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归还小镇

  时光如流,转眼间陆仁已经下狱已近一月,曹操也就在朝堂上和一众汉室旧臣斗了近一个月。这些汉臣恼火曹操拖欠他们的俸禄,却又不敢去惹怒曹操,便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到“贪墨”的陆仁身上。每次的朝议翻来复去的要曹操立即处斩陆仁以正刑法(泄愤)。可是现在的曹操又哪里舍得杀陆仁?于是乎祭出一个“拖”字决,推说陆仁贪墨尚未查明,就这么一直耗着。拖到心烦时,曹操索性连朝也不再去上,反正大牢掌握在他手里,严令之下也没谁敢去牢里找陆仁的麻烦。至于小皇帝反正吃得饱穿得暖,根本就无心去理会一个无名小卒的生死,而且据说最近居然迷上了陆仁搞出来的蓝球,天天在后花园和一帮子侍读玩得不亦乐乎,听说这是陆仁所创时还夸奖过他。有些不知死活的官卿递上奏折,想要小皇帝出面弹压曹操,逼曹操杀掉陆仁。这小皇帝很干脆的甩下一句话:“既然已经收入大牢,想必曹丞相自有分寸,就交由他处置吧。”

  就在这时,许昌的街头巷尾总是在人在议论:

  “什么?陆仆射贪墨官粮?不可能吧。原先陆仆射还在濮阳城的时候曾经带头把自己的俸禄拿出来赈济饥民,这样的好人怎么会去贪墨官粮呢?”

  “是啊是啊!我就见过陆仆射好多回,周身上下那寒酸劲根本就不像个当官的。他要是真贪了那么多钱,还不穿金戴银的,哪会是这德性?”

  “两位老哥,我是从许昌城南的的镇上来的,刚才听你们说咱陆大人贪墨官粮?可是今年打一开春,陆大人他就从许昌城调了好多的粮食去镇上赈济那里的流民,我那时流落到镇上,不是陆大人发放粮食我早就饿死了。你们看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你说什么?陆仆射调了好多粮食去那里赈济流民?那就不会错了!肯定是因为陆仆射调粮赈民,搞得那帮子大官拿不齐俸禄,就拿陆仆射来出气。”

  “就是就是!这些大官也没见过他们做过什么好事,整日里就知道花天酒地的,钱不够花就瞎吵吵。现在钱不够花了,就觉得陆仆射不顺眼想除掉他。”

  “我就说那,曹丞相到现在也只是把陆大人关起来,一直没杀头,肯定是在暗地里清查这件事!”

  ……

  以上种种都是出自郭嘉的手笔,当然还有曹操的首肯。

  不要小看这种市井流言,它们的威力往往都是很可怕的,特别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没用多久就闹得满城风雨。传来传去又是一个月即将过去,曹操境内的粮食大丰收,秋粮一批批的送进大仓。曹操终于适时的出面,称彻查的结果是陆仁未经请示就自作主张,以尚书仆射的身份调集大批粮草赈济流民,导致青黄不接时存粮不足。

  在朝堂上,曹操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把趴在那里偷笑的陆仁一通臭骂。骂完就说“罪不可恕,但情有可原”,免去尚书仆射一职,罚往许昌城南小镇屯田蓄粮以补前过。

  这没有处罚的处罚实质上没有任何意义,但也总算给了一众汉臣一个台阶下。再怎么说陆仁看似丢掉了一个人人眼红的高官,被轰到一个不足万人的小镇去当县长,老老实实的种地。而他们被拖欠的俸禄也如数补回,犯不着再和陆仁计较。如此一来到也算各方都皆大欢喜。

  现在的曹操很开心,陆仁提出的屯田计划和对田间耕作的改进,成果终于在这个秋收显现出来。秋粮入仓后,荀彧只是大概的诂算一下就吃惊的发现存粮竟然足够八万大军吃上两年!接到荀彧的报告后曹操兴奋得手舞足蹈,一直都疲困于粮草问题的他来了个大翻身。没有了后顾之忧,征服的在他胸中如火一般熊熊燃烧。曹操此刻就像是一只睡醒的老虎,准备露出他锋利的獠牙,疯狂的捕捉猎物。

  陆仁更是开心,他费尽心机设出来的局终于达到预期的目的,今后就可以安心的射在小镇过自己想要的日子。牢中两月他养得白白胖胖,闲暇时还在郭嘉的存书中查到不少自己想要的资料,对小镇的发展有了个明确的目标;出许昌城时又在城门前受到了曹操众人和百姓们的热烈欢送,风风光光的离开许昌。只是临别时曹操的一句话又让他欲哭无泪:

  “义浩,待此番事情过去,我会再将你调回身边重用的。”

  陆仁心里再叫:“不要啊老曹!你就让我在镇上安心的过日子好不好?”

