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生如戏 戏如人生
晚上，洛俊颜等在army姐家楼下。
army姐进到楼里时，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说道：“阿俊，你搞什么鬼？想吓死我啊。”
洛俊颜说道：“对不起army姐，我只是想来求教几个问题，到你家坐坐行不行？”
army姐瞪了他一眼，说道：“不方便，就到车里吧。”
两人返回到army姐的车里，洛俊颜问道：“army姐，以前你跟我说过，有个男人抛下你的事，你能不能多讲一讲？”
army姐好奇的问道：“讲什么？你发烧了？”
洛俊颜说道：“今天有场戏导演不满意，给我讲了很多关于爱情的话，那我总觉得体会不到。所以就想起让你刻骨铭心的那段经历，就来聊聊嘛。”
army姐说道：“原来是到我这找感觉的。不过，对不起，那个男人是我老爸，我帮不到你。”
洛俊颜失望的说道：“原来是老爸啊，讲得跟恋人一样。那army姐，你对什么样的男人会一见钟情？”
army姐想了想，说道：“有钱，有地位，成熟稳重，温柔体贴，用情专一。这样差不多了。”
洛俊颜点点头，说道：“那army姐，你喜欢上之后会怎么做？”
army姐说道：“等着他送花，请吃饭，开车接送上下班喽。”
洛俊颜说道：“那岂不是很普通？”
army姐好笑着说道：“要不然怎么样？女人不都是这样被追到的吗？”
洛俊颜说道：“那你有没有幻想某个对象，然后产生那种心潮起伏的感觉？就好像小孩子看到很美味的食物，那种感觉。”
army姐用手指敲着方向盘，说道：“心潮起伏？那是什么感觉？没体会过。你演来给我看看。”
洛俊颜靠回椅背，平静了一下，然后开始在army姐的车里一通乱翻。
army姐立刻坐直了身体，双手去扯他的衣服，说道：“喂，你发什么疯？不要乱翻我的东西。”
洛俊颜在储物盒里翻出一双备用的丝袜，被army姐一把抢过去藏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喊道：“洛俊颜，你马上给我滚下车。”
洛俊颜找到一把带鞘的水果刀，直接推开车门下车，让车门大敞着。然后他跑到旁边的草地，背对着汽车，蹲在那里拿水果刀挖着什么。
army姐被气得发疯，打开车门追下去，在草地边喊道：“洛俊颜，你神经病啊，我会告你骚扰。”
洛俊颜慢慢的站起身，转过头露出侧脸，傻傻的笑了一下。然后等army姐不再说话，只是喘着粗气站在那里瞪他的时候，洛俊颜转过身，左手捧着一朵紫色的小野花，平静的走到army姐面前。
左手这朵小野花被送到army姐脖子的高度，洛俊颜右手举着Zippo的打火机，嚓的一声，点起火光。小野花的根上还带着一坨泥土，紫色的花瓣轻轻摇曳，光影变幻。
army姐盯着火光中的小野花，胸口不再起伏，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乖乖的注视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着洛俊颜，声音柔和了很多，问道：“你学会吸烟了？”
洛俊颜笑着说道：“给我师父准备的。”
随即火光熄灭，两个人在夜色中静静的站了一会儿，army姐才说道：“阿俊，你演得很好。”
洛俊颜说道：“谢谢，我明白了心潮起伏，也懂了童心。”
第二天，洛俊颜这段行走的戏让张导演沉迷其间，直到摄像坚持不住的时候，都忘记了喊CUT。这场经典的男主独角戏得以一次通过。
历时整整27天，《下一站，天后》杀青。
为了赶进度，并且奔赴台湾的剧组人员尚在归途，杀青宴决定延后。
直到5月末，《下一站，天后》才制作完毕，片中《漫步人生路》和《明月几时有》两首歌由邓丽君演唱，《祝福》由洛俊颜演唱。本次的配乐由洛少棠一力完成，功力上要远远高出洛美姿，army姐特批了酬金5万块。
影片制作完成之后，样片送达邵氏，对方感觉非常满意。因今年香港物价上涨过快，6月各家院线会将电影票提价一次，邵氏意见是避开提价适应期，于7月中旬在香江及东南亚同步上映。同期上映的香江本港影片只有许冠英首次独立出演的《钱作怪》稍有名气，《下一站，天后》在这个时间段上映，形势算是比较有利。
洛俊颜按照约定打电话给邓丽君看样片，结果邓丽君婉拒。她没有按照约定的要求亲自审片，而是表示自己会到各家影院都去观看一遍。
宣传工作已经展开，诚哥和黄家栋忙得脚不沾地。不过都对邓丽君不能出席首映场而感到万分惋惜，人气真得靠着人家带啊。
各家报纸杂志这次还算很给面子，都在头版报道了邓丽君小姐香江大银幕首秀的文章。天天日报还专访了导演张婉婷，并将拍摄中的一些花絮登载在娱乐版。
army姐确认完宣传和上映计划之后，就似乎再没关注过自己重金投入的这部电影。诚哥和洛俊颜对于她的不闻不问，都感到十分不解，却又无可奈何。
那么army姐到底在忙些什么呢？其实她并不是被公务缠身，而是有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同时找上她，各自向她提出了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army姐需要作出艰难的抉择。
