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回 血神邓隐
徐清那仿佛胸有成竹的话放出去之后,干等了半天却没一点动静。他缓缓的搓了搓鼻翼,心中暗道:“莫非是我多心了,根本就没人在旁偷听?但刚才石玉珠说的那些话,完全都可以在心里想,她又何必非要说出来呢?仿佛就是说给我跟霞儿听的,我看她十有是察觉了我们的存在。若真如此她定会再折返回来隐在一旁……或者她忌讳霞儿的修为,没敢回来?”
不过既然已经出言试探,徐清却不会轻易放弃,微笑道:“不要以为我是诈你,虽然你的隐匿藏身之法不错,却也逃不过我的感知。还是快快出来吧,有什么话不放敞开了谈谈。”
但过了片刻竟然还不见动静,徐清赫然叹息一声,道:“哎!看来你我缘分未到,既然你不愿出来相见也就罢了。”说罢缓缓的向回走去。但就在徐清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忽然感觉左边林中涌起一阵微弱的真元波动,从里头走出来一个人,不正是刚刚离去的石玉珠!徐清淡淡笑道:“姑娘果然在这呢!”
石玉珠脸色怪异的看着徐清,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徐清道:“猜的!姑娘的匿气藏身之术堪称完美无缺,至少我是没一点察觉,至于霞儿姐是否知道你在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石玉珠皱了皱眉,叹道:“这么说你从开始就在诈我!”
徐清微笑道:“谁让你自己多话,不知什么叫言多语失吗?若你临走时没说那些废话,我也不会想到你有可能发现了我们行踪,而故意点给我们听的。想必你也是想抛砖引玉,看看我们听了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
石玉珠叹道:“我还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好吧!你将我引出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徐清淡淡笑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奇怪,你出来之前为何没用黑气将面目遮住?”
石玉珠微微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徐清,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徐清却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刚才他还料定这石玉珠十有,跟当年眉州镇血案,还有前几日慈云寺那神秘人是一路的,但是看她反应却又不像装出来。
徐清不由心中怀疑:“莫非是我猜错了?他们本来就是两条道上的?或者石玉珠还只是个外围成员,并不知道更多的内情?不对!看刚才那汉子的修为,还有他对石玉珠地恭敬程度看,此女的地位应该不低。而她口中那个师父应该不会是半边老尼,想来多半是那个神秘组织的首领或者高级成员。”这下徐清心里更加疑惑。暗道:“若两边不是一路的,那这前后两股势力,又究竟都是什么人呢?”
石玉珠亦不欲在此就留,冷然道:“若是道友没有别的事,小女子就先行告辞了。”
徐清这才放下心中思绪,道:“哦?你如此就走了,难道不怕我与人揭穿了你的真面目?”
石玉珠微微一笑,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而且话说回来,就算你说出去我也不怕。”
徐清微笑道:“还真是个猖狂的丫头。好吧!我想目前我们至少还不是敌人,我可以为你保密。当然凭借峨嵋派的实力,就算我不说,也会很快查出你的身份行踪,还望姑娘珍重。”说罢转身就走。
石玉珠娥眉轻蹙,眼望着那矫健飘逸地背影,愈加感觉看不透此人。见他真的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就在此时徐清身子忽然一顿,猛地回头盯着石玉珠,一字一顿的道:“邓隐师叔祖可还好吗?”
这石玉珠赫然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徐清终于露出了一丝了然于心的笑容,道:“你果然是血神子邓隐的弟子!”言罢更见得意洋洋的飘然而去。石玉珠这才知道上当,被气得狠狠跺跺脚,阴森森的盯着徐清背影。不过她也非常人,转瞬之后就恢复了常态,嘴角竟还带出了淡淡的笑容。喃喃道:“果然是被极乐真人看重的后辈,还真是让人家头痛呢!”
