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赊刀

  酒足饭饱之后，一群随从扶着薛蟠，去到外院客房。</p>

  李渔回到小楼里，莲儿已经给他收拾好了房子，小丫头干活挺麻利的。</p>

  李渔是属于没有条件的时候，从不讲究，有了条件，从不将就的人。</p>

  在路上他席地而睡，枕草而眠不在少数，但是在巨野县，小小的茅草屋也被他拾掇的干干净净。</p>

  这房子既然是自己的了，还要在这长住，当然不能凑活。</p>

  他拿着鸡毛掸子，想要把角落的灰尘清扫一下，发现这些犄角旮旯也都收拾过了。</p>

  推开窗户，月色正好，夏夜繁星灿烂，清风带着花香。</p>

  有自己的宅子，不用一睁眼就到处奔波，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p>

  李渔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p>

  第二天一大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透过窗子向天看，碧霄浮云相映成趣，正是出游的好天气。</p>

  薛家的人，带着薛蟠去外面采办，东京汴梁是大宋乃至整个六朝最大的货物中转站。</p>

  整个六朝的货物，几乎都能从这里买到。</p>

  院子里，另一个小楼出来的小金莲，早就收拾好了，正端着一个木盆，在院子里晒衣服。</p>

  李渔轻咳一声，小金莲抿了抿头发，抬头看到李渔，赧然一笑，白里透红的脸蛋煞是好看。</p>

  “一会咱们出去一趟。”</p>

  来到汴梁，自然是要出去转转的，这里人口稠密，找几个徒弟应该不难。</p>

  李渔信心满满！</p>

  大相国寺下，是汴梁最大的庙会所在地，这地方的庙会六朝驰名，热闹非凡。</p>

  两边叫卖声不绝于耳，往来逛庙会的，既有普通百姓，也有达官显贵；</p>

  既有穿着镶嵌珍珠的丝履，宽袍大袖，风度翩然的文士；</p>

  也有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的穷苦人。</p>

  大相国寺依山傍水，据说是在大汉王朝时候，寺里有大法力的僧人，在原本的空地上作法，引来了湖水。</p>

  水畔多植柳树，每一株都几人合抱那么粗，组成一排的柳荫。</p>

  湖里有几个水上阁楼，轻纱遮挡，时不时传来娇声曼语、慷慨悲歌，是一群才子佳人，王孙公子在聚会。</p>

  李渔带着一个小丫头，这里逛逛，那里看看，不一会就买了一大堆东西。</p>

  当然，为了锻炼某人的体魄，都由她提着。</p>

  李渔逛了一会，来到一株大柳树下，这儿也有几个摊子。</p>

  “来这里乘会凉。”</p>

  小金莲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点了点头，她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p>

  柳树下，有三五个摊位，排的乱七八糟。</p>

  这儿已经不是庙会的中央了，所以游人不多，李渔走到一个摊子前。</p>

  地上摆了一个布袋，布袋上放着一把刀，刀鞘很厚，锈迹斑斑。</p>

  卖刀刃脸上盖着一顶草帽，抱着双臂倚着柳树，鼾声阵阵。</p>

  最奇怪的就是他的这顶草帽，大的出奇，连胸膛都盖住了。</p>

  李渔伸手去摸，卖刀人虽然盖住了头，但是却跟看得见一样，伸脚踩住刀鞘，“不买不让动。”</p>

  “不看看怎么知道买不买。”</p>

  他运转金灵之力，偷偷窥探了一下，是把好刀！</p>

  材质精纯，是上等的寒铁，李渔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纯粹的金灵。</p>

  李渔虽然打斗时候不需要刀，但是心里算计着，等以后遇到金灵之力天赋异禀的徒弟时，把这刀给他防身也好。</p>

  “识货的买主，是不需要看的。”</p>

  李渔哈哈一笑，说道：“那好吧，不看就不看，你说多少贯，我买了！”</p>

  他现在豪气的很，从狗大户那里搞到宅子不说，还额外拿了一千多贯。</p>

  “这把刀，只赊不卖。”</p>

  赊刀？</p>

  别人做买卖，都是概不赊账，这摊主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不亏死才怪。</p>

  李渔顿时来了兴趣，在地上一坐，问道：“怎么个赊法？”</p>

  “谁要买我这把刀，不消出一文钱，只要他名满天下之后，满足我一个愿望就行。”</p>

  “要是我赊了你这把刀，但是一辈子籍籍无名呢？”</p>

  “那你就白得此刀！”</p>

  李渔默默笑了笑，站起身来，招呼着金莲准备走。</p>

  这赊刀人从上到下，透着一股古怪，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p>

  虽然他很想得到这把刀。</p>

  古怪的人，往往有着古怪的麻烦，李渔怕麻烦，更怕古怪的麻烦。</p>

  “慢着。”赊刀人拿下草帽，露出一张很普通但是却很刚毅的脸来。</p>

  他的双臂赤着，穿着一件短袖的汗衫，露出的双臂呈古铜色，肌肉贲起，泛着油光。</p>

  他嘴里叼着根草杆，眉宇间英气勃勃。</p>

  好雄壮的汉子！</p>

  李渔心里暗暗喝彩，这身材可比健美的那些阳刚多了。</p>

  “你不想看看我这把刀么？”</p>

  “不是不买不让看么？”李渔摆手说道。</p>

  赊刀人咧着嘴一笑，“你是个例外。”</p>

  李渔不想惹麻烦，摆手道：“算了，在下从小有一个毛病，什么事都不想和别人不一样。”</p>

  “这是为何?”</p>

  “难道你没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高于岸浪必摧之；爷秀于市孙必摧之么？”</p>

  “前两句听说过。不过我却觉得，男儿在世，可以穷苦可以困顿，绝对不可以庸庸碌碌。”赊刀人目光灼灼，看着李渔，说道：“买东西就要讨价还价，你可以和我讨价啊。”</p>

  李渔有点心动，眼珠一转，回头道：“我这人，不做奸邪恶毒之事，你那愿望...”</p>

  “成交！”</p>

  赊刀人用脚一条，挑起刀来握在手里随手一扔，李渔当空接住，拔刀出鞘，一阵龙吟。</p>

  骄阳下，宝刀熠熠生辉，在他轻松拔出宝刀的一刹那，赊刀人眼中精光一闪，一抹喜色闪过。</p>

  “这刀归你了！”</p>

  李渔握着刀，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赶紧收起宝刀。抬眼一瞧，那个奇怪的赊刀人，已经转身要走。</p>

  巨大的草帽，系在脖子上，遮住了魁伟的后背。虽然穿着粗布汗衫，一种气势从他背影散发出来，说不出的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让人心折。</p>

  “喂，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p>

  赊刀人朝后摆了摆手，朗声道：“李俊。”</p>

  “在下李渔，有缘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