确实是真的服气了。
杜金婵今天轻微的鼻塞,更增添了她的声音魅力:“这么算来,主政安徽的石达开起事那年才十**岁呀!”
“据说打桐城、舒城、庐州逼吕贤基自杀的时候,有个叫陈玉成的才十五六岁,就能领军立大功吗?”张乐行边问,边把烟杆往鞋底上磕了磕,直到烟袋里的烟灰磕干净,然后鼓起腮帮子,吹出烟管里德焦油。
“陈玉成是童子兵少帅,他率领五百小圣兵不但在攻占桐城、舒城、庐州的时候立了大功,早在攻占南京的时候就已经立了大功。他还是太平天国的武状元。”罗春妹说话时,露出用炒盐擦得雪白的牙齿,对于张乐行的质疑,她内心中感到由衷的自豪。
“能夺取武状元,说明陈玉成本事硬实,是大俊才!”张玉明问,“打南京城,他立啥大功?”
罗春妹眼里放着真切的目光:“两江总督陆建瀛老妖头,就是被陈玉成的童子兵送去见五老娘的。”
“嘿嘿,连‘五老娘’也知道啦?”杜金婵喜欢地拍了一下罗春妹的肩,“俺说两司马在装上的这些天,一应大小事上手做,还学会了不少安徽土话嘛!”
“还是之前从五孩那里学来的。”罗春妹抿嘴笑了,“少帅陈玉成整个身段子就跟五孩长得差不多,看上去结实哩!”l
张敏行听得出她是在夸奖张禹爵,心里甜滋滋:“俺听说太平天国考了文科,还破天荒考了女状元,没听说靠武科嘛?”
“天朝考武科的人虽说比考文科的少些,但武考场要比文考场热闹多了。步箭、马箭、弓、刀、石技,还有炸小跑,样样不少。陈玉成多了武状元,李秀成得了榜眼,刘玱琳是探花。”
张玉明对两司马的印象极好,也知道与五孩的暧昧关系:“太平天国坐下南京,现在叫‘天京’,开科取士,广纳贤良人才,首在用人这一步棋走对头了!”
“五孩要去考的话,保准也能得个榜眼、探花什么的。”罗春妹习惯性地抿了抿嘴。
女人心细,能由不经意里听出是水是碳来,肩罗春妹吧张禹爵不懈地挂在嘴上,第几次心里跟张乐行是一样的甜滋滋,她朝张乐行递眼神。
“五孩捣蛋鬼一个,上树下水行,叫他正儿八经上场子比试起来·······”张敏行朝杜金婵摇摇头,他看到了杜金婵递给三弟的眼色,示意此事急不得。
“这也难说会交华盖运。”这次回来,刘永敬已经开始有些佩服张禹爵了,“五孩,还有大孩、珊孩他们兄弟几个,这都是赛过赵子龙的本事。陈玉成的童子兵不都是些半壮子孩么?”
罗春妹连连点头。
“听五孩说,你要离开张老家,是打谱上天京呢,还是······”
“天京我是没法回去了。”罗春妹顿时显得缩手缩脚,有些拘束的样子,“怎么说我都是扫北军的人,心里一直惦记北边的队伍,真想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啊!”
“太平军不往北再派援军的话,就凭扫北军孤单单在北边,怕迟早会玉石俱······”龚得树肩罗春妹眼睛里滚着泪珠,把一个“焚”字硬生生地吞回了肚里。
“北边的情况向来总会有人设法**信的。天京的王爷们不会不考虑,这关系着整个民心士气······关键还是北边能**准信来。”李士銛已经被张乐行请到了张老家,不过初来咋到的他一直都选择只带耳朵不带嘴,但是看到孙女辈的罗春妹这种情景,心里不落枕。
罗春妹再也忍不住落下的眼泪:“你们是不知道这一路上**信来由多难啊!那些清妖设卡拦下人来,不管男女都要仔细搜查,就是辫子也是要拆开来看的。”
“你上回不是就把腰牌**来了吗?”张敏行问道。
“上回搜查不比现在。我一个女人家,那块腰牌藏哪里,就不方便说······”罗春妹虽说是当着长者的面,但依然脸色通红,“凡是口音不对,都会遭到严查,尤其是那方的口音,许多商人也遭遇不幸。”
张果行脸上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这些日子,你跟五孩学安徽话学得老像了,原来你是打谱去北边再冒险呀?”
