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难破

  李沅低声应下，遂犹豫着道：“太皇太后……”</p>

  “怎么，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子。”</p>

  “是……”李沅看着她，“太皇太后，崔家势力是否过大，您瞧，崔老太爷如此不将您放在眼中，仅仅只是帝师便如此了，如今太子也在他府中。”</p>

  太皇太后沉默，眼中深沉一片。</p>

  对于崔璇，她自然是巴不得他早点儿死，从前就爱与她作对，原本她可以再进一步，却因为他而只能止步后宫。</p>

  这让她如何不记仇！</p>

  “太皇太后，奴婢近日听到个传闻，就是不知真假。”</p>

  “哦？是什么？”她靠在大引枕上，端了茶水抿了口。</p>

  只听李沅说道：“现今崔家大姑娘要出阁，崔氏出动了不少人，这些人多数都是当地名士大儒之后，有着不小的威望，送亲吃酒是假，恐都是冲着崔老太爷而来。”</p>

  太皇太后微愣，“你是说，他们难道想造反？”</p>

  李沅立即跪了下去，面色惶恐，“太皇太后，奴婢不敢断言，只是那崔氏崔三老爷近日满城结交学子官宦，再以他和崔老太爷的名声，说是能号令天下学子也为不过。”</p>

  顿了顿，她补了句，“更别说，朝中不少人都是崔老太爷提拔的，若他真有个反心……”</p>

  “文人最是重名声，他不敢，也不会这么做！”</p>

  太皇太后摇头，她虽与崔璇针锋相对，不对付多年，但对他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p>

  若没有他，皇帝也不会这般容易坐上皇位，且还稳稳当当。</p>

  他为了皇帝做了多少，旁人不知道，可她清楚，且那老东西差点儿为了皇帝将她除掉。</p>

  虽每每想起都如鲠在喉，但也不得不说他的忠心众所周知。</p>

  更何况，他为了社稷也做出了不少贡献，这点无法抹灭。</p>

  当初她还盼着他权势太大，总会遭皇帝猜疑，可偏偏那崔氏最盛的时候，他竟是为了个快死的女人解甲归田。</p>

  并且一去不返，这么些年说不踏足朝廷就真的不踏足朝廷。</p>

  也正因为如此，皇帝才无比信任他。</p>

  用她的话来说，崔老太爷简直比他亲爹还亲，总之这些年真是气死她了。</p>

  见着太皇太后并未被她的话说动，李沅只好歇下心思，转而用另一种方式。</p>

  “您说的是，不过崔老太爷不会，崔氏却是说不准了，毕竟听闻安化王那边儿可不安分。”</p>

  “藩王？”太皇太后冷哼，“给他们口吃的，便是个王，不给他们就只能饿死，还妄想造反，简直做梦！”</p>

  不过这话也提醒了她，崔氏的确太过势大，也太嚣张了。</p>

  尤其是那个老不死的！</p>

  “好了，此事没凭没据的，休要胡说。”她摆摆手，觉得头有些疼。</p>

  李沅应声，卷了袖子上前替她按揉了会儿。</p>

  太皇太后眉头微松，面色也好了不少。</p>

  ……</p>

  崔家，老太爷接了太子的课，让谢丕收拾下出门去。</p>

  虽奇怪，却也没反对。</p>

  “去趟北镇抚司，问清楚王家是怎么回事儿。”</p>

  谢丕闻言，不解：“老师，王家怎么了？”</p>

  老太爷摇摇头，“我刚得到消息，不大准确，是以你替我跑一趟，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p>

  见此，谢丕应下，随后便出了门。</p>

  王家，难道出了宁王的事，还有旁的？</p>

  这个问题等他到了北镇抚司找到牟斌，才有了答案。</p>

  对于已经盯着王家许久的锦衣卫来说，大抵没人比他更了解了。</p>

  “……你说这也是有意思，那崔二姑娘投靠了宁王，这王衍竟然投靠了安化王。”</p>

  谢丕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安化王？”</p>

  “可不是，不过这王衍可比崔二姑娘聪明，若非近日宁王动作过大，锦衣卫盯得太紧，我们也不会发现。”</p>

  “不是什么崔二姑娘。”</p>

  “嗯？”</p>

  “崔元淑早已被崔氏除名，崔家没有什么二姑娘。”</p>

  牟斌摸了摸鼻子，好吧！是他说错了，一时没在意。</p>

  “此事我已上报给皇上，王家老太爷还不知晓，恐怕皇上也不会再因他而再对王家开恩了。”</p>

  谢丕点头，想起一件事，他道：“大人可否帮忙查查太皇太后去岁上香祈福路上遇险的事？”</p>

  “哦？”牟斌笑道：“你说这件事啊！先生不是早就查过了吗？”</p>

  他晃着退道。</p>

  “老师？”谢丕惊愕，再看他含笑的双眼，遂一想便明白了。</p>

  他抬手朝他行了一礼，“多谢大人！”</p>

  “诶，这没什么！”牟斌摆摆手，见他起身要走，遂命人送他。</p>

  等到再回到崔家时，天色已经黑了，老太爷正在书房等他。</p>

  推门进去，谢丕唤了声：“老师！”</p>

  “回来了，如何？”老太爷没有抬头，自顾自地琢磨着盘棋。</p>

  谢丕走近，想了想，在对面坐下，执了颗棋子落下，引得老太爷抬头看了眼。</p>

  </p>

  “听牟大人说，王衍与安化王有所勾结，王家此次，恐怕在劫难逃！”</p>

  老太爷没有意外地点头，面上并无惊讶之色，抬手落了子。</p>

  “老师，太皇太后有问题，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p>

  “非也！”老太爷摇头，“不是太皇太后有问题，而是她身边的人有问题。”</p>

  太皇太后怎么拎不清，也不至于帮着外人做对皇帝有威胁的事。</p>

  这点，他还是了解的。</p>

  “再等等吧！近日你和贞儿就要大婚，不适合染血。”</p>

  谢丕心中一惊，应下：“是……”</p>

  他有些挫败，明明他也时刻盯着朝局，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太皇太后身边的问题。</p>

  而他的老师，明显是早已知晓。</p>

  他看着面前这盘棋，错综复杂，却又自成一局，难破，难解。</p>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老太爷笑了笑，道：“以你的年纪和手腕，在同辈之间已是顶尖，再过些年，便能更进一步，不必过急！”</p>

  谢丕只好放下了棋子，不耻下问：“那老师打算下一步如何走？”</p>

  “此事等你们成亲后再说，现在不急，该做的，都还没做呢！”</p>

  老太爷随口说道，看着谢丕沉思的模样，眼中笑意更甚。</p>

  一个女婿半个儿子，便也是他半个孙子，自家孙女眼光很是不错。</p>

  至少在这上，比他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