却单说徐清回了铁蓑道人给他安排地屋子,刚一进门就看见齐霞儿正坐在榻上沏茶,赶紧坐到了旁边去。本来霞儿是没给他准备杯子的,这厮却自顾自的取了一个只青陶小盅推了过去。霞儿娇嗔的瞟了他一眼,却懒得与他计较。素手树树,烫温了杯子给他倾满一盅,一边问道:“如何?那石玉珠果然是邓隐的人么?”
徐清微笑道:“师姐果然料事如神,你走后我一诈她,果然看出了些端倪。若是所料不察。她口中称呼的那个师父多半就是血神子邓隐。”原来刚才二人说话之余,齐霞儿还暗中用了元神聚音的法术,偷偷跟徐清有些秘密交流。
齐霞儿沉吟道:“竟真是如此!我两次看见那汉子驾驭剑光地手法,都是脱胎于峨嵋派的剑术,但看其真元却有旁门的影子。算来算去如今失落在外的峨嵋派弟子也不过就那些个。晓月禅师拜在了哈哈老祖的门下。已经完全归入了旁门。而屠龙师太也在心如神尼的指引下,早就一心修持佛法。再说晓月禅师在慈云寺刚刚受挫。短时内应该不会再有动作,而屠龙师太与峨嵋派关系还好,更早就知道英琼乃是三英二云之一,又何必派人去试探!”徐清饮了一盅青黄香郁的茶汤,笑道:“如按照师姐一番推算,再联想那汉子精湛的修为,背后那人也只有当年那位邓隐师叔祖了。”
霞儿点了点头,道:“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他终于要动手了。”
徐清道:“师姐是说他想要破坏三英二云的格局?”
霞儿沉吟道:“恐怕就是如此啊!当年他就因为天命一词,受了不知多少磨难,最后落得至爱身死,妻子离去,自己也身陷魔道不能自拔。若说天下最恨天数二字的人,恐怕非他莫属了。”
徐清也叹道:“天道注定他邓隐就是个血神子,任他如何惊才绝艳。也难跳出那天地定下地框框。只是当初长眉真人骗他,致使红花公主身死,这手段却多少有些令人不耻。”
书中代言,当初邓隐与魔教的红花公主生出了私情。长眉真人生恐师弟堕入魔道,数次从中阻挠。但男欢女爱之事,又岂是外人能隔断的!结果有一次红花公主正遭劫难,邓隐要去救援,却被长眉真人困在了山上,以至最后红花公主,兵解身死。香魂无踪。长眉真人本以为惑人的魔女一死,邓隐就能回心转意。却没想到那邓隐居然是真的爱上了红花公主,心知爱人身死,万念俱灰,更是恨长眉真人入骨。索性反出了峨嵋派,入了魔教修炼《血神经》,这才成了如今的血神子。
齐霞儿微微一愣,惊愕地盯着徐清道:“你怎会知道这些事!”
徐清若无其事的道:“碧筠院书阁里有《长眉真人记行》,乃是他老人家亲笔所写还能有假?”其实那书里头可哪里记述过这些事,只是徐清说谎早就面不改色了。霞儿却没看出一点破绽。
齐霞儿正色道:“此事你知道也就罢了,日后万万不可与他人提起!”
徐清不以为然的淡淡笑道:“这些事请早也不是什么秘密,那些该知道的人都心里明白,师姐又何必如此紧张?”
霞儿眼睛一瞪,道:“别人知道是别人地事,但你却不能瞎说。”似乎也觉自己态度不好,霞儿缓了缓心神。道:“你既然知道许多人都心知此事,但可曾听说谁议论过此事!我倒是不在乎什么家丑外扬,而是邓隐早就将此事视为禁忌,你要是胡乱瞎说,小心惹来祸事。”
徐清也吓了一跳,若真被血神子给盯上了,以他如今这点本事,还不是小菜一碟。惊道:“竟还有这些说道!那日后可不敢瞎说了,今日师姐也就当没听见好了。只是那石玉珠好好的武当弟子,怎么就成了血神子的部下了?”
