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回 诸葛警我
笑和尚的佛灭摩科无功而返之后,非但没有显出沮丧之色,反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喝道:“小贼!吃我一剑!”徐清立时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瞬间气温下降了好几度,似乎恐怖的幽冥凶兽就在眼前。
一旁观战的诸葛警我也显出惊容,他万万没想到,笑和尚竟然真的心生杀机。心中悔恨万分,不该顾忌面子,跟着笑和尚胡来。若徐清真的死在无形剑下,那事情可就真闹大了,即便不死,伤了筋骨也难推脱。虽然他没动手,却是同来的帮凶。届时醉道人焉能放过他们!同门相残的大帽子压下来,就算玄真子和苦行头陀德高望重,恐怕也保证他们周全。虽然心急如焚,但诸葛警我深知无形剑的速度之快,就算他现在想救徐清也来不及了。
笑和尚虽然为人跋扈,但对敌人却不轻视。从打派言安出来窥视碧筠院那天,他就收集了不少关于徐清的消息。知道如今徐清身上除了一柄霜蛟剑之外,只有两套神针。其中又以乾坤针攻守兼备,最难对付。
经过苦行头陀十多年来的悉心调教,笑和尚的修为和剑术,都是整个峨嵋派中的拔尖人物。徐清虽然也有灵性十足,但终归修炼时间太短,还是相差甚远。但前文早就说过,修真世界可不是一个一加一就一定等于二的地方。就算你修为强大,若敌人有趁手的法宝、法术或是阵法、灵丹,也一样能战而胜之。因此笑和尚想要压倒徐清,绝非三两招就能办到。
因此他才会一上来就祭出无形剑为引子,紧接着又施展出最强杀招佛灭摩科。目的没有别的,就是为了要将徐清的乾坤针给引出来。以徐清如今的法力,要想抵抗如此强大的法术,除了依靠乾坤针,再没其他的办法。事实证明笑和尚的算计完全正确,徐清果然为了抵挡那压来的字。而将乾坤针聚到了一块。笑和尚本也没指望能凭一招击败徐清,后边暗藏地无形剑才是他真正的杀手!此刻一看徐清空门打开,自然要露出笑意。
就在笑和尚自以为得计。驾驭无形剑,合计着是不是要狠狠的戳徐清屁股。当然除非他疯了,否则绝不会想要徐清地性命。笑和尚虽然张狂。却并不愚蠢,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目中无人,而有些事是绝不可逾越鸿沟。如今对打只是切磋武艺,就算有所伤害。那也是意外失手。
不过此刻本当惊慌的徐清。竟也显出了淡淡的笑意,莫非他不知道无形剑已经到了身后?就在笑和尚心怀嘲弄,要催动飞剑痛下杀手之际,忽然徐清人影一闪,竟凭空消失了!“啊!”笑和尚惊呼一声,还没等看清情况,就见眼前银光一闪,猛地绽出一片刺目地霞光,在天上划出一道长虹。电也似的就朝他袭杀而来。
原来徐清却并非是消失不见了,只是以身剑合一之术,附在了霜蛟剑的剑光之中。只是那时飞剑化作一道银线,不易辨别,这才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此刻飞剑一动。立时银光赫赫。剑光又复大盛,恍如破空而出。隐闻雷霆音爆,势不可当的轰向笑和尚。
笑和尚千算万算,没想到徐清竟然已经到了身剑合一地境界,如今人在剑中,剑随心动。任他地无形剑如何诡异无踪,若不能破开剑光,也难伤徐清一根毫毛。眼见攻守异位,还不及反应过来,那银色剑光已然到了近前。他赶紧召唤无形剑,此刻也顾不上隐匿剑光了。无形剑显出真形,只见天上又闪出了一道银光,匹练似的划过天际,正砍在霜蛟剑上。林雷“锵”的一声震响,空中挂的几朵云彩竟都被那巨大的音波震散了。
笑和尚虽然修为了得,但终究是仓促变招。且无形剑乃是暗杀之剑,一旦显出真身正面比斗,无论力道、速度,皆要逊色霜蛟剑一筹。而且徐清还身剑合一,剑势更猛烈三分。是以双剑一碰,高下立判,无形剑被振出百十丈。笑和尚也因反震之力,脸色苍白,看他喉结蠕动,恐怕是要吐血,硬是让他强压了回去。不过徐清也不强多少,飞剑去势全消,本身也被振出了身剑合一状态,浑身法力只余十之二三,恐怕也无再战之力。
笑和尚万没想到,会在正面对敌之中,被一个入门仅仅三年的师弟,给逼到这等地步,甚至险些吐血!若刚才只是愤怒,那现在就更加羞恼。咬牙切齿道:“师弟真是好本事!那就再来品品我这降魔法珠的味道!”说着伸手将挂在颈上的佛珠给扯了下来。随手一抖,只听“啪啦啦”的一阵乱响,那佛珠幻影分身,一瞬间竟化成了千百丈长,盘旋翻转,上下左右将徐清封在里头。
下方观战地诸葛警我双拳紧握,刚才徐清使出身剑合一,多少让他有些意外,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笑和尚竟还不收手,此刻他却在权衡要不要出手结束这场无谓的战斗。就在此刻忽然听见身边有人淡淡道:“苦行头陀师兄果然宠爱这个弟子啊!竟连这等降魔至宝都给了出来,相较之下我这个当师父的可就太不称职了。”