  ——————

  陆仁的一骑两车行出数里,回头望望再没有相送的人,陆仁迫不急待的来到婉儿车前:“没外人啦!婉儿快出来,别再闷在车里,和我共骑一骑,咱们兜风去!”

  赶车的陆诚与陆信同时向陆仁竖起中指:“切!吃饱了没事老大你耍什么帅嘛!”

  陆仁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个被他带坏的半大小子,一人敲了一记脑嘣:“去!没你们这两没大没小的家伙的事,哪凉快哪呆着去……回来!还真敢跑啊?好好的赶车,陆兰他们不要回镇上去了?”

  婉儿站在车辕上,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看着这三人胡闹。微风吹起她的长发,婉儿随手缕齐,目光温柔的望着陆仁。婉儿并不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美女,只是一个普通的的漂亮女孩。或许风华绝代的美女会让每一个见到的男人都想去征服,倾国倾城的美女会让人觉得无法接近,但像婉儿这种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却会让人更觉得亲切一些。在经历过几番风雨后,婉儿身上那种柔弱的气质更容易让人生出想保护她的感觉。像现在婉儿这样微笑着站在那里,就像一幅平淡但舒服的画,没有震憾,只有亲切。

  陆仁教训过俩小子,来到车辕前向婉儿伸出手:“来,坐到我前面,靠在我怀里。”

  婉儿脸上露出少女羞涩的笑,横身上马。陆仁一手持缰一手抱住婉儿,双腿一夹马腹:“驾!”

  骏马发出嘶鸣,迎风小跑。婉儿轻轻的靠在陆仁的肩头享受着吹来的微风,闭上双眼道:“老公,我们现在……是回家吗?”

  陆仁脸颊轻磨婉儿的秀发,用力的闻下婉儿的发香,笑道:“对,我们回家。以后我想再不会被主公叫来叫去的了,我们就在镇上安家,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婉儿道:“老公,婉儿也很希望这样,不过婉儿知道主公日后还是要重用你的。你以后肯定还……”

  陆仁想起曹操临行时悄悄和他说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马上就甩到脑后:“管他呢!我现在只想开开心心的过上舒心的日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婉儿抱紧,我要加速了!”

  婉儿说到底还不到二十岁,也正是年轻贪玩的时候。平时虽然她将这贪玩的深埋心底,但现在能够无忧无虑的放开,她也就不再顾忌。双手紧紧的抱住陆仁道:“老公,骑快一些!婉儿也想疯一下!”

  骏马飞快的跑起来,后面赶车的陆诚大叫道:“老大,别骑那么快啊!我们会跟不上的!”

  ——————

  疯狂过后,陆仁终于远远的望见小镇。

  “这次一走就是两个多月,镇中情况如何还不知道。一会儿先找李典问问!”

  才到镇边,陆仁就听见营中有人在大叫:“陆大人回来啦!陆大人回来啦!快,快去击鼓!”

  陆仁有些莫名其妙,他回来就回来吧,击鼓干什么?只是片刻之后他就明白过来,这鼓声一响,营中和镇中的人就全都跑了出来,对他夹道相迎。

  “哇,不用吧?许昌城给我来次欢送,到这里又来个热烈欢迎?”

  他还在马上楞着,镇中的百姓已经在道上跪了下来。陆仁慌忙跳下马,把为首的几个老人扶起来道:“大家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我陆仁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一个老人道:“大人,你在许昌城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为了让我们吃上饭,宁可背上个贪墨的罪名在牢里面呆了两个月,几乎丧命。如此大恩大德,我们大家伙儿都很感激,这一礼你是一定要受的。”

  任陆仁这两年多脸皮锻炼得如何厚,现在听老人这样说还是羞得满脸通红。抬眼发现李典正一脸坏笑的站在旁边,赶紧道:“大家不用这样,陆仁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大家都先去吧,我要和李大人谈公事。”

  百姓们徐徐散去,陆仁长吁口气,转头向李典道:“曼成,你这是搞什么?百姓们心里没底,你和我一起管理镇上诸事这么久,你会不清楚?”