齐霞儿也露出了疑惑之色。道:“我也在心疑此事呢!虽然说如今武当派败落,但也终究算是一方的宗门大派。以如今的形势看,日后执掌武当派地人选,也只有姑射仙林绿华和这女昆仑石玉珠了才有希望。二女皆是武当派最美秀杰出地人物,相较下来也是不分伯仲。石玉珠又怎会轻易放弃了大好的机会,甘心堕入邪魔,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这石玉珠乃是本书中极重要地人物,怎么好好一个正道女仙就成了血神子的弟子了!此间的缘由却不得不说个明白。却说前翻许飞娘暗中策动慈云寺之役,也将请柬发到了石玉珠的手上。说起来她们一个是武当小辈的剑仙,另一个则是五台派混元祖师的遗孀。又怎会扯上了交情呢?
原来石玉珠本是半边老尼钟爱的弟子,在武当后辈之中也是惊才绝艳,早就独自在山下行走。数年前在衡山采药炼丹,却遇上了南疆大麻山金光洞的黄肿道人。此人虽然虽然名为道人,实则却是个奸险地魔徒。生性淫邪。肆无忌惮,其门下八魔更是作恶多端。
那日偶然间遇到了石玉珠。纵然那黄肿道人阅女无数,也未曾见过这等美秀绝尘的女儿家。登时就色心大动,欲收为禁脔,偷偷用个禁法将石玉珠给困住。玉珠一则猝不及防,再则修为也弱了一筹,中了暗算失去自由。
但石玉珠却不光长的秀美,心智也极聪明。被困之后却不莽撞呵骂,反倒装的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那黄肿道人色迷心窍,竟真的上当将她放了。石玉珠本来心高气傲,哪里吃过这等羞辱。趁机放出飞剑就要击杀敌人,却哪想到那黄肿道人竟真有些本事。纵使玉珠深的武当剑术精髓,终究法力太弱,飞剑竟不是他地对手!
眼看就要再次落败,陷入敌手,就在这危机时刻,恰好许飞娘在此路过。那时许飞娘死了夫君,还装的万念俱灰,一心向道的模样。平时与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交往甚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成了个正道的女仙。
飞娘一眼就认出了石玉珠用的是武当剑术,还是嫡门正宗的传承,就像借机暗中联络武当派。不过她也不愿就此得罪黄肿道人,当即就偷偷祭出混元终气套,暗中将石玉珠救出险地。许飞娘虽然未曾露面,但黄肿道人也看出来是五台派的法宝。那时太乙混元祖师虽然身死,但虎威犹在,且五台派门徒甚众,黄肿道人也不愿得罪,索性也没苦苦相逼。
石玉珠乃是少年心性,待人只有赤诚之心。感激许飞娘救命之恩,立誓只要许飞娘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二人这算结下了一段因果。此次石玉珠接道请柬,也知道那慈云寺内并非善类,但她虽然是女儿身,却是一诺千金的女丈夫。前翻许诺焉能随之流水,且受人之恩,不能不报!虽然其姐姐石明珠再三劝诫,玉珠还是毅然赶赴慈云寺。
但玉珠一到慈云寺,看见绿袍老祖竟也在坐,就知道此番将要不好。她毕竟是个正道剑侠,怎能与绿袍之类为伍!当夜心里踌躇,就想尽早离开,幸好次日就是徐清孤身探访慈云寺,投书震慑群邪,就将绿袍老祖给引走了。玉珠见那老魔头一去不复返,这才打消了离去地念头。随后又同晓月禅师来了几个著名的昆仑仙侠,这才让玉珠感觉稍微自在些。
即便如此玉珠也只盼望,尽快与峨嵋派分个胜负,也好快些洁身而退。她却万万没想到,只因一念之差,竟然会踏上另一番完全不同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