第一件事是六叔亲自出面与她开诚布公的详谈了一次。TVB董事局主席利孝和病危，随时可能过世，六叔此次对于TVB董事局主席的位置是志在必得。六叔的意思是提拔army出任TVB制作部总监，但是不能再保留私人的公司，她所持有的聚合娱乐股份由邵氏出资收购，而且收购的时间要在《下一站，天后》香江下画之前。
虽说六叔的言辞很委婉，但是army姐可以轻易的判断出来，邵氏收购聚合娱乐的决心已定，说到底还是那句财帛动人心。因为任谁也没想到，《下一站，天后》的新闻在东南亚只是简单见报，就引发了山呼海啸般的反响，各家影院对于票房的预期都异常乐观。
而台湾、日本、韩国都已经有电影公司派员到达香江，约谈《下一站，天后》在各自地区放映版权的买断事宜。甚至邵氏的隐秘渠道传回消息，美国的电影发行商也在密切关注香港和东南亚的票房情况。
第二件事是东南亚富豪郭青松的公子郭不群希望聚合娱乐将洛俊颜雪藏。郭青松被称为酒店皇帝，靠着南洋的农资贸易起家，转而经营酒店业而成为巨富，在南洋地区可谓能量巨大。
至于郭不群为何要封杀洛俊颜这么一个小人物？army姐也听到过一些郭不群正在追求邓丽君的消息。大约是醋海生波，或者仅仅是顺手而为吧。郭不群没有向army姐承诺什么好处，但往往是这样才证明人家高看了你一眼，给你留了一个变身金装马仔的契机。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army姐似乎无从选择，甚至她都可以断言洛俊颜的前程已定。但是，当面临人生最为重要的抉择时，往往感性部分才是影响最终决定的关键因素。
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army姐每当将要下定决心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反复的出现一个问句，而且竟然只是一个无关大局的话题，他以后会怎样看待我？
整整思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army姐将奔波在外忙着宣传的诚哥单独约了出来。
诚哥喝着茶，安静的听army姐将事情讲完，然后说道：“army，商场如战场，这回又掺了个情场，即使选择硬着头皮对抗，我们的胜算也不大。”
army姐叠着腿，双手放在大腿上，腰身挺的笔直，说道：“诚哥，你是股东之一，又是公司的总经理，所以我约你出来，是先要打个招呼。我打算把聚合娱乐的股份转让给金公主的雷觉坤。”
诚哥明显很意外，低头抬眼瞄着她，说道：“army，这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说实在的，我出来拍电影就是为了糊口，阿俊可能比我的思想境界高点，但也有限。所以你真的不用把阿俊的前程当作决策的前提条件，还是理智冷酷一点好，别我们三人儿一块陷在里边。更何况，雷觉坤现在是缺一个自己的制片公司，但也不会把我们看得多重，最近找上门去的圈里人海了去了。”
army姐没有说话，端起茶杯优雅的品茶。
诚哥拿起烟盒示意了一下，army姐点点头，诚哥点起一根烟，说道：“要我说，还是弃车保帅实际一些。我们要尽快把台湾、日韩的买断钱拿到手，香江首日票房出来就可以逼着对方拍板，价钱可以适当的让一点。然后我和阿俊跟你翻脸，拖到《下一站，天后》在香江和南洋下画，可以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邵氏怎么着还是要脸面的，不会在这个时候火中取栗。Army，你争取尽快拿到票房分成，然后聚合分红，把钱散干净，留个空壳给邵氏。”
army姐摇摇头，说道：“诚哥，六叔的头脑可不会这么简单。邵氏会握着票房分成这个筹码，怎么会拱手送人？”
诚哥问道：“army，你认为邵氏收购聚合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army姐说道：“《下一站，天后》的版权，海外的票房利益，”说到这，她停了下来，凝神想了一会儿，反问道：“美国？”
诚哥点点头，说道：“所以我总是告诫同仁们放眼看世界。但光是美国票房这一盘菜，诱惑还是不够大，我们还得往上端，让对方觉得这一桌是色香俱佳。等吃到嘴里发现不是味儿，也只能咬着牙往下咽。”
army姐蹙眉说道：“诚哥，想要让香江这些老人家动心可不容易，他们见识过的诱惑太多了。”
诚哥说道：“放心吧。Army，你就想好怎么把自己摘干净就OK。”
army姐连忙劝阻道：“诚哥，不能冒这个险。你们没见识过下作的手段，香江的世家豪门不会甘心吃亏的，到时候想要保命都难了。”
诚哥是听说过香江社团的凶恶，起码古惑仔的电影快进着看过一遍。但是穿越以来，一直没碰过面，听army姐这么一说，立马有点含糊了。问道：“army，我听人说拍电影都得交保护费，我们怎么一直没遇过上门讹钱的？”
army姐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老爸生前在江湖上有点地位，他们应该知道是我的公司在拍片子，一般就不会来捣乱，算是顾及一点情面吧。”
诚哥又续了一根烟，皱着眉头，说道：“照这么说的话，想要蒙混过关，阿俊就得多做点牺牲了。我先跟他聊聊，看看他自己的意思，他比我能舍下脸来。认错、求饶、装蒜、献媚、套近乎、表忠心，这套他玩得比我溜。”
army姐双眼圆瞪，说道：“你这个师父就带出阿俊这么一个恶徒来？”
诚哥脸色有点不自然，低声辩解道：“还是要多看本质，形式的东西嘛，因时因地吧。”