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可靠的伙伴

  新镇裡,一幢居民楼前。

  从门窗望去,迷雾仍然没有退去,反而愈发浓重了,像一块巨大的白布掛在外面,把整个世界和这个小小的房间完全阻隔开来。

  而且,随著时间的延长,这个房间好像开始漏风一样,门窗都发出轻微的『当』声,一丝丝阴寒之气渐渐渗了进来,四壁和屋顶、地面也开始潮湿了。

  「怨气太深,符咒的力量顶不住了。」阮瞻侧耳听了听,皱紧了眉头。

  此时他和小夏还是坐在隔断墙的后面。自从他们躲在了这个房间裡,他就在试图恢復自己的一点灵力。「现在好像被围住了,一会儿要想个法子出去才行。」小夏探头看了看。只见外面几个人也似乎感觉到了这暂时的平安就快不存在了,每个人都有点紧张。刘红又开始往还算镇静的左德身后缩,马记者一脸惊惶,赵家远是神情呆滞,只有毛富开开心心地坐在地上,嘴裡也不知道说些什麼。

  「没关係,我会有办法。」阮瞻的眉头仍然皱著。

  从刚才和万里的通话看,他在外面果然遇到了司马南的袭击,这让他多少有点担心,而这裡目前的情况也十分棘手,各种重大的压力让他无法释怀。

  「我不担心。」小夏又回到阮瞻身边来,看他的眉头锁得紧紧的,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地抚著,「有你在,怎样也没有关係。逃不出去也没关係。」

  阮瞻捉住小夏的手。

  她距离他太近了,这样用手指尖抚著他的眉头,让他又想去吻她。然而他还没有动,就感觉她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他差点追过去,让那甜美的感觉持久些,不过他强迫自己冷静不动。因為他明白目前的困境。如果他随著自己的心意,那麼他整颗心都会放在她身上,他们就没有一丝生还的希望了。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裡的。」他握著她温软的小手,「你的未来还有无数美好的事等著你哪!」

  「我不喜欢你这麼说。」小夏搂住他的脖子,「好像留遗言一样。我要和你发个誓--假如你不能活著出去,我就殉情,我发誓我会做得到。所以,想让我过美好的人生吗?你一定要保住性命。」

  「别任性。」

  「我就要!」小夏感觉他要拉开自己,更紧的抱著他的脖子不放,「因為没有你的人生就不快乐了。」

  她的话让阮瞻的心瞬间就柔软了下来。

  他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个温文随和的人,但实际上骨子裡的个性非常强悍,这也就是為什麼自他出山以来遇到的都是在功力比他强的人,但却没人能压制得住他的原因。如果為了保护对自己而言格外重要的人。往往会激发出更大潜能。小夏正是深知这一点,才用这些激励阮瞻的。

  「请问--」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扰了静静拥抱著的两个人,「地面和墙壁都渗水来了,很奇怪,还有阿,外面刮了好大的风,怎麼了阿?」

  小夏厌恶地白了刘红一眼,拉阮瞻站了起来。但还是握著他的手。

  「左德。」阮瞻走到外面,首先叫来一直相对镇静的左德,「你把符咒从墙上拿下来,记著,不要全部取下来。最少要留下两张。而且已经变色和浸湿的就不要了。」

  左得点了点头,还是和马记者一起去取符咒。

  小夏一眼看到了赵家远呆坐在那裡,心裡忽然一动,想起他可能是背后事件的知情人,虽然他好像很怕,什麼也不肯说,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再盘问他一次。

  和阮瞻的相遇让她兴奋地忘了一切,现在这种备战状态才又让她想起了这件事情。

  她向赵家远走了过去,奇怪的是,这一次赵家远没有像惊弓之鸟一样迅速避开,直到小夏走到他面前,他还是纹风不动。

  「赵家远,你要说出当年出了什麼事,这样我们才可能有逃生的机会。我知道你怕,可是你不说也一样是死,所以你应该说出来,哪怕透露一点呢!赵家远?」小夏见赵家远还没反应,急得过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哪想到保持著坐姿不变的赵家远突然倒了下去,发出枯木摔落在水泥地上的闷声,四肢和头竟然被摔得脱离了躯干,整个人就那麼摔裂成好几块,血也没有溅出一滴。

  小夏先是一愣,随即惊叫了一声,向后退了一大步,但赵家远的头突然动了一下,『咕嚕嚕』的向她的脚边滚了过来,张口便咬。

  小夏惊得跳了起来,但没有落地,就被阮瞻的一双强健手臂在半空中接住。

  在小夏去和『赵家远』谈判时,阮瞻已经觉得不对了。包括他,这房间裡有七个人的,可他在吩咐完左德后却只感觉到了六个人的气息。只是他现在看不见,怀疑了那麼一下,所以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砰』的一声,他準确地踏到那断头上,脚上一用力,那颗头碎裂成两半,竟然是空心的木头!