“五孩天天都在外边,哪有时间见我呀,这些日子全靠大趟主和各位的照应,小女没齿不忘张老家大恩大德!”说着罗春妹起身向众人弯腰鞠躬,“我一个小小两司马比不过山,比不过水,用天朝圣兵的话说,打了败仗就是败身子,败身子不建功劳就要担着所有的苦难,上第三层天也没舒适日子。我若是久这么回天京,遭绝命虽说无二话,但就是心里不甘心,真想再闯一次,无论扫北军是火热灰热,都是设法**真是消息来!”
“说你是个两司马,可在我眼里就像自个儿家的娃。你这些话说说容易,就算你学了安徽话能过关卡,可这大老远的路······”张乐行不由地长叹口气。
罗春妹扑通跪倒在地:“哪怕见不着扫北军,我也死了心!呜······”
“嗨,你这是给大趟主出难题啊!”龚得树拉起罗春妹,“起来,起来说吧。”
张乐行的烟杆还在手里拿着,却一直都忘记了往里面装烟丝:“估摸着,到了北边恐怕也见不着扫北军。听说围困扫北军的不是旁人,是僧格林沁带领的蒙古铁八旗,为了一圈又一圈,裹了一层又一层。这么说不是吓唬你······”
说着张乐行吸了几口烟,发觉里面没有烟丝就直接搁桌子上了:“只可惜人生天地间,谁也没生前后眼啊!”
罗春妹又扑通跪倒地上:“小女愿认大趟主圩再生父亲,万请父亲大人成全小女心愿,让小女去北边找扫北军!”
“义父,俺看还是不要认了,俺们早就把你当成亲闺女了,说实话,你一个女娃娃单枪匹马去北边太冒险了!”正在替张乐行装烟丝的杜金婵立马伸手去扶罗春妹,这个可是为了的儿媳妇,怎么能认义女。
然而罗春妹似乎铁了心,硬是没有扶起来:“不······不一定要自己去吗?”
“那你准备和谁去?”张敏行没有接杜金婵递过来的眼神,她心里非常清楚罗春妹指的是谁,可是往北去那是要冒生命危险的,虽然五孩从小就过继给了三弟,可他必定是自己的亲骨肉。
“让他跟你去大家也都放心,不过见不着扫北军不许胡闹,一定好活生生的回来。”张乐行吧唧吧唧洗了几口烟,“这事还要先跟五孩说说,看看他的意思。”
“我去和五孩说······”罗春妹一下子爬起身,也不打打膝盖上的土,边说边跑出去。
“到底还是个娃呀!”龚得树朝张乐行耸了耸肩。
“这不像是春妹的作风呀?”杜金婵对罗春妹最后的表现感到有些不解,同时也开始为两人提心吊胆起来。
张乐行翻眼看了看龚得树道:“恐怕离开了五孩,两司马玩不出这般花样经嘛!”
张玉明佩服道:“不过这出戏,两司马演得好,演得好呀!”
“可是这次回来五孩一直都没有去见她呀?”人群中最为担心的当然还是张敏行了,虽然五孩从小就过继给了三弟,但是两家本身就住的不远,五孩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自己。不过在仔细一想,罗春妹演一出戏,不就是怕自己不同意吗?
“两个小孩之间的事情还都能让你知道。”杜金婵笑了,“那次在茶馆五孩直接睡床······有什么话没的商量呀!”
虽然张禹爵和罗春妹的事在捻子中早已为众人所知,可是睡到人家床上再这个时代还是很顾及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什么睡床······”
“五孩回来了。”张乐行打断了众人的疑惑。
(1)第三层天——《新约》神话中的“极乐园”。古犹太人谓天上有天,共有七层,上帝居于第七层,而第三层则为极乐园,太平天国上帝教承袭此说。
(2)火热灰热——太平军口语,火热时打胜仗的意思,灰热是打败仗的意思。<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