诸葛警我不由大吃一惊,他竟没有丝毫察觉,不知何时身边竟多出了一个人!一身藏蓝道袍的醉道人,正若无其事站到在他的身旁,双手背负,仿佛游园般惬意地望着空中地战况。诸葛警我险些惊呼出声,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师叔好像没有清醒地时候,一身熏人的酒糟味,毫无修真高手的风范。但就在此刻竟能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边,可见其对真元气息的控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诸葛警我赶紧躬身施礼,道:“给师叔请安了。”心中恍然暗道:“我就说长眉师祖乃是古今绝顶的修真达人,其门下的罗孚七仙,个个道法通天,就算是几个记名弟子,也都是本领高强之辈。怎可能会有一个一无是处的醉鬼弟子!这位醉道人师叔还真是有些深藏不露啊!看其对真元的控制精绝,就算比不得师父,恐怕也不在其他众位师叔之下。”
醉道人也不看他,只仰头观察战况。淡淡道:“你家师父定然不知道你到这来!”
诸葛警我允自一愣,虽然好像是无意间的随口之言,但他却能从品味出另外一些意味。问道:“师叔就不喝止他们二人?”
醉道人笑道:“打的如此热闹。又干嘛要阻止?权当磨练剑术了。再说苦行师兄家里这位弟子,也未必就将我这个醉猫放在眼中,若是出言喝止。再被他给顶回来,岂不自取其辱!”
诸葛警我讪讪笑道:“师叔说笑了。”
“哦?师侄觉得我是在说笑吗?”说着醉道人扭头看似无意地瞟过去一眼。诸葛警我只觉心神一愣,随即脑袋里头“轰”的一声仿佛要炸开!但那头疼欲裂的感觉却又瞬间消失不见,仿佛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样。但是早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出过汗地诸葛警我清楚。那已经湿透的衬衣更在提醒他。那如梦魇般的感觉并非虚幻。诸葛警我如同不认识般,愕然地望着醉道人。
醉道人也不再看他,淡淡道:“警我啊!其实你是个好孩子,本不该受此为难。”
替人受过的滋味很不好受,此刻诸葛警我除了惊骇之外,心中也难以抑制的升起一股怒火。当然受过刚才的教训,他却不敢憎恨醉道人。在对方太过强大地时候,人类很容易会选择将愤怒转移到更加弱小地目标上,且追根究底还是笑和尚将他给拐带来的。
醉道人忽然又露出笑容。抬手拍了拍诸葛警我的肩头,道:“这身道袍你穿着相当合身,真有几分大师兄年轻时的风范了!”说罢有随手掸了掸自己的袖口,笑道:“可比师叔这身行头气派多了。”
诸葛警我微微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醉道人是什么意思。只能赔笑应是。但当他再次仰头望向空中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笑和尚一身缁衣僧袍,才恍然大悟醉道人言中所指为何。虽然同时师兄弟。但不可否认玄真子和醉道人全是道士,而苦行头陀却是个和尚!
如今修真界正邪两分,其中正道就分佛道两家,而邪道则以魔教和旁门修士为主。当然此等区别也不尽然,只是大凡的一个划分罢了。毕竟道门也有妖道,佛门也有凶僧。佛道两门虽说是同仇敌忾,但追求的大道不同,也不可能真就亲如一家。即便是如峨嵋派这样既有佛门又有道门的修真门派,也同样有佛道之别。
此刻徐清已经被漫天无际地佛珠给圈住,万道佛光在四面八方射来,叫人无处可藏。徐清虽然惊讶笑和尚竟还有此等厉害的法宝,但也没自己乱了阵脚。一边祭出乾坤针稍作抵挡,再细细观察那些佛珠的变化走势。
徐清这些年来研究阵法,也不是白学的。其实修真之学,剑、阵、术、法本不分家,只是人力终有所限,不可能处处勘悟真谛,因此才各有侧重。就像此刻笑和尚祭出的佛珠,虽然名义上是一件法宝,但行地却是阵法之实。它幻化漫天佛珠,惑敌眼目,而以真佛珠布置佛门地八部伏魔阵杀敌。
徐清深晓阵法,又具慧眼,不慌不忙,将双手叠在身前,急速打出数百道印诀。霜蛟剑悬在头上,立时银光大展,却不迎击袭来的佛门金光,而是向天上虚空刺去。瞬间破开层层云彩,显出了一颗栲栳打地青红色檀木珠子,在天上拽拽发光。闪着银光的霜蛟剑猛地刺去,“轰隆”一声巨响,就将那珠子轰飞。
原来笑和尚那一挂降魔佛珠一共一百零八颗,祭出之后,幻想万千。四面八方皆有杀阵,若是徐清刚才看不明白,胡乱突击,立时就会被借自天龙八部的无上佛们法力轰击,届时不死也得重伤。但阵法一道就是知则不难,难而不知,一旦被看破了阵眼,也就无甚可怕得了。
笑和尚目瞪口呆的看着四面八方的佛光散去。收敛入佛珠之中。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徐清竟然连这保命的法宝都给破了!但在旁边的诸葛警我却看出了些端倪,要说徐清虽然精研阵法。但此宝乃是苦行头陀精心炼制,又焉能是凡俗之物!凭徐清一个学了三两年的后生,就能轻易破掉。还如何叫保命之物!