  李典道:“我是很清楚你根本没有从许昌调粮来赈民,但我也一样清楚你这次下狱的隐情。郭祭酒在接婉儿去许昌的时候和我交过底,让我在你下狱的这段时间管好镇上。老实说,你这样是有些沽名钓誉,不过你确实是为主公,为百姓做了件大好事。”

  陆仁道:“那你也用不着让百姓对我这样吧?”

  李典耸耸肩膀:“军士和百姓要这样做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他们想欢迎你回来,我下令不准他们去?那我还不得背他们背地里骂死!你这人有时也为我想想好不好?”

  陆仁被闹得有点啼笑皆非,干笑几声后就想先往镇上的家里去。李典在一旁喊道:“走错了,你的家院不在那边。”

  陆仁道:“去!我才离开两个月,还不至于自己家在哪里都不记得。”

  李典道:“说了不在原先的地方,跟我来吧。”

  再次莫名其妙的跟着李典,不久便来到一间大院前,陆仁下巴又掉在地上:“这是我家?”

  李典道:“没错,这是你的新家。一个半月前大家收到你下狱的消息,郭祭酒来接婉儿时就开始在镇上散布你调粮的流言。镇上人都说你肯定会没事,又觉得你为大家做那么多事,自己住的房子却不怎么样。正好我在你家里抄家的时候发现你留下的一份图张,就让工匠们按图建成这房……怎么样?建得不错吧?”

  陆仁无语,那图纸是陆仁无聊的时候凭记忆画出来的现代三层小型别墅,按他最初的构想是镇子发展到一定程度后给些有钱人住的,可是现在他却成了头号“有钱人”。

  回过神来,陆仁问道:“那我原来的宅院呢?”

  李典满不在乎的道:“还用问?拆了。”

  “拆了!?我靠你也太浪费了吧!?”

  李典道:“拆了就拆了呗!大伙儿都说你原先那房子风水不好,所以才会被克的下了狱。现在那里在建一间祀堂,风水师说可以镇住邪气。哎你别说,你设计的这种房子也许不是很好看,但真是有够结实的。我亲自带队去拆,硬是两天才全拆完。”

  陆仁差点晕倒:“我的天!”

  一行人步入房中,陆仁原先的仆从带着兴高彩烈的婉儿及陆诚他们去挑房间,陆仁则拉着李典去书房了解镇子现在的情况。

  “曼成,这次下狱我没能赶上镇子的秋收。镇中的粮食收成怎么样?”

  李典没说话,而是向陆仁竖起一只手掌。

  陆仁道:“喂,你这什么意思?和我打哑迷吗?”

  李典道:“基本上都是亩产五百斤。这个亩产我不怎么懂,不过军士与百姓中有不少老农,都说种那么多年地没收过这么多的。你的农耕新法效果不错嘛!”

  陆仁放下心来,又问道:“除去上缴国库的钱粮,镇上留下多少?”

  李典道:“这个我不怎么会算。不过营中粮官说,按镇子有一万人来算,单是存下的稻粟足够我们吃四年的。你是不是想明年再多收留一些流民?”

  陆仁道:“嗯,我是有这个打算。另外镇上除去种地的,也该有些其他的产业是不是?哦对了,你抄我家的时候,我家里那些书没丢掉吧?”

  李典道:“开玩笑,别人不清楚那些东西的价值,我和郭祭酒会不知道?放心,都在我那里保管得好好的,明天一早我就派人给你送来。”

  “好极了!我当初想好的一些计划全在里面。你送过来我就好好整理一下,挑些眼下适用的出来去做。”

  李典道:“时候也差不多了,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我也回去吃饭去。”

  “不在我这里吃了再走?”

  “不了不了……”李典环视四周,向陆仁道:“义浩,你这房室乍一看好像不怎么样,可真正住进来才感觉非常的舒服嘛!咱们商量一下,是不是在镇里调点钱粮,让工匠们也给我盖一间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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