  「阿----」

  刘红的反应比小夏慢一拍,这时才惊叫了起来,而毛富则爆发出一阵大笑!

  「怎麼回事?」小夏被惊吓得嘴唇都白了,把头埋在阮瞻胸前,「他為什麼是木头人?」

  「在广场上时他就不是他了!」阮瞻轻嘆了口气。

  如果他的视觉和异能有一样没有被封住,他早就能发现这个木头人混到他们之间来,不会要小夏冒冒失失去推一下才明白。现在他知道為什麼他的符咒这麼快失去效力,就是因為有这个附於木头人上的怨灵不断与外面迷雾中的怨灵裡应外合。可惜他一直没能发现。

  可是真正的赵家远去哪裡了?死了吗?而现在周围这些人中又有哪个是对方派来的奸细。

  这个想法让阮瞻心裡一紧,如果说有什麼能轻易的打败对手的话,让他们互相猜疑和提防,甚至互相攻击是最有效的方法,因為一个木头赵家远,他差点也中了计!

  「能用的符咒都在这裡了。」身边传来左德的声音。

  阮瞻定了定心神。决定不上当。还是要信任这裡的人。特别是左德,他给人相当可靠的感觉。

  「大约还有多少张?」他问。

  「二十二张。」左德在揭下符咒时已经数好了。

  「每人五张,我和毛富各一张。」阮瞻简单吩咐,「你们在前胸和背后各贴一张,留下三张,等我们回到广场上时。把符咒贴在自己周围。」

  「回到广场去?」刘红尖声道,「那不是要我死吗?不,我不去,我不去。快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我不去!」

  「不去的,不勉强,自己找出路好了。」阮瞻冷冷地。

  「我去。」左德说。

  然后马记者也说去,连发疯的毛富也跳起来,高兴地叫著,「我去,我去!」这样一来,刘红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可不敢一个人单独等在这个城镇裡。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了,阮瞻就走到门边去,小夏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本想把自己的五张符咒偷偷分给阮瞻几张的,毕竟他现在异能被封,也不是那麼安全,但阮瞻坚决拒绝她那麼做,所以她只好紧跟在她身后,心裡发誓,要她死容易,要从背后袭击阮瞻休想!阮瞻打开门,迎面立即有一股狂风吹了过来,但阮瞻突然举起手。而他才一举手,浓雾立即闪开一道半米宽的空档。

  阮瞻轻笑一声,那隻手还是举著,领著排成一队的人走了出去。

  阮瞻第一个,之后是小夏,然后马记者、刘红、左德,断后的是毛富。因為毛富已经疯了,吓人的东西对他没用,估计像他那种杀起来这麼没有报仇乐趣的人应该会排在最后一个死去,所以他是目前相对最没有危险的一个。阮瞻只让人在他背后粘了一张符咒,保证他不被什麼附体来害人就可以了。

  阮瞻知道那怨灵化作浓雾之所以闪开一线是误以為刚才他会打掌心雷,所以他现在不急著出手,保存自己那不多的实力,路不远,但是要防止被迷惑走错了路,又要提防会有怨灵突袭,所以他们走得比来时还慢。

  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本来那个封闭的小房子是最好的避难所,是他早就计算好的,可以為他争取一些时间,可没想到赵家远早就被换成了木头人,使他苦心维护的堡垒没有防守到他想得那麼持久。好好的房子平白无故地渗出水来,如果他再不带人走就真会困在那裡出不来了。

  外面到处都一样,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回到广场去。他看得出来,虽然每一次死人都是在那裡,好像是个杀人的舞台,不过那裡场地宽阔,又是气息流动最通畅的路口,而且那个塔颇有『镇』力,感觉是个很懂五行风水地高人设计的这个地方,只是被破坏了而已。既然,哪裡都不安全,而且最后这些人都被拖到这裡,那麼还不如直接过去,至少在哪裡这雾气不能长期覆盖广场。

  他父亲虽然教过他,不过他对风水五行之术一向没什麼研究,只能看个大概,但是依目前这处情况,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是谁破坏了这裡的势。

  明明天色是灰濛濛的,一行人却只能摸索著艰难前行,宛如现在白色泥泞之中阮瞻的手一直高举著,使那些浓雾再他走近时自动的闪开一条路,这情景让小夏感觉自己是在海底一样,如果这白色波涛合上,所有的人都要葬身其中。

  终於,那些隐藏著的怨灵开始对阮瞻所表现出的威摄力有些不耐烦且不信任了,没有雾气的空档中突然涌上来一股人形的白气,从上往下向阮瞻压了下来。

  「阮瞻小心!」小夏叫了一声。

  阮瞻冷笑一声,把那隻举了半天的手挥向了正午十二点的方向。

  「嚐嚐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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