终于诸葛警我将目光落在了醉道人身上。仿佛是感觉到了诸葛警我怀着疑问的目光,醉道人淡淡道:“不错!是我给了清儿一些指点。毕竟同门师兄弟数百年了,苦行头陀有什么家当,我还能不知道么?既然我这师父没什么象样的宝物赠送。总要给弟子些提点。以尽师徒之道吧。”
诸葛警我注意到,醉道人话里用的是指点而不是教。说明他只是给了徐清一点提示,怪不得刚才身陷阵中,徐清也观察了半天才出手。
待说徐清破法之后,遥遥朝笑和尚一抱拳,道:“师兄果然佛法精深,小弟佩服之至!”言罢冷笑一声,转身就向醉道人处落去。
笑和尚气地脸色一红一白,还哪有脸再呆下去。仿佛没看见醉道人一般,一句话也没说,架飞剑就落荒而去。
下面的醉道人朝徐清点了点头,又望向笑和尚的背影,洒然笑道:“哎!如今苦行师兄这位高足。可是愈加地张狂了。看见我这师叔,就仿佛无物一样。啧啧啧!”摇着头就向碧筠居走回去。行了几步又道:“清儿就陪着你家诸葛师兄聊聊,难得来一次就多坐一会吧。”
诸葛警我赶紧应道:“谢师叔挂怀。我也早想跟徐清师弟亲近来往,只是未得良机,今日正要好好攀谈。”
刚刚送走了醉道人,就见一道靓颖从旁边树后窜出,花蝴蝶般就跳了过来。俏生生的笑道:“师父!好厉害!”芷仙早就换好了衣裳,甚至还在额角贴了几许金箔镂花,清纯的气质中更添三分妖艳妩媚。她也知今日之事恐难善了,既不想徐清分心,却又着实放心不下,这才跑来藏到了树后观看。见笑和尚狼狈而去,这才欢天喜地地跳了出来。
徐清拉过芷仙,笑道:“丫头!快过来见过诸葛师伯。”
芷仙早就听说过诸葛警我的名字,这位全峨嵋派的长房大师兄,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赶紧屈身下摆,黔首微低,瞬间就从刚才那清春跳脱地小女孩,变成了高贵典雅地名门淑女。轻声道:“弟子裘芷仙,拜见师伯。”
就连诸葛警我头次看见芷仙,也不由得心神一动,不过他终究道心扎实,没有显露异色,淡淡笑道:“师侄无须多礼。”在打量芷仙时,他也心中暗道:“看来今日诸般杂事,应该就因此女而起!笑和尚那朋友本就心性不正,若是见到此等人间绝色,想他不生龌龊之心都难。此事多半错不在碧筠院这头,而笑和尚却不问青红皂白,就为那人强出头。此等蛮横霸道的性子若是不改,日后定要惹出大乱子,看来我还需与他拉开些距离为好。”
徐清并肩将诸葛警我往里头走,笑道:“诸葛师兄此番来的也巧,正好小弟前日刚从灵云姐那讨来了一瓶五花酿,便与师兄同酌几杯如何?”诸葛警我笑道:“哦?齐师妹竟也舍得与你!那五花酿可是极品的猴儿酒配上五色香草的杂酿,一年下来也产不得几瓶啊!为兄也只有到年关聚宴时,才能摊上几杯尝尝,今儿倒是借了师弟的福气。”同时心里暗道:“早听说这徐清跟太元洞那边的关系非常亲密,原料想那齐灵云与李英琼皆非寻常女子,大概也就是泛泛之交。没想到竟真的亲近如此!上次几人聚在一处,想要饮上几杯,便使金蝉前去讨要,都被她二姐而顶了回来。”
三人回了徐清住所,就吩咐芷仙去准备下酒的小菜,屋里就只留徐清和诸葛警我二人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