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大道止杀

  “是蚩尤大帝要出殡，你着急回去打幡儿吗？”</p>

  罗康一边吐槽着旱魃不辞而别，一边再次向石阵走去。</p>

  “来吧，看看九星里面是什么妖魔鬼怪在等着我！”</p>

  一脚踏入阵门，罗康顿觉一片漆黑，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不禁作呕。</p>

  “这味道太上头了！”罗康捂住口鼻，想要退出阵外，却根本找不到来路，只得在黑暗中四处摸索。</p>

  </p>

  “你为何去而复返?”</p>

  罗康闻声寒毛竖起。</p>

  见多了神鬼故弄玄虚，多少也有些心理承受能力，之所以有如此反应，是因为这声音尖锐刺耳，根本不像是人所能发出动静。</p>

  “什么东西？”</p>

  阴暗之中，罗康努力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两束幽绿色的微光从十点钟方向突现，好像激光瞄准镜一般向他射来。</p>

  幽光徐徐上升，随即移动，踩踏泥水的声音伴着绿光上下起伏有节奏地撩拨着罗康耳膜，不多时，一只火把被绿光点燃，罗康这才看清九星之位的全貌。</p>

  这里似乎是个洞穴，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刺骨的水滴从头顶的岩壁渗出，如同小雨一般滴落，让洞穴潮湿阴冷。</p>

  而举着火把的，是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他的衣衫残破，似有血迹，正缓步踏着泥泞沿着岩壁逆时针行走，直到罗康正前方才停下了脚步。</p>

  “啊！”</p>

  罗康大惊，因为老者手中火把照亮的，分明是一座尸山，那些死人或五官移位或肢体不全，死状可谓是悲惨至极，而尸山之上，更有数十只断成数截的死蛇散落。</p>

  看着伏地作呕的罗康，老者冷笑言道：“这就是你要救的人，我柳族放他一条生路，他便纠结辽人去而复返杀了我族后辈，所谓东郭纵狼，不过如此……”</p>

  罗康回想诛仙阵中所见，当即知晓了老者的身份：“你是柳族老当家柳常忠?”</p>

  “何故明知故问?”柳常忠满脸哀伤，捡起一条小蛇的残体捧在手心。</p>

  “老当家！”罗康擦干嘴角的胃酸言道：“我实话告</p>

  诉你，你我现在身处《八阵图》之中，你的所见皆是阵法所制造的幻像，只是它模仿的太过逼真，让你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罢了。”</p>

  “你是说格萨尔王没有斩妖除魔?成吉思汗没有颁布止杀令?而丘处机也没有来过这茫茫大漠吗？”</p>

  “这……”罗康一时语塞，因为老当家所言之事确实都是历史上真是发生过的事情，但其中是否有所关联，是否招致当前洞中的惨状，罗康真的不敢妄下定论。</p>

  “这些我说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并不是格萨尔王手下亲随！”</p>

  “那你是何人？”</p>

  “我叫罗康，一个个体户，十殿阳差、三界通缉犯、也是……”</p>

  “也是什么？”见罗康吞吞吐吐，柳常忠急忙追问。</p>

  “也是……全真弟子！”</p>

  “什么？！”</p>

  柳常忠闻言大怒，一把将手腕粗细的火把杆捏得粉碎，火头掉落在尸山上，将全真弟子、辽国兵将、藏南原住民的衣衫引燃，霎时间火光冲天。</p>

  “全真狗贼，你害我族人性命，还敢在此胡言乱语，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p>

  言罢，柳常忠陡然现出原形，一条通体黝黑的长蛇立现，它盘曲身体蓄力，片刻之后如弹簧释放一般腾空而起，只在罗康的眼中留下遍布洞穴的黑影，就连堆成山的尸体，都在柳常忠的冲撞下四散各处。</p>

  “这速度！怕是鼎峰状态的黄三太爷都难以企及！”</p>

  可还没等罗康惊讶，他的手臂、大腿、面颊上便有剧痛传来，罗康低头，眼瞅着大腿上又多出了一道伤口，可却看不清柳常忠的真身现在何处。</p>

  找不到目标何谈反击?罗康情急之下只得以手抱头，好歹护住脸部不至于破相，而后强忍接踵而至的剧痛，透过指尖缝隙观察战局。</p>

  只见那些死人的尸体腾至半空，还来不及落下便又被掀起，有的则在柳常忠的攻击下碎得更加彻底，而那些死蛇的尸身，境遇也并无不同，反倒是因为身形细小，遭受攻击后较人身显得更加凄惨。</p>

  “柳常忠疼爱后辈，怎会连自己族人的尸体都攻击呢！”罗康疑</p>

  惑不解，可片刻之后他便想通了：“我明白了！柳常忠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他自己都无法在如此高速飞行的状态下辨明目标和方向，此时此刻，他就是利用这洞穴中封闭的地形，像是一只永动的弹簧一样，在进行无差别攻击！</p>

  既然如此，那就看你我谁的运气更好了！”</p>

  罗康横下一心，不再以手护头，不顾旦夕增多的伤口，利用地支蛮力和天干的速度向四下极速挥拳，无目标地向各个方向反击。</p>

  “看看是你先撞穿我的心脏，还是我先揍断你的毒牙！”</p>

  刚想到这里，罗康只听得右拳处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而后几十米开外的岩壁轰然碎裂，随着碎石落定，半空之中燃着火苗的人蛇残体也纷纷落在了地上，就像是流星划过夜空一般。</p>

  “拼运气的话，你怎么可能赢过男主?”</p>

  罗康走到碎石前，拨开三两块，将一动不动的黑蛇拎起，再度开口言道：“老当家，你还活着吗？”</p>

  黑蛇闻声扭动了一下，沾着血与水的身体从罗康手中滑落，化为人形径直摔在洞穴的泥泞之中。</p>

  “我败了，不能为我族人报仇，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p>

  “老当家！你错了！”罗康低头厉声言道：“丘处机带着弟子不远千里来此，规劝成吉思汗颁布止杀令，其功德何止无量?而你，却因为一场误会要将其杀死，倘若大漠铁骑因此再造杀孽，你，和你的柳族便是我华夏的千古罪人！”</p>

  “我……”</p>

  柳常忠呆愣了片刻，而后老泪纵横：“外族欺我华夏子民，是我因为族人被杀而忘了大义，我有罪啊！”</p>

  罗康回首，指着遍地残肢哀叹道：“这些人哪个不是爹生娘养，只因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立场不同，便要为了他们的一己私欲送了性命，老当家，你觉得这是正确的天道吗？”</p>

  “请恕老身无知，少侠此问我不能回答，不过，我想有一个地方我可以找到答案。”柳常忠言罢，旋即转身就要离开。</p>

  “老当家，你要去哪？”</p>

  柳常忠没有回头，只背对罗康低声言道：“武当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